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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宋尘你来衙门是有何事?可是有需要帮忙的?”柳苍云一手抵着齐小孟不让其近身,一边问着话。
      “就是来还你帕子,昨日那绢脏了,我便拿了新的给你,怕你用上时手边没有。”窦汇由怀里掏出一方鹅黄丝帕,四四方方折得工整,干干净净,“不介意就收下吧,应个急,不值钱的。”往前一递,那帕子就这么握在四指之上,被拇指压着的一角稍稍露出一抹红色。
      柳苍云微微一怔想着,原来昨晚宋尘那绢沾湿了,自己便顺手拿自个刚晾干的帕子给他系上,倒是没想到这人今日会来这么一出,自己不过举手之劳,都没记得。不过好在只是小东西,自己也不好坏了他一片好意,“那我便收下了,其实那块帕子给我也无妨,但现如今我收了你的礼,那块你便随意处置吧,不嫌弃就留着当块抹布,嫌脏就扔了吧。”柳苍云丢了齐小孟在原地,上前接过窦汇手里的帕子,低头瞧这帕子微微勾起个不显眼的笑,便将帕子收入怀中,说:“倒是你的手可有再好好上药?可得小心些不去沾水。这可不是玩笑,很疼的。”
      “有啊,今早才再上过药,就破个皮,快好了,昨日你上的药可真神,今早看都结疤了。”窦汇举着右手晃了晃,扬起个笑,明眸皓齿,能暖人心脾也不过如此,“不疼的。”
      一句话,真叫柳苍云体会到了什么是沐浴春风感同身受,喜不自胜扬起笑一手附上了窦汇的发顶轻轻揉了几下。
      突如其来被摸了头,窦汇觉得新鲜又觉得脸红,实在是难以言喻,明明自己才是兄长,此刻却生出了个少年初长成的感觉,但现如今的体验倒是叫他觉得不错,不禁在那人手中笑得羞涩了些。
      柳苍云回神,想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没打招呼的就摸人家头,怪奇怪的,一不小心可是还要被嫌弃,立马收回了手。恍若无事发生理了理衣裳,“那,还有其他事吗?”
      昨晚还想着摸人家头,今日倒是窦汇自己先遭了一回,一时触感没了,他倒有些不舍,收了笑瞧着柳苍云:“没事了。你可是要去忙?”
      “嗯,今日我俩被吩咐去跑个腿,查些事。既然无事,便先别过吧,改日再聚。”柳苍云先告了别,拉了齐小孟一起。
      “好。”窦汇站在原地,送走了二人,才慢慢跺回酒楼。

      再回徐府,恰似什么都没有变,柳苍云和齐小孟一扣门,便立马有人应门,那门童一点也不认生,看见来人乐呵呵地说了两句话,跟好久没见过活人一般,直到门童去里边通报,柳苍云二人才觉得耳根清净。等入了府里,还是那雕梁画栋的前院,那规矩少言的婢女,还有那总是晚到的徐家少爷。
      “官爷,少爷就要来了。”那婢女端上两杯茶,头放低也不敢去瞧来人了,安静地候在一旁。
      “或许有些冒昧,但能否见夫人一面?”柳苍云冥冥之中觉得那夫人和那日自己见过的女子可能有干系,或许是那种等同的关系。
      那婢女明显怔了下,才扯起个笑,看着柳苍云,“这得少爷同意,奴婢无法做主。”
      “那就通报你家少爷,办案需要。”齐小孟瞧着这婢女好看,想上前搭话,便接了个话口,更然也是因为不明白婢女为何要避而不谈。
      果然还是被回绝了,“这事还请两位官爷跟我家少爷询问吧,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两方僵持不下,柳苍云和齐小孟只能作罢,何必为难一个无能为力的人,更何况是位女子。柳苍云一时觉得里边无趣,坐着也是闲得无聊,便不去理正悄悄盯着小婢女的齐小孟,独自走到门边赏起了园林。
