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没有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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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恩斯接到消息时，正在与人开会商讨事宜。
为了不久的那个国家会议，现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成一根弦，连轴转的工作一直拨动着这根弦，真让人怀疑何时会不会就突然断掉。
如此高压的工作时间再长些，也许很多人的头发随着脑细胞一起逝去。
瑞恩斯看见消息时，太阳穴的青筋狠狠跳动了一下。
他招手让里格接替自己的工作，站起身一言不语便往外走去。
之前的会议中瑞恩斯也有因为紧急事件而离开的情况，所以其他议员都没有多问。
直到一个最近刚提上来跟着里格做事的助理不顾礼仪慌张推门而入，大家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在里格脸色一变道歉表示自己也得提前告退时，在座所有人都察觉到出了什么严重的事。能让瑞恩斯这位向来面无表情的副官都惊慌失措的事情……该不会是联邦要毁约吧！
任他们如何猜测，里格早已不在室内。他急到来不及带走桌上机密的文件，仿佛那不过是几张废纸，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过是明天的菜单。
里格找到瑞恩斯时，后者几乎要将姚净植掐死，姚净植的脸色灰白，翻着白眼，双脚已经无力弹动，只有手指还在扣着瑞恩斯的手腕。
“将军！”里格惊呼着扑上去，瑞恩斯像是终于回神，手一甩就将濒死的alpha扔垃圾一样摔到一边。男人的身体撞到柜子，书和装饰品噼里啪啦如下雨般掉落，砸在因为好不容易重获空气而颤动的身体上，毫不留情。
姚净植在一片狼藉在咳出了血，狼狈不堪地喘着气，奄奄一息像个脆弱的病人。
瑞恩斯却知道此人的歹毒，只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整治他。
他刚才问姚净植是不是他动手脚抓走了顾挽舟，姚净植笑得灿烂，顶着一张与顾挽舟极其相似的脸，残忍地说：“对啊，我想他现在的尸体应该都已经凉透。你再晚一些找到他，就该发臭了 ”
瑞恩斯很少动这么大怒，也很少有人能让他觉得与之相对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他因为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嘱咐里格一句“势必从他嘴里套出顾挽舟的下落”，便转身离去，脚步也有些不稳。
瑞恩斯的直觉是对的，只可惜姚净植是个硬骨头，而且他死心眼地认为顾挽舟被抓后肯定立刻就被杀死了。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逼近，却依然没能得出消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焦躁的情绪。
天上飘雪的那一天，瑞恩斯坐上了前往会议的飞行器。
孩子们已经被转移回都心圈的萨尔顿家族，培尔与第三方组织的洽谈已经结束，被他哥勒令回去保护母亲和侄儿们。
顾婉依仍然在找人，顾老夫人发了好些让她回去的消息，她只视若无睹。皮埃尔调动了家里商队的力量，在帝国范围内搜寻。
赵怀誉明面上不好帮忙，私下也在让自己的人留心，联邦特别是古中国范围内都已经加强了力度。
然而即使如此，依然没有顾挽舟的下落。
身穿大衣的瑞恩斯走出飞行器，看见了空中缓缓飞舞的雪，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一些。他下意识伸出手掌，冰凉的雪落在指尖，即刻就化作了水。
他指尖微动，然后又收回了口袋。
面色比雪还冷淡。
第三方组织境内，一个脸上带有一条长长刀痕的男人穿得单薄，坐在桌前与人喝酒。这里地处极北，外面常年飘着大雪，今日的雪并不能引起侧目。
他用酒杯轻敲桌面，引起对面人的注意：“那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把人领走？我对象天天照顾他，现在念叨他的次数比我还多。”
对面身穿衬衫的男人冷笑一声：“你算什么，我家那个都不爱赌了，天天都往那个房间里钻，我教他新赌技都骗不回来。”
“不就是一个中国人，有什么好研究的。”疤脸男人嘀嘀咕咕，仰头又喝了一杯。
“我就让你别掺这趟浑水，不答应老头不就好了。他们没一个好东西，就是狗咬狗。”衬衫男推推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还不是我对象算出来的。”
“不是说算命的不能算自己亲近的人吗？”
“所以他算了你的。”疤脸男人一脸得意，“说留那家伙活着，对事业好，咱们迟早扩宽领域，有天还能和那边平起平坐……”
衬衫男啧啧称奇：“厉害啊。不过也是，谁知道这个中国人会和那位有关系啊……”
他的视线转向时事新闻，里面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被怼在镜头前，感觉比外面漫天的大雪还要冰冷。
“跟丧偶了似的。”他伸手换了频道。
“完了完了！又发烧啦！”外面忽然吵嚷起来，室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顾挽舟觉得自己一半身体被冻在要人命的冰窟，另一半则泡在滚烫的沸水，整个人快要从中间撕裂开来。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被打晕带走了，知道被放在运送货物的集装箱里，随船到了很远的异乡。他被辗转送到了冷的地方，从集装箱的缝隙里看见了漫天白雪。
他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自己从箱子里被放出来时才过了一天左右时间。
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联邦议员——现在应该称呼为前任议员了——然后就被注射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他身体就开始状况百出，常常可以听见那些围在身边的人的慌张叫声，他却连叫人闭嘴的力气都没有。
