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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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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年末眨眼就到。遵循传统思想,顾挽舟在欧式大门上贴了红彤彤的福字和对联。一家人由着他倒腾。
新家太大,他还没全部看过一遍,兴致勃勃贴完了大门,剩下的房间就只好交给管家和下人们。
顾挽舟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横批贴得不够居中,可惜下人已经把梯子搬走。
他别扭了几秒,安慰自己眼不见为净,任由双胞胎俩一人一只胳膊把他拉进了屋。
大概是分开太久,回来将近俩星期,他们天天深怕人再次消失似的粘着他,几分钟没见人就要来找。
顾挽舟看这反应很心疼,暗道以后一定要多陪他们。
可惜贝拉还在生她的气。
姑娘被她爹送去读书,结果新仇旧恨全记在了她爸头上。一开始有问题只找瑞恩斯,全当她爸不存在。
顾先生:……委屈,难受。
连着几天晚上在瑞恩斯旁边催人替自己说情,现在十句话里总算能得到两句回应。
屋里永远是暖的,与外面阴雨绵绵形成鲜明对比。帝国的冬天阴冷,雪下了也积不起来,没两天就又成了雨的主场。
瑞恩斯一回来就要汇报工作,常常早出晚归,这两天才清闲下来,坐在客厅里陪帕斯做游戏。一大一小坐在地毯上,周围散着积木绘本小火车。
伊莎贝拉就在他身边的长桌前操作光脑,两人偶尔交流一下。
顾挽舟一进来两人就同时抬头向他看来,被安置在婴儿车里的兰蒂也不甘寂寞地咿呀了两声。
于是顾挽舟抱起小姑娘,在贝拉身边的位置坐下。贝德将茶几上的剪纸转移到长桌,库尔献宝似的给他看自己做的剪纸。
顾挽舟配合地夸人做得好,其实连那是兔子还是狗都没分出来。
一家人窝在一起,顾挽舟偶尔偷吃一点贝拉手边的零食,怀里的兰蒂像个小暖炉,抱着特别舒服。
时针临近九时,顾婉依和曲闻远来了。一人抱崽一人抱猫,身后跟着的保镖们手里也提了不少东西。
顾挽舟看了看外甥,嗯,和姐姐长得很像。
他对此二人兜兜转转居然最后在一起,以及姐姐能让姐夫生孩子一事非常不解,见两人什么都没还做便隐约透露出亲密的模样,心中更是好奇。
他打算等过完年寻一天,找他姐好好打听打听。
将心思压下,视线移向那只大肥猫,顾挽舟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吃惊就写在脸上,顾婉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怀疑,它就是当初咱们捡的那只。”
“还没死啊。”顾挽舟下意识反问,上前拨了拨猫爪子,在猫不满的叫声中评价,“被养得好肥美。”
“现代人的寿命都快延长到两百岁了,动物当然也是。”顾婉依伸手摸猫背上油光水滑的毛,“不过它也是中年大叔了,发福成这样。”
猫再次不满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听出大家在说它的坏话,在曲闻远怀里艰难地翻个身,一下子从人胳膊肘下窜了出去。
“跑起来肉都在抖。”顾挽舟没忍住又加了一句。
没过多久,姚适和李星然也来了。两人身上还穿着新研究所的大褂,很明显大过年也没选择休息。
联邦与帝国的会议后没多久,许赢主动转污点证人,抖搂了不少事情,姚净植就锒铛入狱了。
他其实是自作孽,站错阵营步步错,背地里替上面做的腌臜事又岂止公开的那些,若全曝光,恐怕一条命都不够赔。
顾挽舟了解不多,他没少受此人迫害,但后来得知消息,也只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姚适头上隐约可见丝丝白发,显然此事对他打击不小,不过大概是有李星然在旁宽慰,今天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顾挽舟让舅舅与母亲通了个视频,见两人相顾无言,母亲隐约红了眼眶,他便悄声退了出去。
回到客厅时,肥猫已经窝在贝拉与光脑之间,圆滚滚的一坨就堂而皇之地趴在那里。小姑娘完全无法继续手头上的事,只好哭笑不得地撸猫。
他上楼的功夫,培尔、里格还有弗迪都来了,此时正围坐在沙发上与瑞恩斯商量着什么。
顾挽舟在他身边坐下,听见了赵怀誉的名字,扭头与姐姐商量来年一起做生意,将自己想做的光表外壳保护的想法说了一遍。
聊了好一会儿,弗迪才起身离开。
“不一起吃午饭吗?”顾挽舟也已经谈完,见人要走就想叫他留下,弗迪笑着摇头说家里有人在等。
瑞恩斯与他一同到大门口,目送弗迪离去。等人拐弯看不见了,才停下挥着的手。刚垂到身边就被瑞恩斯包住了五指。
瑞恩斯手里冰凉,啧了一声,语气不太好:“怎么总是这么凉?”