      此间之际,一位公子由廊外走来,神色紧张,皱着个眉头,身后跟着一位奴仆,两人正一前一后议论着什么,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那公子在低声吩咐着什么。等要进会客厅时,公子点了头,仆人立马便撤下了。
      一切都被倚在门边的柳苍云放入眼里。此时齐小孟走到柳苍云身边,掩着嘴:“这一家还真是奇怪啊,都不搭话的,看了这么久连个眼神都不给。”
      柳苍云不置可否,微微点头。
      “官爷日前才来,今日又有什么能帮上的?”那徐上虞拿手帕擦着额头,走进会客厅,刚不过走得快了些,此刻却跟刚奔走过似的,说话间还轻微喘着气。
      柳苍云和齐小孟都不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徐上虞,一边等他缓过劲来,一边是想看看这人还会作何反应。
      “官爷?可是需要问些事?上次不是问过了?我们也没东西能告知官爷的了。”徐上虞坐到主位上,端着茶饮了口,“若是无事,我们家还有些事要忙,可能就无法亲自接待官爷了。”那少爷提了个由头,好似不想多聊。
      “别急嘛,我们有事要公子你配合呢。”齐小孟上前揽过徐上虞,又开始装熟络了。“你家小婢女挺好看的嘛。”
      “这?不妥吧官爷,她也是给我们帮忙的,虽称为婢,却不是奴仆,来去婚配都是她个人的事。我也做不了主。”那徐上虞弯着身子,脸上搭起了个温润的假笑样,说话温声温气的,着实找不到什么不满的苗头。
      “我们此番造访府上是有事还要公子配合。”柳苍云适时拉开了齐小孟,扬起个不冷不热的笑,“徐公子,给个面子?”
      那徐上虞几不可见地皱皱眉,旋即伸手示了意,“坐。”
      “那长话短说,令尊平日为人做事如何?”柳苍云这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或许能说说与府上的人有过什么事?”
      徐上虞听完,沉思了一阵,才半合眼睛恍若呆滞看着厅外开口,“他,是个位和蔼的商人,对人总是挂着笑的。赡养祖母,对母亲一家人都,嗯,挺好的。父亲生意上往来的人都是交情挺深的,但最近不知为何那些老爷子闹起了别扭,这些我也不敢过问,父亲也不曾与我说过。说起家里,我记忆里他对家里仆人没有打骂过,毕竟家里的仆人都不是卖身进来的。”
      柳苍云只觉奇怪,不先问自家父亲是否有下落了,还着急要走,还有府上奴仆的事,是这镇上的习俗?不禁摇头“那能说说令尊经商的事吗?还有公子你跟令尊呢?”
      徐上虞得体地回了个笑,“倒是忘了说,我自小养在祖母家,两年前才回的府,父亲对我也很好,教我算数,经商,带我见识未曾见过的事物。”徐上虞又沉默了一会,好似在搜索着脑中的回忆,好一会才说话,“父亲他是白手起家的,一个人摸爬滚打挺不容易的,我有听父亲提起过,父亲说自己性子倔又急,做事讲究,事必躬亲,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会跟着一桩生意从头到尾,盯着每一步,做到尽致尽美,但事世哪有尽美,一旦出了错他又是自责又是知错便改,下次便不会再犯,多好的品性啊,可惜我却没有学到半分。”说完不禁嗤笑一声,倒像是在回忆中懊悔。
      柳苍云不回话,就那么看着不做动作的徐上虞,待人家回神看向二人时,柳苍云盯着那人的眼,“能说说令堂吗?听说令堂令尊感情颇好,如今令尊行踪成谜,令堂伤心过度啊,可无恙?”
      柳苍云明显感觉到徐上虞有那么一瞬露出了个厌恶的表情,但那人立马就收回去了,换上一副微笑的样子,“父亲母亲,他们的事,做晚辈的不便议论,但是我家父母是相敬如宾的。这些家里上下仆人都可以作证。”说完,厅外便有一人急匆匆走到门前,只敢露出半个头。冲主位上的徐少爷递了个眼神,神情焦急。
      一见,徐上虞立马下座迎了过去,俯身侧耳,后回身跟柳苍云二人说:“二位官爷,府中有事要忙,还有要问的吗?”
