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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美味午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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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曲自然也不是免费的,是要花钱点的,三个小姑娘落得个清闲,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同来的六个人和后到的刘庆东,在王老爷子的盛情邀请下,聚在一桌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好不亲近。旁边两桌的人早已回房间去了,小说家和富家公子敷衍几杯告辞离席,由婆子引着进了一楼挂着“牡丹”牌子的客房,女人还不忘张罗着,“金钗!给芙蓉、海棠、牡丹房里的客人上茶。”
大厅里只剩下王义士、张白圭与穿越来的四个人,还在称兄道弟尚未尽性,尤其是王老爷子大谈特谈当年平定刘七刘八暴民的卓越战绩,讲到驰骋疆场时神采飞扬,说到受伤被围处百感交集,无比感慨是满仓大哥拼了性命,从乱军中救了自己这条命啊。
老爷子对菜肴的烹制非常满意,“金好逮!大妹子,手艺劳毕好了,就是济南府最有名的厨子也莫有嫩做得带样,把香蕈烀小鸡子再回回锅,酱驴肉再添些来。来盘瓜几,年纪大了口重。”婆子爽快地答应着,麻利地上前端起盆子,王义士笑着请求道,“咋莫见嫩洪家垂香楼掌柜的呢,听银所是个豪放女?可否请出来,大家哈上一杯呀。”
“我们掌柜的啊,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送餐时我才能见上一面,更别说出来见客人啦。”婆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那可是个能耐人,倒腾麦子发了大财,要能力有能力,要才艺有才艺,吹啦弹唱样样精通。我也是刚来没几天,听人讲,她来登州不多日子就开了这家买卖,做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的。可自打前些天仙姑来访后,她像变了个人,情绪低落,食欲不振,把房子借出去做隔离坊,整天不出屋,晚上还听她在里面哭呢。今天缓过来些,吃了不少香蕈烀小鸡子和酱驴肉。”
“难道是仙姑开导她看破红尘啦?”王义士依着自己的思路猜测着,“既然这样就不强人所难了,让掌柜的在房间里休息吧。”马婆子耸了下肩,示意没有办法呀,然后扭着老腰拧拧地走了。
“叫大公子也下楼吃点吧?”物理老师向做父亲的好心提议道,他是对着楼梯坐着的,正看见阳气不足、阴气太盛的刘家老大下楼来,不声不响地向后面去了。
老爷子厌烦地一皱眉,看来那龙阳之好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疙瘩呀,“不用管他!银家有的是钱,咋能瞧得起这粗茶淡饭呢?小李旗总的花销可大呀,老大的那点薪水堵不住这个无底洞,早晚得毁在这不男不女的祸害身上。不提他,一天不干正事,媒人提的亲事管急是相不中,至今光棍一条,莫有将媳妇,都是那个怪物害的,提起来俺就木乱。”
见王义士不高兴,曹斌立即转移话题,“叔,你家三公子不错,挺仁义的,总是文质彬彬,不多言不多语,可是心里有数,在社学里威望蛮高的。”
“呵呵,那是当然,老三是中过举银的啊。在他身上俺是最上心的,不仅因为是老旮瘩,更因为他性格温纯,是个可塑之才,从小归拢他学好。”提到守财老爷子来了精神,“可他命苦啊,娶了个病老婆,如今连个后都莫有。一开始俺就不赞成这门婚事,弟弟是犯罪充军来的,姐姐不放心,千里迢迢找了来,是怎么个底细都不清楚。他就不听嘛,莫咒儿念,死活娶进门来,三天两头地犯头疼病,让他再纳一房,他还不肯,让俺这做老的看着心里堵得慌。”
提到老三守财,又惹得老爷子心烦意乱,曹老师立马打住说起别人,“二哥的生意不错呀?为人也好,乐善好施,拉来的粮食是要赈济难民呗?”他在诸谷镇住着也有些日子了,对王家的情况还是熟悉的。
老爷子又口打咳声,“就数老二还行,精打细算置下了家业,着实不容易呀,如今的买卖不好做,海上的走私猖獗,一老本实的只能等着上板关门;路上也不太平,海盗上岸都抢到村子里啦。震儿晨早老二就出去啦,说是去金矿会朋友,回来说差点儿和海盗碰上,俺这心啊,一下就提到嗓子眼啦,别提他,提他就心惊肉跳。”
这可怎么往下唠啊?说哪个儿子都是一堆不痛快的罗乱,曹斌只有沉默了,嚼着被叫做长果的花生。
别人不问老爷子,老爷子却关心起年轻人,“小小四儿,张媳妇了吗?”
