《PTSD》绥南枝

19、第 19 章

　　林瑶刚刚见到这人便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直到对方喊了一声“姐”，她才反应过来——
　　闫晨阳，母亲新婚丈夫的儿子！
　　林瑶顿时有些尴尬：“是晨阳啊，十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闫晨阳不顾好友还趴在自己肩膀上，只顾着欢欣鼓舞的看着多年未见的林瑶：“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瑶看着满脸欣喜的闫晨阳，突然有些张口结舌。
　　“我……”
　　不论她用多少理由为自己辩解，回国却瞒着母亲就是她的不对！
　　“我回来有两个多月了，还没有告诉妈妈。”
　　闫晨阳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显然他也想到了十年前的事——
　　林瑶的母亲是林县一中的老师，父亲是县公安局的警察，他们一家本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母亲便改嫁给了同校的老师，林瑶无法理解母亲的行为，将此当做是对父亲的背叛！
　　于是，她跟母亲大吵一架，孤身一人远赴他国。
　　这些年，她每年清明都会回来给父亲扫墓，每次都会遇到母亲。
　　但母女二人却相对无言，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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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晨阳：“姐，这两年你去哪里了，以前每年清明节，妈去给林伯伯扫墓，回来的时候都会很高兴，因为能见到你。她总是说只要你过得好，即便远隔重洋她的心里也能有个寄托。可是，这两年清明节，妈等到很晚都没有等到你……”
　　林瑶解释道：“最近两年，我被外派出差，没有时间回国。”
　　战区附近的驻站记者是所有同事避之不及的苦差事，因为那里不仅常年无休，还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记者站本应有两个人一起工作，但林瑶的搭档，一个黑人小哥在那工作了一年就受不了，辞职了，洛杉矶本部的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去那么远的地方。
　　自那之后，记者站便只剩下了林瑶一人……
　　闫晨阳：“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妈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马上就到十一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家吧！”
　　林瑶有些纠结，不知该怎么面对母亲：“我……”
　　闫晨阳看到了林瑶的犹豫，当即抢白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先送我室友回去，明天再去你们公司找你啊。”
　　话音未落，闫晨阳便扶着孙逸快步离开，像是有什么人在后面追赶一样！
　　林瑶不由得失笑，晨阳还是那么阳光开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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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遇闫晨阳让林瑶的心里很乱，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理清自己的思绪，便沿着江岸信步前行。
　　学习上、工作上的事从没有让她如此踟蹰的，只有面对感情的时候，她才会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
　　十年前，她不理解母亲的行为，以出国作为逃避。
　　这两年，她亲眼看到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妇女小孩，她们为了活命，会拼命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
　　她认识一个时常被丈夫打骂的女人，可是为了活下去，她宁日日愿挨打，也不愿离开那个男人。
　　她见过那些为了一口吃的就将自己卖给他人的孩童，即便如此，他们可能也活不过第二天。
　　她见过走在路上被交战双方埋下的地雷炸的奄奄一息的无辜之人，也见过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施暴者！
　　原本平和安宁的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而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见惯了生死的她，对母亲的选择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
　　“林瑶！”
　　林瑶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便看到了萧正江站在自己身后。
　　萧正江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银灰色的西服搭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包装袋，上面写着“筱记甜品”。
　　是新城区新开的一家连锁甜品店，林瑶与白鹭一起去吃过。
　　这家店主打一个甜而不腻，最大限度降低糖分和热量，吸引了许多女生前去打卡。
　　林瑶看着那个包装袋揶揄道：“萧总，没看出来，你还喜欢吃甜品啊。”
　　萧正江失笑道：“这不是给我买的，嘉瑶喜欢这家店的甜品，听说新城区开了一家店面，打了好几个电话，非要我给她寄一份。她在山区拍戏，我正发愁怎么寄过去呢。”
