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蛟》妖梦铃

13、道士

　　“去就去嘛，眼神这么恐怖做什么？”君澈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忍不住嘀咕。
　　说完，他在祁烜面前消失。
　　祁烜脑海里是他撇着嘴的模样，不由得露出笑容，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君澈的人形，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他不能让那只狐狸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嘚瑟得没边。
　　谢铭屿还抱着谢铭洲的尸身在哭泣，他已经被悲伤给淹没。
　　“兄长……”怀里的铭洲突然有了动静。
　　谢铭屿陡然一僵，许久不敢低头，他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幻听了还是真的。
　　很快，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幻听，因为怀里那人抓住了他的手。
　　“铭洲？”
　　“哥哥，我好想你。”‘铭洲’抬头去看谢铭屿“哥哥，我好冷啊……”
　　一个“啊”字没说完，祁烜在谢铭屿看不到的角落踹了他的屁股一脚，警告性看他一眼。
　　‘铭洲’果断选择改变态度：“哥哥，我回来了，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谢铭屿：“我们去换衣服，你一定很冷……”
　　“不用不用，我不冷。”‘铭洲’一点都不想跟他去换衣服，便使了一个法术将身上的湿衣服弄干“你看，我的衣服没有湿。”
　　谢铭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概是梦会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理化，让人忘记思考其中的逻辑。
　　他伸手到铭洲头上，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不是哥哥的错。”‘铭洲’想了想，决定直接一些“哥哥知道是谁要害我对吧？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报仇。”
　　谢铭屿突然僵住，表情变得忧郁：“如果我能够代替你就好了，如果我们不是谢家人，会不会结局变得不同，如果我跟他没有关系，是不是就不会害了你。”
　　“他？”直觉告诉君澈，这个他和谢铭屿前面说的那个他不是同一个人。
　　但即便是在梦里，谢铭屿也没完全卸下自己的心防，即便面前这位是他的亲人，他也没有把那个所谓的“他”说出来。
　　君澈放弃了，估计他是没办法从这人嘴里问出什么来，而某条小白蛟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铭洲’：“哥哥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可以陪哥哥一块去。
　　谢铭屿露出一丝笑容：“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糖葫芦，我们一起去买好不好？”
　　‘铭洲’点啊点头。
　　祁烜抱着胳膊跟在他们身后，然后就看到被谢铭屿牵着的‘铭洲’回过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
　　第二天醒来，谢铭屿难得心情不错，他已经好久没梦到过和铭洲一块玩的场景了。
　　以前梦里的铭屿洲总一动不动躺在他怀里，不管他怎么哭喊难过，永远都不会回应他，谢铭屿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雪地里对着他的尸首忏悔悲伤。
　　只是，昨晚的梦里他似乎还见到了祁烜和另一个陌生的少年，后来那少年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铭屿在外面买了一笼包子，提着包子回家的时候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昨晚的梦，那个梦太清晰了，就好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谢铭屿在家门口停下，他看见一个手里拿着桃木剑的道士在门口徘徊，看起来似乎正在为什么烦扰。
　　谢铭屿下意识皱眉，很快又放松下来，权当没看到他，抬脚往府里走。
　　只是还没有进门，那道士却喊住了他：“公子，这可是你家府邸。”
　　谢铭屿点了点头：“道长有何请教？”
　　道士手里的桃木剑挥了挥：“贵府有妖。”
　　谢铭屿被他的剑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笼屉掉落到地上，包子散落一地，他蹲下把包子都捡起来，嗤笑一声：“道长想多了，我家没有妖。”
　　道士拧起双眉，手里的桃木剑挥了挥：“绝对出不了错，谢府有妖，公子，贫道可为……”
　　“不必。”谢铭屿表情冷沉下去“我家没有妖，道长莫要再纠缠。”
　　说完，他快步走进府邸，反手关上门，将那道士关在门外。
　　背靠着大门，谢铭屿嘘了口气。
　　整个谢府现在就只有他和祁烜两个人，那道士的意思不就是在说祁烜的妖吗？
　　不可能，他不会是妖，他只是一个孩子。
　　谢铭屿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出现，把他吓了一跳，一回头对上一双幽怨的狐狸眼：“……”
　　君澈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狐狸，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化为人形，被祁烜一嘲笑之后整只狐狸都不太好。
　　祁烜手里举着那只狐狸，见谢铭屿好像被吓到了，赶紧把狐狸收回来：“谢哥哥？你怎么了？”