被问到的吕喆顿时羞红了脸,羞愧地不敢正视对方,“还没。”
“咋像俺家嫩大锅?管急是相不中,眼光太高啦。”老爷子猜测着问题的根结所在。
“不是,是人家嫌弃我。”吕喆不好意思地说明原因,“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惹得女方不高兴。第一次相亲,那姑娘一米七的大个,人长得端正文静,是个大公司的会计,我挺满意。增进了解就溜达呗,可没啥话题就是个走,走了一个小时真走不动了,那就进餐厅吃点饭吧,赶巧进了家包子铺,可倒霉就倒霉在这包子上了。”
“一个相亲约会,跟包子有啥关系?”曹斌听了不能理解,想吸取点经验教训。
吕喆毫不避讳说与他听,“坐下后我就问服务员啦,你家店里卖的包子有多大个呀?女服务员就给我比划,还真不小,说有韭菜的,有牛肉的,还是大萝卜馅的,都是两块钱一个。我心里有约莫了,女的不爱吃肉,来四个大萝卜的,足够了。就指着女方对服务员说,这姑娘四个包子,大萝卜包子。服务员像是没听懂,一个劲抿嘴笑,我就又认真地告诉了她一遍,这姑娘四个包子,大萝卜包子。你们猜怎么着?这回全餐厅的人都在看我们,那姑娘一句话没说,怒气冲冲地起身走啦,叫都叫不回来。”
李医生一口酒笑喷在地上,“老弟,这得怪你太不拘小节了,还有咱们沈阳话平翘舌不分的原因。嗯,一次出师不利不算什么,学费是得交的。”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没多久表姐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吕喆继续讲着相亲奇遇,“这姑娘和王叔一个姓,长得相貌一般,普通家庭,但性格开朗大方。刚见面我就犯糊涂劲了,一见面开口就问人家,你是小王吧?姑娘并未在意,说自己是姓王,和我问的不一样,是王熙凤的王,把我整得好没面子。我告诫自己别多说话,就跟她默默走了一个小时,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说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性格直,有啥说啥,从不委屈自己。我挺相中她的性格的,就打算和姑娘说以后多交往,喜欢她。可没料到关键时刻掉链子,还磕巴上了。”
“你说什么啦?”曹斌迫切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吕喆难为情地学着当时的语气,“我说,我,我,我的意思,你的性格。还没等我说全性格挺好呢,那姑娘哈哈笑着打断我,我知道,我们的性格不合适,你太闷,我太茬棱,你不是我的菜,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就完啦?”物理老师很为同伴惋惜。
“可惜啦,人家误会了,没什么,再接再厉嘛。”李医生又鼓励他道。
“是呀,我也是这么做的,后来堂妹给我拉古了一个。”吕喆兴奋地像又身临其境,“这回的女孩是个高知,乖巧文静,一看就是家中的乖乖女。我这次没敢造次,老老实实找个河边的长椅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暗自展望,若是未来能在一起该有多么惬意呀。坐了一个多小时,她忽然操起手机,对方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告诉我家里有事要走,不容我说话落荒而逃啦。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我这命啊,又完一个。”
“你咋知道对方不愿意啦?”曹斌没想通是为什么呢。
吕喆用单根筷子扒拉着碟子里的花生粒,嘿嘿笑着讲出自己的发现,“明睁眼露的,那手机根本没响铃,来电话是借口,假的。事后堂妹问我,相亲时为什么不说话,还一个劲地傻笑,姑娘以为我有毛病呢。”
“坐了一个小时不说话,是有点不正常,行啊,吸取教训,改正不足,千锤百炼嘛。”李玄在婚姻大事上倒是看得开。
“是呀,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同事孙哥又给我牵上红线,女方长得可好看了,家里有买卖,老有钱啦。”小伙子语气里满是不服输的气势,“再不能干走干坐着啦,找个地方吃火锅,热热乎乎的,天南海北没话找话聊呗。可扫兴的是她手机一个劲地响,一阵接着一阵,比毛肚还有韧劲,姑娘充耳不闻就是不接,我问她为啥不接电话呢?也不知是麻椒辣的,还是心里难过?她还哭了,说是前男友出轨了,不想听他狡辩。我就劝她,听听也无妨,万一是误会了呢,我是百般相劝,多亏我这法院民事庭庭长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有理有据,有情有义,终于让她想通了,你们猜,姑娘接完电话怎么啦?”他像是在测试大家的智力,洋洋得意地环视在场的人。
“那当然是和好如初,涛声依旧了呗,还得感谢你这个活雷锋啊。”医生的话让吕喆尴尬地笑了。
“小小四儿,亲事莫少所呀,看嫩能所会道的,不像个榆木疙瘩呀?”