“体虚,还得再调理呗。”顾挽舟一点也不在意,抬高另一只手去摸他温热的脸颊,夹注腮肉毫不客气地掐,“还是你好养,眼看着比之前精神多了。”
瑞恩斯眉头还是蹙着,胳膊往人腰上一揽,抱紧往上用力,让人腾空称了称重量,带上厚衣服也觉得怀里根本没多少斤两。
“我今天保证吃三碗饭!”看他那表情就能猜出要说什么,顾挽舟赶紧抢先保证。
开饭时满满当当坐了一桌,没有太多讲究,气氛热闹和谐。介于两位主人都还在调养身体,众人就没敬太多酒。
倒是顾婉依和培尔兴趣相投,聊得开心在饭桌上就开始比酒量,被各自的伴侣劝了才停下,只能约好年后再找个日子拼酒。
前两天就收到通知,让他们今晚回萨尔顿家族过年。顾挽舟其实不太想去,几个孩子也对那里没有感情,但说到底是瑞恩斯的家,于情于理都该随他回去一趟。
培尔多年都与母亲不对付,这次回来了萨尔顿老夫人也没下令让他回家,他就乐得自在,打算与里格一起共度良宵。
一群人吃完午餐,聚在一起聊到下午三点才散。
要带回家的礼物都早已准备好,顾挽舟不必操心,送走客人后他打了个哈欠,打算在出发前回房间眯一会儿。
瑞恩斯进屋来时他已经睡熟了,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有一点柔软的黑发露在外面。
把人像挖萝卜似的从被窝里挖出个脑袋来,见那张脸都睡得泛粉,瑞恩斯心软了一下。他有些舍不得叫醒人,只附身亲了亲热乎乎的脸庞。
又让人多睡了半个小时,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间,瑞恩斯才狠心叫人起床。
顾挽舟睁开眼睛时,眼神都还迷蒙着。被瑞恩斯伸手抄抱起上半身,嘟囔了一声就把脑袋埋进了人怀里。
“要出发了。”瑞恩斯拍着他的背,轻声道,“其他人都准备好了。”
顾挽舟埋头装死,手微微用力在背后抓着瑞恩斯的西装衣料,继续耗时间。他刚睡醒实在不想动,已经开始混账地琢磨怎么让人放弃带自己回家。
“你再躺会儿,我替你换衣服?”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瑞恩斯说完已经开始动作。
将人放下,起身把挂在柜子前的一套西装拿到床边,一回头顾挽舟已经滚回了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我不想去了,不去行不行?”他把下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露出一双眼睛睁得特别大。“你就说我肚子疼去不了吧。”
瑞恩斯无奈:“就那么不想去?”
“你妈又不喜欢我,我去了也是惹她讨厌。”顾挽舟又往里面缩了缩,不开心地嘟囔到。
“……那么今晚我们就要分隔两地吗?”瑞恩斯有些为难,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你可以一个人在家吗?”
“……不回来啊?”顾挽舟这就开始犹豫了,脑袋往上顶那只手,顺势蹭了一把。
大过年的怎么可以分开过?
