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秋声里云歌暖》余人成双

2、Chapters1-2

　　“你就不会敲个门吗？”洛云暖开启了他的常态吐槽。
　　“我进来宿管阿姨都不拦我，到你这还需要敲门？”舒啸示威似的看向洛云暖，同时扫视过屋里面还在胡吃海塞的其余三个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平日里舒啸没少请整个寝室吃喝玩乐，关系处的相当到位，时常五排开黑，各种带飞，要不是这屋里四个人已经住满，舒啸都恨不得搬过来。
　　“自家兄弟过来，敲什么门，就你事多。”依然是老大开口，带着一脸谄媚像。洛云暖也知道整个寝室都被糖衣炮弹彻底腐蚀，正所谓吃人的嘴软，那三个货一份鸡腿饭都足以感激涕零，见到舒啸更是跟见到亲爹没什么区别，立刻就把方才洛云暖的带饭之恩忘的一干二净。
　　“就你事多。”舒啸附和着往洛云暖身边凑了凑，熟悉的柑橘调男香便钻进了洛云暖的鼻子里，这瓶Gucci罪爱是去年舒啸过生日的时候洛云暖送给他的礼物，舒啸平时很少会用，没想到这次许清戈回来舒啸连香水都用上了。
　　宿舍楼外，一辆路虎揽胜运动版格外扎眼，如同一只雪白的巨兽一般匍匐在空地上。
　　“跟我哥借的。”舒啸说着打开车门，“请女王大人吃饭不得有点排面么。”
　　“有个市公安局长的爹就是好啊，车都能开进学校里来。”洛云暖坐到副驾，系好安全带，“得空你也帮我去问问他老人家，还缺儿子不。”
　　“儿子嘛，有我一个替他败家就可以了，儿媳妇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舒啸调整了一下姿势，挑逗似的看向洛云暖。
　　“滚！”洛云暖对这种公然的‘调戏’早就免疫了，但想了想屁股底下这辆座驾的价格还是不忘提醒，“说正经的，校园里不是不让在校生开车的吗，还有你把你哥的车骗来，你爸知道吗？”
　　“是借！不是骗！”舒啸纠正之余熟练的掉头，“我哥是他们政法学院的名誉顾问和校外指导，他的车牌在学校是有备案的。至于我爸那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要是知道我在学校里开车不得把我腿打折，当然不能告诉他啦。”
　　“我就知道。”洛云暖瞬间一脸黑线，“不就吃个饭吗，非得装这大尾巴狼。”
　　在校园里舒啸也不敢把车开的太快，只用差不多20迈的速度爬行，洛云暖把车窗按下，感受着初夏残余的些许温情，校园里偶尔可以见到并肩携手的情侣，但更多的是行色匆匆的毕业生，当事者或许不会有什么感觉，毕竟当数不清的慌乱与焦灼瞬间充斥进这段原本极其富有意义的生命中，每个人都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的电脑，随时都处在宕机的边缘。只有像洛云暖这样的旁观者，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将这些杂乱无章的情绪以抽丝剥茧一般的细致慢慢拆解出来，其实回过头来细想，时光从来都是一个整体，也没有那一段特别的时光可以与其他那些我们自以为平庸的日子分割独立而自成一刻的“刹那”，就如同任何人也不能将生命分割成自以为是的小小段落，所有的遭逢与分别都如同四季的轮转，那些彼此互相期许过的一切也都将在生命中慢慢迎来再慢慢失去。

