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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到了。”窦汇停好船,冲舱里说到。
      齐小孟先窜了出来,懒懒伸了个腰,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半圆,“哎,睡了一路,真不错。”没错了,这一位一进了船舱落了座就雷打不动睡了过去。
      后出来的柳苍云先去窦汇身边,“多亏你了,宋弟。”
      “举手之劳,那你们接下来要去那?”窦汇问着,边上了岸。
      “就上大兴县衙,看怎么安排吃住了,应该用不了多久,那我们就此别过,待日后我得空我定赴约。”柳苍云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颈后。
      窦汇看着这人笑了,心里不禁想:等你得空,怕是得等离职的时候了。但嘴上还是客套地答道:“好,得空时好好约上。”
      柳苍云莫名觉得话中有话,只得羞涩低头,三言两句道了别,领着齐小孟二人走了。
      站在岸边,窦汇想到:接下来干些什么好打发时间呢?那人又该去忙了。想了想,觉得心下打定的主意不错,一拍手,拿了绳子打了个牢牢的结后将船系到岸边,便起步进了城。

      这大兴县跟江那边的宛平县不同,若说宛平县是书香宝地,修生养性的地方,那这大兴县就是鱼龙混杂,铜钱味浓郁的商贾聚居之地。多是气派的府邸,晃眼的朱红门楣规整的青绿砖瓦,街角还有人家屋后挂的护花铃铃叮轻响,极富裕人家门前种了招财树挂着金边红纸,写的是大富大贵,树旁围起了圈专人养着,稍富裕人家则门前门楣描金画,家家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不分节日,总透着股和气生财,财源广进的气味。但街上却不常走人,三三两两的是好像那户人家的奴仆,正拿着自家主人买进的货回家,皆是温顺低着头不曾多说一句话,只安静做着手里的事。
      “头,你有听见吗?”齐小孟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话,抓了柳苍云一把。
      以为他又开始皮了,柳苍云抖抖手,“得了,这次又怎么了?”
      “哎,我说真的,你仔细点听。”齐小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极为认真。
      无可奈何,柳苍云也禁了声,跟着齐小孟一起竖了耳朵。
      随风而来的断断续续期期艾艾的声音,细细分辨还是个女声,唱着“幼年间父早丧秉承母训......媳妇啼哭又为何.......怎不叫人痛伤情......天道仙人惩恶人。 ”
      “这唱的是?”向来不爱听戏的柳苍云听的一头雾水,只是向其余二人问着,看二人能否解惑。
      谁知齐小孟也是痴痴地看着柳苍云,像被勾了魂,只憋出一句:“是吧,怪瘆人的。”
      “啧,瘆人?我看你这般痴迷才瘆人。”柳苍云又白了一眼,转向祝旭抛了个请教的眼神。
      祝旭沉思一会,才开了口:“我只记得内容,但这名字却忘了,好像说的是一幼时丧父的女子为报恩以身相许,而恩人却人面兽心,再后面就是出现一位仙人,提了恶人的命,使其下了十八层地狱。约莫是这样了。”
      柳苍云这一路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多话从这个认生话少的小青年嘴里蹦出来,只觉得新鲜,便看着祝旭多了些诧异。
      被盯得发怵,“我说的就差不多是话本内容,应该没错。怎么了?你他。”一时着急,祝旭又磕了下嘴,才说道:“可是哪里不对?”
      看人家这么慌,柳苍云笑了,虽心中觉着这人好似藏着掖着什么,有时说话这么顺溜,有时又磕磕巴巴的,但却会如实交待一些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便道:“没有,不过这故事有点不起眼啊,一般话本不都是什么冤啊,义啊,情啊,爱啊,这个怎么一点看点都没有?这剧作家不想这剧有人看?”
