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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回 麻烦自找 壹 ...

  •   京城。

      天气晴朗得让人心旷神怡,街巷似乎还是陆小凤记忆中的样子。

      人声鼎沸。

      陆小凤大摇大摆的走着,看着,还在路边的摊子上吃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小馄饨。

      他本来想去看看老朋友,又想明白人问些事,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旁人也不好给什么建议,还是得靠他自己思虑。

      于是他就毫无目的得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陆小凤走到王寡妇斜街的时候,夕阳完全被被山与房舍掩盖,天空已经褪去了瑰丽的粉紫色,只有一线天还带着微光。

      就是在这样的天色里,陆小凤看到了倚着绸缎庄墙壁望天的金九龄。

      可着实吓了他一跳。

      陆小凤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金九龄颓唐的脸色,突地就笑了:“最近海上发生了风暴吗?不然出海去风流快活的金大捕头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陆小凤说到这里,停下来装出一种很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莫不是海上真的发生了风暴,而你又恰好已经出海,现在回来的只是惨死之魂!”

      金九龄苦笑了一下。就听陆小凤“啊”的一声。

      “果然果然……我就说你是惨死之魂,看你这脸色黄里透着黑,黑里透着血气……”陆小凤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金九龄就不客气的反驳道:“我看你这嘴唇上干干净净的,人也长得白净秀气。你莫不是那紫禁城里出来办事的?”

      这句话说罢,金九龄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小凤一眼。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龄身上有两样东西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他的衣服和他的眼睛。金九龄的眼睛并不特别大,也并不特别亮,但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他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金九龄穿的衣服,质料永远最高贵,式样永远最时新,手工永远最精致。他手里的一柄折扇,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武器。金九龄认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但他却并不是第一流的有钱人,幸好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本事。他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就凭这两样本事,已足够让他永远过第一流的日子。

      何况他还是个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年纪看来也不大,这使得他在最容易花钱的一件事上,省了很多钱。别人要千金才能博得一笑的美人,他却往往可以不费分文。

      所以他生活一向过得很优裕,保养得一向很好,看来绝不像是个□□上令人闻名丧胆的第一神捕,却像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①

      陆小凤被那句话噎的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来话。

      当然,他说不出来话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注意到了金九龄的眼睛。

      确切的说,是他的眼神。

      亡命之徒的眼神。穷途末路之人的脸色。

      陆小凤仔细的打量了金九龄。

      他黑缎子的鞋面上有着一层黄色的土灰,衣服上也有着许多褶皱,而他的脸色,不像是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倒像是吃了五石散之后筋疲力尽的嫖客。

      陆小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金九龄眼里讳莫的光一闪而过。

      他朝陆小凤走过来,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怡情院的头牌欧阳情色艺双馨,实在是一朵解语花,要不要我请你去那边喝两杯。”

      陆小凤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玩笑道:“不了,我可是守身如玉的。”

      “守身如玉?”金九龄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难以置信却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他的声音中带着调笑:“你陆小凤还有意中人,真让人……”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下去:“真让人好奇陆小凤为之守身如玉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的唇边似乎翘起了一丝温暖的弧度:“他很少笑,可是他笑的时候,就好像春风吹回大地。”

      “哟。”金九龄看着陆小凤,突然打了个寒战,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他扯了扯嘴角:“还是个冷美人。”

      “……就是。”陆小凤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是个冷美人。”

      金九龄看着这样的陆小凤,除了不知道说什么之外,似乎连笑都不会了。

      那种讳莫的光又在金九林那双眼睛中闪现。

      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口说道:“陆小凤,你知道我为什么出海,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我不知道。因为女人?”

      陆小凤本想再说一句“我为什么要知道”,可是,他的好奇心让他吞下了后半句话。

      他知道,金九龄这样贪图享受的人,是绝对不会放弃正在过着的好日子,并且还把自己造成这样的狼狈样子的。

      一定有内情。

      金九龄沉吟了一会,或者说,他吊了陆小凤一会。

      他似乎在斟酌,在串联,他在想着要先说哪一件事才会更好的把它们揉成一件事:“陆小凤,你知道西域诸国意欲求和这件事吗?”

      陆小凤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种街头巷口都知道的事情,我当然知道。”

      陆小凤最喜欢呆在酒馆赌坊青楼里,恰恰,这几个地方都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之一。

      金九龄不理会他的不屑,默然道:“那你知道,西域诸国派了一对人马携重礼来京,三天前在我国境内人死礼失吗?”

      金九龄的话像是在陆小凤心里点了最大的炮仗,炸的陆小凤七荤八素大脑空白:“你说的,可是真的?证实过没有!”

      金九龄苦笑一声,道:“若不是真的,不是证实确切的消息,你为什么会在京城看见我。”

      陆小凤又一次哑口无言。可金九龄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他又问陆小凤:“陆小凤,你知道平南王府宝库失窃,十八斛明珠、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不翼而飞吗?”

      陆小凤缓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金九龄的神色更颓唐,语气也更加低沉:“你不知道这些没关系,那你知道常漫天、华一帆、江重威……”

      他还没有说完,陆小凤动容道:“平南王府的大总管江重威?!”

      金九龄道:“除了他还有别的江重威?”

      陆小凤皱眉道:“但这个江重威自从进了王府以后,就绝不再管江湖的事了,他怎么了?”

      金九龄叹道:“江湖和庙堂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江重威被人绣成了瞎子。”

      陆小凤急问道:“谁?”

      金九龄眼神晃动,最终道:“绣花大盗。”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据说这人在一个不到一个月之间,就做了六七件大案,而且全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下来的。”

      陆小凤也不禁叹道:“这些事我怎么没有听到过?”

      金九龄又在苦笑:“别说被人找麻烦的你,就连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一下子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我真恨不得来点什么大风浪,让我死在海上。”

      陆小凤又沉默了。他今天已经沉默了很多次了。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陆小凤沉默的时候,金九龄又开口问他:“陆小凤,你听说了吗。花家的花老爷就要过寿了。”

      陆小凤道:“我知道。”

      金九龄又问他:“那你知道,西域瀚海国老国王大病垂危,王储之争愈演愈烈吗?”

      陆小凤道:“不知道。”

      金九龄又问:“那你知道瀚海国传位必须有一件信物——瀚海玉佛吗?”

      陆小凤道:“不知道。”

      他终于问了金九龄一句:“你跟我说这么多,不是想告诉我那什么瀚海玉佛就在花家吧?”

      金九龄笑道:“就是。”

      陆小凤盯着金九龄,神色如同结了冰的湖面一般,就连声音也是冷的:“金九龄。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金九龄也看着他,他的眼睛虽然比陆小凤的小,但是其中的光忙却并不弱:“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是金九龄,是六扇门的总捕头,我的脑袋跟这些事情挂钩。”

      他笑了一下,又伸手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至于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似乎明白了一些:“你想我帮你。”

      “对。”金九龄倒是很坦诚。无论谁的脑袋挂到了裤腰带上,这个人都一定会这么坦诚的,“我希望你帮我。”

      陆小凤哈哈两声,已然觉得金九龄这番话是和自己逗趣的了。他和金九龄虽然也算是朋友,但是却不仅仅是朋友,虽然金九龄一直未言明,但陆小凤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破了大通钱庄一案很是介怀,像他这般的人,本不应该向自己求助,起码不应该在案子上向自己求助。

      陆小凤又沉默了,他真的沉默了太多次了。所以,这次,他并没有沉默太久。

      他没有答应金九龄,不过,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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