　　提起嘉瑶的名字，萧正江显得很是亲昵，林瑶不由得想起了网上那些流言，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
　　林瑶：“看来网上的消息并不都是捕风捉影，你跟嘉瑶的关系还真不错。”
　　萧正江失笑：“你想哪里去了，网上的消息都是那些营销号编的，你可知，嘉瑶姓什么？”
　　林瑶摇摇头：“不知。”
　　萧正江道：“嘉瑶姓萧，是我的亲妹妹。”
　　不知为何，林瑶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原来如此，抱歉。不信谣，不传谣，没想到我也变成了传播谣言之人。”
　　萧正江似乎看出了什么：“你能直接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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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着天，很快便走进小区，坐上了电梯。
　　林瑶：“这些甜品保质期短，你可以在包装袋里多放几包冰块，尽快给嘉瑶寄过去，不然很容易变质的。”
　　萧正江有些懊恼道：“这么麻烦啊，我家里没有准备冰块，看来这个甜点嘉瑶是吃不到了。”
　　林瑶：“夏天刚过去，我家里常备了很多冰块还没用完，我帮你装起来吧。”
　　萧正江自然不会拒绝。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起走向2001。
　　林瑶打开房门，萧正江跟着走了进来。
　　——
　　这是萧正江第二次来到林瑶的家。
　　上次给林瑶送药的时候，萧正江满心都是林瑶手上的伤口，没有时间打量周围环境。
　　这才发现，虽然是一梯两户的同层，但两个房子的格局装修却完全不同。
　　这个房间比2002小了很多，但两个房子的主卧却只有一墙之隔，从这边的阳台也能看到隔壁的灯光……
　　萧正江像是发现了什么隐秘一般，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
　　林瑶打开冰箱的冷冻层，却发现储存的冰块已经冻成了一大块，掰都掰不开。
　　萧正江见林瑶蹲在冰箱前没有动作，顿时有些着急：“怎么了？”
　　林瑶无奈道：“我太长时间没有看它，这些冰块都冻住了。”
　　萧正江伸手用力拉拽，却无济于事。
　　“应该是冰箱底部结冰过厚，与冰块粘连在一起了。”
　　林瑶有些懊恼：“看来没办法帮你了。”
　　萧正江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挽起袖子上前帮忙：“还是先除冰吧。”
　　林瑶将冰箱电源切断，又拿出了所有的毛巾铺在地面上，防止融化的水流到冰箱的电路部件中，引发更严重的灾难。
　　——
　　萧正江：“冰块融化最快也要一两个小时，先来把这些甜品吃了吧。”
　　林瑶失笑：“这可是你准备寄给嘉瑶的。”
　　萧正江却道：“大不了明日再去甜品店买一些，直接让店员帮忙寄出去。”
　　林瑶洗了一些水果，泡了一壶花茶，与萧正江一起吃“宵夜”。
　　萧正江：“我看你刚刚有些心思不属，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瑶顿了片刻才道：“我……十年前，我跟母亲闹得很不愉快，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马上就到十一了，我在想要不要回林县看看她。”
　　萧正江：“母女哪有隔夜仇，阿姨定然是很想见你的，难道你就不想阿姨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千万不要因一时的迟疑让自己后悔。”
　　林瑶鼻尖一酸，眼眶已是通红。
　　萧正江将纸巾递给林瑶，顺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瑶缓了片刻才开口道：“谢谢你，帮我下定决心。”
　　萧正江瑶瑶头道：“其实从你开始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偏向回去了。”
　　林瑶噗嗤一笑：“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正江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十一也要回林县，你要不要搭我的顺风车。”
　　林瑶奇道：“十一可是黄金周，江海旅游不忙吗？”
　　萧正江：“工作也要劳逸结合啊，江海旅游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已自成体系，不必我时刻盯着。”
　　林瑶没有拒绝萧正江的好意：“那就要麻烦你了。”
　　萧正江在心中暗道，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
　　嘴上却道：“不麻烦，先把甜点吃了。”
　　林瑶：“看得出来，你确实不喜欢吃甜品，不过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大晚上的吃多了积食。”
　　萧正江有些无措道：“我也不知道哪种好吃，就按店员的推荐买了几个。明天能麻烦你陪我去挑选一些吗？”
　　林瑶：“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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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成功解冻，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十点，萧正江帮林瑶清理了地上的积水，这才互道晚安，回到隔壁。
　　这天晚上，萧正江想着一墙之隔的林瑶陷入梦乡。
　　林瑶也做了个梦，却不是困扰她很久的混乱的雨夜，而是甜甜香香的，像是在棉花糖堆里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