      “但这剧以前还算出名的,不过现如今没多少人唱了。我也是以前跟着父亲母亲出门遇上听来的,没想到还有人会唱这出戏。”
      “哎,我说你俩,都不带上我的?明明是我先听着的。”企图彰显自个存在的齐小孟从鸡皮疙瘩中出声了,由着眼前两人的话,方才的瘆得慌都消失不见,骨子里的爱凑热闹钻了出来。“不去瞧瞧?大白天唱的这么瘆得慌。”
      “你这般想才瘆得慌,听人家墙角还要去看人家,别给乱棍轰出来喽,咱还是快点赶路吧。不然晚上叫你睡屋外好了。”柳苍云揽了祝旭就往前走,不去理那齐小孟。
      前面走着,祝旭突然想说什么,断断续续吐了几个字,“那个,柳哥,那。”但还是被吞了回去。
      “怎么?”柳苍云问道:“要说就说明白,别憋得慌。”
      祝旭搅了搅手指头,觉着也不是什么大事,“额,没什么。”
      继续追问显得没头没脑,柳苍云便招呼两人往大兴衙门去。
      到衙门时已经是衙里用晚饭的时候了,三个人进了大门,也没人来看,亏得这前堂跟自个县衙一般,才找到了有人在的厨房,饭都快吃完了,厨子都走了,剩下三个人还在里边剔牙说着话,见有人来了也不抬眼瞧。
      柳苍云作为三人里的领头,先出声了:“请问?县衙大人或是师爷可在?我们是隔壁县来的。”态度是极好的,语气也是带着温顺。
      对面人稍稍给了面子,只是说了句:“先吃饭。”
      柳苍云皱了下眉,不明白这些人的态度,冰冰冷冷却还招呼吃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对面的人却好像误会了什么,只是单边眉毛作斜状,皱了眉,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不会是吃不惯吧,我们这种乡里地方可就这些东西了。”
      三人齐齐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有点莫名其妙,还是齐小孟这个自来熟先说话:“那的话啊,这多好啊,比我们自己家丰盛多了。”
      说实话,柳苍云吃惯了衙门的饭食,别人看来不行的他都觉得无所谓,而刚来衙门不久的祝旭却深有体会,自家那个宛平衙门没钱去雇什么厨子,只得几个没掌过勺的大老爷们亲自上阵,那做出来的食物能下咽都算不错的了,如今看了眼前这一桌有菜有肉还品相不错的吃食,自当觉得是上品了。两个人齐齐点头应和齐小孟的说法。
      对面三人也不回话了,有两人只是私下里瞧了一眼彼此,眼角都是一种鄙夷的味道,像说:呵,就会说体面话,虚伪,鬼才信。
      但奈何柳苍云三人是确确实实觉得大兴县衙比宛平县衙好太多了,不止有前堂还有后院,哪像自家那边,还是挤一挤出来的,再看着吃食更是不一样了,莫名看着对面三人生出了有苦说不出,又觉他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悲戚。
      埋头吃上这么一顿佳肴,三人身上的疲惫都快散尽了。柳苍云开口问:“嗯,我们三个被派过来,可以见见大人和师爷知晓一下明日起我们要办的事吗?”
      对面三人不回话,只是面无表情沉默着看着柳苍云三人,继而中间一人站了起来,说:“算了,明天再说吧。”
      被直接拒绝了,柳苍云一时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分位这么大,竟然直接不用通告县衙知县的?自己便拿定主意,方问了句:“那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日后可是要一齐办案的。”
      “呵?”旁边一人站了起来,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了。中间那人说了话:“这些事明天再说,你们先跟他去找客房吧。”用下巴挑向坐着的那人那边,说完也走了。
      柳苍云和齐小孟二人被这么一通搪塞弄得一脸茫然,只以为这衙门里的人都如此随意?便都看向厨房里剩下的那一人。
      “王霄,那方才二人脾气不太好。这边走。”那人说了句话,似在介绍自己,就见那自称王霄的人起身往厨房外指到,态度倒是比较谦逊的,不似方才二人爱搭不理的样子。
      跟在王霄身后,三人终于见到了所谓客房,在柴房旁的一间不大不小的卧铺,里边除了可容纳两个青壮男子睡卧的床和一套木桌椅便一览无余了,连茶杯茶水基础的灯烛都没有,所谓家徒四壁也不过乎此。经历了大通铺的人也好,就算没有经历过大通铺的人也好,都快觉得这好没诚意,都没自家简朴大通铺好,但还是站在体谅着的角度,可能是衙里实在匀不出来屋子给他们了吧。
      王霄也不解释什么,只是在离开时叮嘱了一句:“这就是客房,还有方才二人别惹为妙。”便告了辞。
      “好,多谢。”柳苍云道了声谢,王霄便已走远。
      “头,这衙门里的人真的如此古怪?爱搭不理的。真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了房里,剩下三人,齐小孟才出声说着自己的困惑。