　　谢铭屿下意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把心里的异样感压下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祁烜道：“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谢铭屿点了点头：“刚才跑来了一名道士，莫名就说府里有妖，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便将他给赶走了。”
　　祁烜顿了顿，没有说话。
　　谢铭屿往前走了一段才发现他没有跟上来，回头朝他伸出手：“怎么了？”
　　“没事。”祁烜忙追上来牵他的手“只是有些饿了。”
　　君澈幽怨的神情消失，略带担忧地回头看向大门的方向，怎么会来道士？是昨晚他们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气息追过来了吗？
　　谢铭屿领着祁烜往屋里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们的院子离大门口可不近，刚才他跟那道士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很大，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听到才对。
　　他低下头去观察被自己牵着的那个孩子，有的时候这孩子看起来跟一般人家的孩子确实不太一样，偶尔感觉他好像并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他想太多了吧！
　　谢铭屿把自己心底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下去，烜儿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少年心性有些事也可以理解。
　　“ 谢哥哥？”祁烜抬头看他，感觉他把自己的手抓得很紧“你在担心什么吗？”
　　谢铭屿自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赶紧放开他的手：“我弄疼你了吗？”
　　蛟殿下摇了摇头，他现在对谢铭屿的心思更好奇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思活络，这人身上的悲伤好像少了那么一点点。
　　谢铭屿没打算跟他说这些事，将他领回院子之后让他先坐下休息：“早膳马上就可以做好。”
　　他本来是想上街去买一些膳食，现在包子已经被弄脏，没办法再吃，谢铭屿便打算干脆在家里自己做一些。
　　等谢铭屿离开，君澈赶紧从祁烜肩膀跳到桌子上：“小白蛟，我们赶紧走，我们回家吧。”
　　他语气很严肃，严肃得祁烜心里都有些没底：“我觉得谢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知道我们是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君澈一张狐狸脸都快要皱成一团：“父王母后说过，凡人都很阴险狡诈，他们不可信，万一他要找道士来收我们怎么办？”
　　“今天那个道士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谢公子并没有让他进门。”祁烜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判断“大概是我们昨天露了妖气被他发现了，等过段时间他再什么都查不到自然就会离开。”
　　君澈很想给他一爪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要真等到出事，那可就完了，凡间其实也就那样，早知道就不撺掇这头蛟陪自己偷跑出来了。
　　“这么担心做什么？”祁烜看得出来他在担心什么，干脆伸手去揉他的脸“你不是还没有玩够吗？怎么舍得就这么一走了之？况且，那个道士也不一定能是我们的对手。”
　　祁烜自认为自己平时功课学得很好，妖术用得也算熟练，对付一个小小道士，按理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凡人都很阴险狡诈的。”君澈没法放心“万一他们动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我们被阴了怎么办？”
　　祁烜摆摆手：“你想太多了，况且有什么好怕的？我能保护好你。”
　　君澈：“……”
　　显然祁烜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背过身跑到墙角边观察花丛，不知道是不是在研究自己能不能钻到花丛底下去。
　　君澈眼睛里带着些担忧：“你是不是对凡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什么叫做不该有的感情？”祁烜反问。
　　“小蛟，人妖殊途，跟他们走太近会让我们有危险。”
　　“谁告诉你的？”
　　君澈脸色凝重，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祁烜身边，狐狸脑袋蹭了蹭祁烜的衣摆：“你很喜欢谢公子？”
　　“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祁烜手放下了摸了摸君澈的脑袋“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不一样。”君澈抬头看向他“我不能看着你因为他……”
　　“烜儿，吃饭了。”谢铭屿出现在院子门口，他有些疑惑地探头往里看“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吗？”
　　他隐约听到两个声音，莫名的，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但院子里却只有祁烜一个人。
　　君澈有些紧张，不敢再开口说话。
　　“我只是看这花开得正艳，忍不住夸赞一句。”祁烜抱着狐狸站起来“谢哥哥，我饿了。”
　　谢铭屿当即忘记自己的疑惑，赶紧领着人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