　　“戈姐这次回来是交毕业论文的，她现在连工作都找好了，以后再见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舒啸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洛云暖看到舒啸的眼里有那么一丝转瞬而逝的不舍，想不到向来这么粗线条的他也会有如此细腻柔软的时刻，心里明白，只是这种事情只能看破不说破。
　　“戈姐不就是在市电视台实习么，想见面以后有的是机会，干嘛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很多时候人们面对离别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我们可以用离别来铺序思念，用思念去雕刻万物。也许用不了多久，依然还是在这个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的时节，无论是洛云暖亦或是舒啸，也都会跟这里的繁华青春告别，连同自己学生的身份一同埋葬在这里，然后开启另一端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突如其来的沉默中，这辆雪白的巨兽终于脱离了学校限速的桎梏，呼啸着驶向了公路。
　　“你给我慢点！”洛云暖差点叫了出来。
　　“给女王大人打个电话。”舒啸说道：“问问用不用去接她。”
　　洛云暖惊魂未定得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许清戈的号码，顺手按下了免提。
　　“喂，小暖啊，怎么啦。”
　　电话那边传来了许清戈略有些忙乱的声音。
　　“女王大人安好，需要小的过去接驾吗？”
　　还不等洛云暖说话，舒啸便插话进来，为了不至于影响他开车，洛云暖把手机举到了舒啸嘴边。
　　“你们两个在一起啊。”许清戈在原本忙乱的声音里挤出了一丝愉悦。
　　“说正事！”洛云暖瞪了舒啸一眼。
　　“对对对。”舒啸连忙正经过来，“戈姐你在哪呢？用不用我俩过去接你。”
　　“接我？”许清戈愣一下，不过以她对舒啸的了解，自然瞬间明白了过来，只听她在电话那边低声咆哮道：“你是不是又把你哥的车骗过来啦，你才多大啊，车能开利索吗……”
　　眼看着舒啸捅了马蜂窝，洛云暖连忙把话头接过来：“戈姐戈姐，冷静一下，您有什么教诲一会儿饭桌上有的是时间，电话里骂人哪有当面过瘾啊。”
　　“你让他给我等着。”许清戈大概也是觉得电话里骂人确实不过瘾，索性也不再浪费词汇量，“正好你俩开车，那就过来吧，市电台知道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发个位置。”
　　洛云暖看了看身边的舒啸，见他略微摇了摇头，“不用啦，舒啸知道。”
　　“这给他能耐的，还能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额……”洛云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用肉\体\凡躯替舒啸硬生生接了这新一通的数落，见电话那边有要结束的意思，连忙说道：“戈姐，你在电视台也挺忙的，一会儿我们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吧。”
　　“那好，你们俩开车注意安全啊。”
　　“嗯嗯。”洛云暖乖巧的应和着，“戈姐再见。”
　　挂断了电话之后，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洛云暖看了看一脸专注的舒啸，再想到他舒大少爷那一家子达官显贵，如此显赫的家世，竟然也会有心甘情愿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
　　舒啸的爷爷是从省检察院退下来的老检察长，膝下一儿一女，姐姐是律师，早年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长大，现在是全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创始合伙人，弟弟是警察，也就是舒啸的爸爸，现在是市公安局长，舒啸的妈妈是市人民法院刑事庭的庭长，可以说这一家子都在政法口工作，用舒啸自己的话就是哪一天他要是不小心犯了什么大案子，从抓到判，连中间请律师都用不着麻烦外人。不光如此，就连他姑姑家的大哥也是法学专业出身，留学回来之后直接进了律所，在本市颇有声望。在他们家大概也就只有舒啸最不务正业，从小被他爷爷娇生惯养，养成了一身大少爷的臭毛病，不过毛病虽然多，但老舒家门风严谨，老爷子虽然溺爱，但绝不过线，一生都秉承着无产阶级的革命斗志，以及老一辈政法工作者的优良作风，所以舒啸虽然咋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三观还是非常端正的。
　　“对了，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舒啸问。
　　“什么事？”洛云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什么狗记性！”舒啸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假期不回去，去我家住。”
　　“我其实也不想回家的。”洛云暖犹豫了一下，似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你也知道我爸妈大概是不会同意的，我要是在这边有个什么正经事干他们俩或许还能考虑考虑。”
　　“玩还不是正经事吗？”舒啸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洛云暖无语。
　　“要不就说你这个假期陪我学习。”舒啸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这条妙计当真不错，“我英语不好，你正好教我英语，毕业之前我怎么也得把这四级给过了啊。”
　　“大哥，请你在想办法之前摆正自己的位置，实事求是好不好。”洛云暖语气生无可恋，“上个暑假你还记得不，你来我家玩，吃饭的时候说自己英语不好，我妈也是，一个高中英语老师不知道哪个筋没搭对，先是研究了小半宿的四级真题，然后开始给你讲课还非得拉着我听，关键那个时候我四级都过了，补了一天之后你知道我妈跟我怎么说的吗，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你。”
　　“怎么说的。”舒啸十分好奇，“有没有夸我虚心认真，努力上进。”
　　“你可要点脸吧，还虚心认真努力上进。”洛云暖满脸都写着无奈，只叹自己遇人不淑，交友不慎，“我妈跟我说你刷新了她对补课的概念。”
　　“嗯？”舒啸不解。
　　“以前我妈觉得补课就是查缺补漏而已，直到遇见了你。”洛云暖道：“你那不是查缺补漏，是女娲补天。”
　　“哈哈哈！”舒啸放声大笑，拐带着洛云暖也笑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我说假期留下来是为了给你补课，我家那位明察秋毫的女娲娘娘会信吗？”
　　“那就之后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在洛云暖看来，舒啸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为难的事情从来不放在心里，舒朗豁达，霁月光风，再想到他从小到大那优渥的家世，现在的一切似乎也都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