他呼吸都困难的时候，会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多年，自己可能早就已经去世，只是以灵魂状态飘荡在人世。可是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时，像是有刀在内脏里搅，让人痛不欲生时，他又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仍然活着，虽然不如死了，但他还是活着的。
有一天，他的身体也像是闹累了，终于给了个喘气的机会。顾挽舟抬手抓住那个总是一惊一乍的家伙，在对方叽叽喳喳的缝隙，微不可闻地问了句“什么……时候了？”
那家伙小心翼翼地，仿佛怕说话声太大能把他的命都吹没了似的，报出了个日期。
……还很早啊，那个会议都还没开呢。
顾挽舟这样想到，然后难得睡了过去。
他病倒的时间并不长，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影响不到他，他在这房间里，能继续喘气就算是谢天谢地。
变数出现在雪暂停的一天，两个人风尘仆仆地旅行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一个进屋刚要找自己儿子献宝，就看见了病床上没了半条命的顾挽舟。
她细细打量一圈，惊呼一声，在儿子看沙雕的目光中又冲了出去。
很快她就拉着一个女人又回来了，嘴里叽里呱啦叫着“这个人长得好像你不信你看你看！”
玩着扑克的男人赶紧给两位阿姨让座，低声对另一个人说：“你妈的脾气和你一点也不像。”
“和你倒是挺像。”
男人一窒，接不下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你啊！”那边还在叫嚷，一点也不怕吵到病人。
被拉进来的女士显然礼貌多了，起码她没有和前者一起大声探讨。
“姚阿姨，您别听我妈乱讲……”在场唯一一个靠得住的人来打圆场。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见姚阿姨眼眶已经红了。
他妈也感觉到不对，带着俩小辈撤出房间。
当夜看护换成了姚阿姨，原本要守夜的两人被打发回了自己房间。
疤脸抱着自家对象，可劲亲热，弄得人十分无奈。
向来要求爱人献身的眼镜男这次也饿狼扑羊，久违得将主动权收回了自己手上。
第二天谁也没能起来，还好病人已经有人照顾。
顾挽舟觉得自己是做梦了。不然他怎么会感觉自己身体的衰败逐渐暂停，而且还看见了妈妈在照顾自己？
钟表上的时间在慢慢地走，他确定距离自己被抓走已经有将近二十多天。
咽下喂到嘴边的粥，顾先生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想要梦醒来。
他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但是想着在梦里不愿浪费体力，也就一直没有多动。
“吃不下了。”又一勺粥被送过来时，顾挽舟摇了摇头。
于是姚女士为他擦过嘴角，将碗放下了。
顾挽舟很珍惜能在梦里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在这里他只是母亲的孩子，不必去担心外面的风风雨雨。于是他也变得很啰嗦，握着母亲的手，细细讲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他以为是梦，于是也不怕母亲担心，有什么说什么，有时还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形容得惨一些，只为了多博取怜爱。
他介绍了自己的孩子们，然后又说了他们一起躲在贫民区的过往，说了恶毒婆婆，说了同仇敌忾的小叔子，就连那个向来冷淡的副官都提过了一嘴，他才扭捏着说起萨尔顿。
他总觉得自己该是恨萨尔顿的。
可是关于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母亲说，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个丈夫。
顾挽舟歪头表示不解，然后他仿佛说服自己般说到：“就依母亲说的吧，毕竟也就是个梦，误会了也没事。”
然后他扬起个小小的笑容，道：“我好像是挺喜欢他的。”
姚女士心一酸，颤着手去摸顾挽舟瘦削的脸颊：“小舟，不是的，这不是梦……”
顾挽舟有片刻的愣怔，然后他乖巧地蹭了蹭母亲的手掌，顺言道：“嗯嗯，不是梦。妈妈别怕，我不会走。”
姚女士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她觉得孩子跟着自己会吃苦受累，所以才忍痛将他托付给他父亲，没想到长大之后，兜兜转转她还得看他病得现实与梦都分不清。
姚女士被儿子体贴地抹去眼泪，结果落得更凶。
顾挽舟对外人能狠心，对家里人，特别是自家女性，怎么也没辙。他倾身慢慢地抱住她，打着点滴的手在母亲背上轻轻拍击。
姚女士哭势渐低时，背上的手已经不拍了。她扭头一看，儿子睡着了。
轻手轻脚把人放倒盖好被子，她下了个决定，起身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给孩子注射还未通过审核的，自己手头研究出来的促进康复的药，这次她是决心增大剂量。
她不想再看儿子这么可怜巴巴吊着条命了，那比拿把刀在她心上凌迟还痛苦。
顾挽舟在那次注射后来来回回发了十几次烧。每次都让人心惊胆战。然而还剩半个月就要过年时，他却已经可以出门走动。
所有人都在说，这个人还能活着实在是个奇迹。
然而现在，奇迹在找死。
奇迹在得知自己不能回去的原因是被疤脸男和眼镜男两票否决后，叫骂着要砸人餐桌。
可惜他这两个月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从楼上跑下来就已经累得喘大气，更别说掀桌子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疤脸男犹豫着给人递了杯水。
顾挽舟更憋屈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没有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