      柳苍云放了佩刀在桌上,这才发现桌子椅子床上积了薄薄一层灰,心下明白了,这衙门里的人无端不待见三人罢了。还是不出声点破吧,也就来几天,免得伤了两方县衙的和气。“你俩谁去打盆水来,我收拾收拾,另一个先去洗漱吧,早点睡,明早还要办事。”
      “我去打水。”那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祝旭出声,埋头就往外边走。
      没心没肺的齐小孟丢失双商,只解了包裹挂了衣服去洗漱了:“那我先去冲个凉,流了一天汗,臭死了。”
      “好。”柳苍云寻思着明天得空去要套水壶,别忙到头,连口水都喝不到。
      就这么一会,祝旭打了水回来,手里还提了两块抹布,“柳哥,给你。”
      “你倒是心细,给我吧,我擦一擦给你坐。”柳苍云拿过抹布和水盆,沾了水要去擦椅子。
      那祝旭却好像堵了气,自己先一步去擦了椅子桌子。
      看情况,柳苍云自觉去擦床了,等着身后那人自己解释生闷气原因。
      “柳哥,我以前在大兴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去的宛平。”祝旭擦着桌子,语气有点悲愤,“那两个人好似是这衙里的老人。”
      没想到这个小青年还经历这么多,柳苍云饶有兴趣地回问:“这衙门不错啊,怎得你要去我们那穷窝。”
      “当时我是被推荐进来的,那两个人狗仗人势,因着自己极度厌恶有权势之人,他们看我不服气,觉得我是底子硬,便处处打压我,不得已才去了咱衙门。”祝旭怕柳苍云误会自己,忙站起回身看柳苍云,“不对,我不是嫌弃咱衙门,咱衙门很好,都很照顾我。”
      柳苍云擦好了床,过来洗抹布,对着祝旭缓缓道:“没事,你也不容易,到了我们衙门就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说。”
      “好。但是我怕他们针对咱们。毕竟。”祝旭颇为担忧地看向柳苍云。
      柳苍云前面听了祝旭的话就明白了,自己的底子本就没藏着掖着,问一问查一查就知道了。“嗯,且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是为了百姓,吃的是公粮。求对得起良心罢了。”
      话音刚落,齐小孟挂帅而还了,光着膀子回房来。
      “祝旭,你去冲凉吧,没人。”齐小孟撸了撸散了的发。
      祝旭看了眼柳苍云,好像卸了刺和隔阂,一句话不说,出了房。
      齐小孟疑神疑鬼地凑到柳苍云身旁,悄咪咪地开始说人墙角:“怎么来这后祝旭也怪怪的。”
      “我看你最正常了,离我远点啊,我还没冲凉呢,浑身是汗,给你抹点?”柳苍云放好抹布,转身抹了下额头要给齐小孟来上这么一巴掌。
      “别别别,怕了怕了,今晚怎么说,你跟祝旭床上挤挤,我就在这凑合凑合。”齐小孟难得做一回人,很是体谅地退了步,但还是恋恋不舍瞅了床铺几眼。
      柳苍云倒了污水,坐在桌子边,看着齐小孟这模样莫名觉得孩子长大了,颇是高兴但还是拒绝了,说:“算了吧,你俩去挤床吧,这里宽点,我爱在这睡。”
      听了话两个眼睛都弯了起来,齐小孟嚎了声:“头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睡啦。”好在春日夜里不凉,齐小孟拿了件衣裳盖肚子上就雷打不动睡去了。
      柳苍云搬了椅子出房去,坐在院里,抬头瞧着被四面围墙笼去的夜空,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变化难料啊,总说去见汇哥,却就见了一次,对了,还说要带宋尘去游玩,却总是忙不过来,对这两人自己还真是一视同仁的不够义气啊。想来又好笑又生出了歉意。
      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佩,柳苍云看着出了神,这玉佩便是五岁那年夜里玩笑得来的,便一直放在身上,以前是睹物思远“亲”,如今人近在身边这玉佩却热得发烫了。
      “柳哥,去冲凉吧,夜深了。”冲完凉回来的祝旭催促着柳苍云去处理自己这一身汗臭味。
      莫名被点,柳苍云从思绪里拔了出来,撇撇嘴,真不想去冲凉,但身上这般恶臭,真该死。无奈,柳苍云便去“偷了”齐小孟多备的衣裳去用。要走时,跟祝旭吩咐道:“你跟小孟挤一挤,我夜里睡像不佳,就不去跟你们挤了。早点睡吧。”
      当夜,柳苍云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睡姿倒是极其规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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