“我原来不这样,自从遇到了何姑娘,不知咋的就开朗了。”敞开心肺的吕喆不由得脸红了。
“嫩洪家所的啥一小时?”王义士不懂他们说的走了一小时、坐了一小时是啥,又好奇地询问道。
按压住心潮澎湃的吕喆笑着告诉他:“叔,就是你们说的半个时辰。”
张白圭跟着问道:“手机是什么东西?来电!是天下打的闪电吗?”
“不是,是能听到远方朋友的声音、看到影像的通讯工具。”是协警在给他解释。
“那岂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吗?太神奇啦,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呀?”张白圭吃惊地看着四个人,“说你们是八仙,难道是从玉皇大帝哪儿得来的吗?”
吕喆看是说不清楚了,这位像是李玄说的那个二维小人,累死他也理解不了,无奈地摇着头不去解释啦。于是转向刘庆东,问他怎么才赶过来,是驴子脚力跟不上吗?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毛驴当然比不过驴骡啦,我在骡车后面可劲撩,怕被甩下迷了路,结果撵得你们无影无踪了。这下可操蛋了,我也不认识路啊,往后一看一个海盗也没有,倒是撵来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乡。真是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鸟,一打听是诸谷镇的里长,是往登州城里报官的。他是个负责的里长,倭寇入侵火烧眉毛,让官军来剿灭那是越快越好。他还是个尽职的里长,是个自来熟的话唠,这一路上我骑一会儿驴,他骑一会儿驴,两个人轮换着休息,可他的嘴一刻也没停住,东家长、西家短讲个没完。”
王义士和里长乡里乡亲的,很是了解这个邻居,“呵呵,宝亮是这个样子的,爱啦呱儿,他跟嫩所了啥?”
不知是协警心眼太实,还是故意说给老人听,“他说王家三媳妇和高家老二走得很近,平日里眉来眼去,不清不楚,她的头疼病要用乌香缓解,全是高丰掏弄来的。”
老爷子听罢眉头微蹙,“是他所的?像个长舌妇,莫个老爷们样。紫娟刚来镇上时,开了家裁缝铺子,手艺劳毕好了,乡亲们都去找她裁衣服。原本高家老二想讨她做个小,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哪里比得上俺家三儿呢,要校文有校文,要模样有模样,还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乌香的事嘛,是老二花钱从高家买的,他和高丰是光腚一起长大的。再所,一个镇上住着,谁求不到谁呀?宝亮这银!腻歪银。他还所啥啦?”
庆东并未因对方的不快而中断,“他还说,前天就有人看见倭寇进了高家,还有人看见守业鬼鬼祟祟地去过,怕是跟海盗明铺暗盖不清不楚。里长还说,登州城里的大买卖家都和倭寇有瓜葛,明里做生意,暗地里走私,守业号称半条该,偌大家产绝不是好来的。”
“鱼吝银!血口喷银,宝亮就知斗背后胡捣古,哪儿有的事呀?老二是一老本实的买卖人,绝不可能跟倭寇扯上干系,去高家也是为老三媳妇讨药的。倭寇摸进镇子,俺咋不知斗?他们是来抢劫的,咋莫有动静,窝在高家院子里数星星吗?他里长知斗了,咋不早去城里报告?道听途说,郑宝亮去哪儿啦?俺得跟他所道所道。”老爷子真的愠怒了。
“也许是误会吧,哦,里长去知府衙门报告去啦。”气氛紧张到如此地步,刘庆东不再多说啦。
吕喆像似要知道些什么,“叔,你们是在半路上遇到高家老二了吗?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逮!所是有倭寇,俺们爷四个一起押车来的,走到半道儿遇到任重和高丰,他们正好要回镇子上去,他和俺们所有银都所话啦,不外乎是朋友之间的客套话罢了。”王义士无所谓地回答他,又指着起身欲接盘子的刘庆东,“然后在南门遇上了他,一起被送到这里隔离来了嘛。”
“瓜几来了!”婆子端着盘子吆喝着。
“瓜子?你确定!”协警正盯着碟子疑惑地问她。