      徐上虞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熙攘脚步声。
      “夫人,少爷在忙。夫人。”
      “夫人,不要跑啊,等下摔着。”
      “夫人。”
      几个女声在追赶着,一个白衣妇人跑来,面色倒是好多了,但还是有些许的脱相。这俨然就是前些日子柳苍云瞥见的那女子。原来就是眼前这妇人,眼角堆了些褶子,杏仁眼里眼神空荡,此刻正赤着脚往会客厅奔来,在瞧见徐少爷时才稍稍有些人气。
      “虞儿啊,阿娘不想在里面呆着了,阿娘想出去。”那妇人一下一下地抽着气,像下一秒就喘不过气来一般,眼睛却生动地表现着哀求与惊恐。
      婢女们终于追了上来,有的搀着她的手,另一个顺势为她穿上鞋子,还有人拿了件青色披风给妇人披上,妇人扭了扭肩,跟赖皮的孩子不想穿衣裳似的,瘪着嘴去瞅那些婢女,但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套上了。
      徐上虞一改方才对待柳苍云二人的严肃模样,神情放缓,弯着个嘴角,笑得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个孩子,温声安慰说:“阿娘,听儿子的话,屋里暖,别在外面着凉了。”看妇人听了自己的话,只露出深深疑惑,徐上虞低头叹了声,才对一旁的婢女们吩咐道:“你们快带我母亲回房吧,别让她乱跑了。”
      柳苍云和齐小孟站在离那一圈人不远的地方,都将方才的景色一尽数收入眼底。齐小孟搭着柳苍云的肩,一脚搭着另一脚在晃着脚跟,而柳苍云环着手杵在原地,眼睛半寸不离那个圈子。
      “头,这该不会是?”齐小孟弯下嘴角,手指在脑袋边画了个圈,一脸不可置信。
      柳苍云没有回话,舔了下唇,便呼了口气,抖了齐小孟这个粘人虫下去,侧头说:“你再说的大声点,你怕是要被这一屋人打成你想的那样。嗯?”语调一升,示意见好就收。
      齐小孟耸耸肩,猫了腰巡视屋里的人,心想:人还真的多,保命要紧。“那咱溜?”
      “嗯。”柳苍云说道,“那我去打声招呼。”说完柳苍云去跟徐上虞说了声,这人是心系母亲,但还是客气点了头,问用不用送到门口,柳苍云受宠若惊,方才还要赶人,现在还要送了?直道:“不必远送,管家带路就可。”
      于是徐府管家便带着二人出了门,管家那么一鞠躬,一拱手,二人便走远了。
      “头,你说这家人是不是不幸啊,当家的不见了,管家的疯了,还好有个儿子,不然家该散了。”齐小孟深深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啊。”
      柳苍云盯着脚尖走路,看到块石子便来上一脚踢到路旁,石子撞了墙角乖乖停下。“你觉不觉得那一家子关系不是很亲?”
      “有那么点,咱去了府上也不先问问自个爹有没有下落,但那徐公子对自家娘倒是挺孝敬的。”齐小孟看着自家头幼稚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上的石子,“那徐家夫人是真疯了吗,倒是没听过丈夫丢了人疯了的,感情这么好?”
      柳苍云踢开了块大的,脚趾头抽疼了下,还真是有些疼啊。“我不知,但那一家子倒是挺可疑的,老人不是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还有那徐公子说徐老爷的话我听着怎么感觉不大可信呢。”
      “会吗?”齐小孟不可置信,他自己倒觉得那徐公子何必撒谎,“没必要吧,又不是要掩盖什么东西,他爹品行不好该惹的人也该是别人,他又何必扯谎给他人遮掩?何况死的可是他爹。”
      “或许吧,也确实。”柳苍云耸耸肩,“咱走吧,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走,去看看能不能捞着什么东西给二木头。”齐小孟扭扭手,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样子。

      到了西郊一处,靠着山脚,裸露着土黄色的山皮,放眼而去是一片黄土掺着泥地,矮小的草丛四散,只有发现尸首的地方有几丛半人高的杂草,真是一处藏物的宝地啊,这不就放着尸体嘛,而那处也是黏湿的泥土掺着黄沙。风一吹,便是扰得矮草随它而倒去,高个的也矮下了身,只有这时才能隐约瞧见泥地。这处是少有人往来的,离道上远,也没有好路可以过来,更没有长着什么好东西,到处都是黏湿泥沙,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弄脏自己的鞋。
      柳苍云和齐小孟到的时候正好还有两个差吏正蹲官道上唠嗑,柳苍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好心拨了被褥和茶壶给自己的两位。
      于是抱着想上去道谢的想法,柳苍云拉着齐小孟过去了。
      “二位。巧啊。”柳苍云抱拳揖礼。“在下柳苍云。”
      一人抬了头,遮着日瞧柳苍云,眯了一会眼,“哦,你是那日的。”那人站了起来,也一推拳,“我俩也就干些闲活,今日刚好轮到了。”
      另一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悄悄推了下在跟柳苍云说话的人,“谁啊?吴三。”
      那吴三转身,玩笑地打了下问话地人,“就新来的隔壁县衙的。咱们之前见过呢。你看你这记性。”
      “哦哦哦,记得了,嘿,是你啊。”那人拍了下脑门,像是把废事都拍出去了,这才想起来人是谁。“那还真巧啊。”
      “吴三,沈六,算是衙里的新人。上次没来得及打招呼,这位是?”那吴三一前一后指了人给柳苍云认。
      “本人齐小孟,二位,幸会幸会啊。”齐小孟上前一步,自爆门户,“你们在这干嘛啊?”