于是蚕蛹挣扎了几下,人慢悠悠爬了出来,站在床头让丈夫给他换衣服。
俩人穿的西装是同款式,却穿出了不同的风格。顾挽舟拍了拍瑞恩斯的肩膀,对他的身材有些羡慕,后悔中午剩了半碗饭。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穿了情侣装,于是情绪又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
出门时天已经暗了,冬季的天就是暗得早,如果是夏季,此刻太阳应该高高还挂在天上的。
到萨尔顿家时还不到六点半,天却已经暗得胜似晚上八点。
萨尔顿老夫人听见儿子到家的消息,主动出来等在大门口,远远就能看见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灿烂的笑容很难被忽略。
顾挽舟走在瑞恩斯身侧,缩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有点出汗。老夫人一直不待见他,只希望今晚能顾及着瑞恩斯别再说刺耳的话,其余摆脸色什么的他可以忍。
不过老夫人看见他时除了笑意微收,倒是什么也没做。
想来是瑞恩斯做了不少工作。
今晚家里还来了些旁支亲戚,大家都相安无事,看上去和乐融融。
晚上开了瓶红酒,老夫人还向他举杯。顾挽舟喝了两口就被按住,还有些惦记,最后趁人不注意偷摸把剩下的半杯也喝了。
一杯红酒也没几口,瑞恩斯随他去了。
晚上当然是住在老家,顾挽舟先回的屋,瑞恩斯被留下与客人周旋,后来还被老夫人叫去聊了一会儿,等他回来时顾挽舟早就洗漱好坐在床上,正拿着本书装样子。
床头柜上放着醒酒瓶和一只高脚杯,现在两者都空了。
顾挽舟的脸微微发红,看过来的眼神不是那么清澈。
“……我记得不让你喝酒的。”瑞恩斯站在床尾与人对视,语气不冷不淡。
顾挽舟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触景生情,而且红酒养颜,就喝这么点怎么了?”
所谓触景生情是他时隔多年回到这个家,心态与处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带着绝望逃离,现在看到旧物却觉得有些怀念……于是他就没忍住下楼要了点酒来抒发心情。
见人面无表情,顾挽舟迟疑了一下,爬出被窝,往床尾爬过来,嘴里还哼哼唧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气,连点酒都不给我喝……”
爬到人面前,一屁股坐下,仰头看他:“今年最后一天了,你要跟我生气啊?”
瑞恩斯垂眸,从他红润的面色看到人偷摸拽住自己衣袖的手,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在抽屉里找到了好东西……”顾挽舟用指尖偷偷刮瑞恩斯的手背,“你别啰嗦,我就给你看。”
瑞恩斯也不想与他置气,说了声“我去洗澡”就转身离开。
顾挽舟用力“切”了一声,从床尾掀起被子钻回去。几个被找出来的套放在枕头边,他数了数,又把其中一半放回了抽屉。
哼,等会儿要是还那个态度,这几个就也不给他用了。
可惜人出来时,他早捏着套子睡着了,根本没等到看人态度的时候。
瑞恩斯看着他手里的四个套,笑得无奈,将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才关灯进被窝。
把已经入梦乡的人搂进怀里,在柔软的唇上盖了个印,瑞恩斯也闭上了眼睛。
他摸着顾挽舟的脑袋想到:等他的身体再强壮些吧,这些事情太耗费精力,现在他受不了……而且就算是以前,顾挽舟也不太受得了自己的尺寸。
不久之后顾挽舟就会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再需要那层小小的阻隔,因为瑞恩斯在装病那段时间趁机做了绝育手术。
当然,那个时候他肯定被欺负得连感动都说不口了。
第二天一早是新年,顾挽舟天刚亮就醒了过来,躺在瑞恩斯身边盯着人看了五分钟,轻轻道了句“新年快乐”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虽然新年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喜欢的人在身边,一睁眼能够看见,知道未来都能和他一起走,还有什么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