“是你们要的瓜几,芫荽菜根。”婆子非常肯定地点着头。
老爷子笑话他道:“恩银,嫩撒目啥呢?那不就是拌芫荽菜根嘛,俺要的瓜几。”
“我也以为是向日葵的瓜子呢,寻思着又不是办事情,还上来瓜子和烟卷啦。”吕喆原来也以为是葵花子呢,“这是一盘拌香菜根咸菜呀。”
“啥向日葵?啥烟卷?嫩洪家所的是啥?”王义士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
正用筷子夹着水煮花生米的李玄庆幸地说:“那些东西可能还没传到中国呢,能吃到这花生已经不错了。”
“爹,爹,我回来了,陪你一天,不走啦。”是三公子从外面走进来,与在座的几位打着招呼。
“小伙子你坐,饿了吧?”老婆子笑容可掬的张罗着,“金钗!香蕈烀小鸡子热好了没?步摇!给小爷拿付碗筷来;翠翘!把蒸好的衣服晾到后院去。”
老父亲纳闷地问着儿子:“老三,嫩咋回来了?粮食送到铺子里啦?高家的寿材装车了吗?大海在外面啊,让他也进来歹饭吧。”
“没有,粮食送到铺子后,二哥怕你年纪大了,一个人在隔离坊出问题,就让我先不回镇上去了。大海和唐叔、崇武哥去庙里拉棺材啦,他自己赶车给高家送去。爹,你怎么忘啦?大海吃素,这饭菜他吃不了。”王守财瞅着盘子里的驴肉夸奖道,“崇武哥说这酱驴肉好吃,入味,烂乎。”
“哎呀,呦呦,我的肚子怎么拧紧地疼呢?”突然,李玄呲牙咧嘴地捂着肚子呻吟着。
“你胃肠不好?”物理老师笑着问他。
“滑肠子了吧,鸡汤油挺大的。”协警平日里吃惯了食堂的饭菜,偷工减料,清汤寡水的,对油腻的很是敏感,“在电厂就不会这样,宫保鸡丁忘放花生米,海米炒冬瓜找不到海米,极致到一个虾米皮也翻不出来,难道承包的大师傅外号叫海米吗?”他刚刚笑了两声,却嘴角抽搐着哼哼起来,“怎么我这肚子也给劲啦?”
吕喆此时也露出痛苦的表情,“是什么食材不新鲜了吧?我这肚子也不得劲呢。厕所在哪儿?大姐有手纸吗?”婆子赶紧给他指着方位,掏出几张草纸与他。
“不会呀,都是新鲜的,你们也看到了,香蕈是刚从筐里取来的。”马婆子端起盘子闻了闻,“驴肉也新鲜呀。”
小姑娘金钗捧着热气腾腾的盆子上菜来,“各位爷,香蕈烀小鸡子热好啦。”在她身后是步摇,为新来的三公子呈上新碗筷。
“茶水送到房间里了吗?”马婆子问着金钗姑娘。
金钗将盆子放稳后面露难色,“妈妈,方才灶上占着呢,水刚刚烧上,水开了,我就沏上送去。”姑娘转身去泡茶,心有顾虑地抱怨着,“又要没完没了给人家看手相啦。”
“你们啊,是不是凉风压气啦?我这病休三年净在外面跑了,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锻炼出来了,吃啥都没问题。热汤来了,喝点热汤就好了。”张白圭去舀鸡汤的手举到半道,眉头微蹙,不得不放下调羹,“唉,唉,我这也来病啦。失礼啦,我得去出恭。”他还能斯文地迈着方步,李玄可忍不住了,一溜小跑冲在前面。协警刘庆东也不例外,紧随其后。
见三个同桌人纷纷离席,慌不择路的样子,王老爷子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再也笑不下去了,“这是咋了?嫩们酒哈少啦。哎呦呦,俺肚子咋也突然疼啦?草仅喽。”他摇着手阻止着儿子,“这饭菜不能歹,香蕈有毒。”说完捂着肚子撒腿就跑。
“等会儿再吃,我这肚子怎么也不行啦?”曹斌刚夹了个鸡腿,也不得不放下,哼哼着紧随其后方便去了。
“香蕈有毒?”守财还真听话,对父亲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他即使饥肠辘辘,面对丰盛菜肴垂涎欲滴,却不敢动筷子去夹了。
“三弟,你怎么看着不吃呢?”老大守国从后厨走过来,没人注意他啥时候下楼来的,“饿了,弄点吃的。”
三公子指着桌子上的饭菜,“爹说香蕈有毒!”
“香蕈有毒,别的不是没毒嘛。”守国坐下来拿起弟弟的筷子,夹着驴肉大口地吃着,“你呀,真是爹的乖孩子,还是个不动脑子,只有一根筋的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