      “就季头让我们守着这,说是保护证据。顺便盯梢,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那吴三是那日给柳苍云记账的,此刻好气地给解释着。
      “嘁,还不是那姓季的,小肚鸡肠,咱拿的那些还让他不高兴了,这都蹲了几天了,屁都没瞧见,倒是认了不少旅人。”那沈六抱着手,脸上一副不耐烦,显然是对那姓季的,“啊,那日给你们的东西,真不是本意,也是没办法,对不住了。”
      “没事,我们都清楚。”齐小孟拍拍沈六的肩,一副语重心长。
      “那样也挺好了,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柳苍云抱拳道了谢。
      吴三沈六互视一眼,都不大好意思地低头讪笑。
      “你俩可能带我们去瞧瞧抛尸的地方?”齐小孟开口问道。
      吴三一拍手,“走啊,刚好没事干,在这待着骨头都快霉了。”
      “走走走。”说起办事来,沈六就高兴。
      到了离那处不远的地方,四人便停了下来,吴三给二人指了指地方,“你俩看,那就是抛尸的地方,这里四处都是泥沙,但是那日来的时候,什么脚印都没有,更奇的是连野物的脚印都没有。”
      “那处长着的杂草把人躺着的地方给遮了,有风来,也是模糊看清,还要是那种站在这细看的,不然轻易都发现不了。”沈六也搭话了,“叫人来的是从山上下来的老农,说是刚好要在那方便的时候瞧见的,就那。”指着山腰一处只能容一人的小缺口。
      “能再近点?我想去人躺着的地看看。”柳苍云问道,眼睛盯着那山腰。
      “走,我带你们走,好多处有泥坑,你们没来过的,一不小心就得摔。”沈六招了招手。
      吴三想到了什么,抱着肚子笑出了声:“对啊,人来报案那日,咱衙里好多人都摔了,包括那季头。好多人憋着笑呢,我那日可是憋坏了。”
      沈六也笑了,肩一耸一耸地在前引路。
      不时,四人站在被人开出来的离尸首不远的空地。
      柳苍云蹲着,一手抵着下巴揉了揉,自己想着事,“衙里查了吗?这泥地有什么其他痕迹?或是山上。”
      “头你不会是猜人是从山上扔下来的吧?”齐小孟指着两丈高的山腰。
      柳苍云没有肯定,只是蹲在那瞧着。忽然,柳苍云像看到了什么,眯了眼,伏低了身子。
      “发现什么了?”齐小孟也蹲了下来,顺着柳苍云看的地方。“头,头,那是泥溅起来的痕迹耶,神了。”齐小孟指着离尸体极近的草。
      “嗯。”柳苍云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咱们去上边溜溜。”转身就迈开腿走了两步。
      “等等,哪里不能。”沈六疾呼。
      但话说的总是没柳苍云跨得快,柳苍云一脚踩进了泥地里,脚一滑,往前摔去,好在身手敏捷,双手先撑了地,只是溅起了泥花了脸。柳苍云正懊悔着,真是高估了自己,自己以为方才走过一遭,应是还记得的,那曾知晓马有失蹄。晃晃头,柳苍云站起身来,那袖子揩了揩污渍,“没事,走吧。”说完,也不抢着走了,站在原地等沈六带路。
      后边三人都憋起了笑,互相心领神会,沈六也识相地挑了处离柳苍云近的地方走,而齐小孟和吴三也识相地慢了一步让柳苍云跟上沈六,别在最后,忘记该走那步,摔地上丢了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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