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蜜糖牛奶（GB）》鹤几都

2、命运伴侣

　　秦黛雪对AO之间的暴力有种本能的恐惧。
　　她的父母就是典型的男A女O组合，因为身体不好，母亲不能出去工作，只能做全职主妇，父亲一个人撑起整个家庭。
　　在母亲生第二个孩子之前，家庭还算和谐，甚至可以说她怀二胎时就是全家最幸福的时光。父亲的工资足够养活一家人，面对怀孕的妻子不会把工作的辛苦迁怒到她身上，秦黛雪很听话会尽可能代替母亲做家务，母亲只要安心养胎就好。
　　转变发生在秦黛雪跟着父亲去医院等待母亲生下二胎的晚上。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8月21号，新学期开学前。那时她已经在读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大半个暑假都没写完，正在自己房间的小桌前冥思苦想。
　　白天很晴朗，阳光从窗台照进卧室，白瓷砖变得灿金，难以直视，她不得不拉上窗帘。夕阳西下，眼中的世界才安静一点。
　　这个点，她肚子饿了。
　　母亲前两天肚子不舒服，提前住进妇科医院，预计今晚就要顺产。
　　她还不会做饭。
　　父亲回来得比平时晚，她凑上去，要父亲给她做饭。然而父亲已经在外面简单吃过，此时满心都是待产的妻子，对女儿则有些不耐烦，让她自己去冰箱里拿面包吃。
　　她不爱吃冷冻过的食物。母亲教育她，空腹吃生冷食物对肠胃不好，吃了会闹肚子。
　　但她选择闭嘴。她知道现在母亲更重要，一次而已，不会有太大问题。
　　父亲脱下汗湿的衬衫，转身就准备走，回头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可能会等到很晚。她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之后，母亲一直捂着肚子，很快被送进产房。父亲跟着一起进去，她则只能站在走廊里发呆。两边的长椅被不知谁家的亲属坐满。
　　她回头看去，走廊尽头有一个男人在吸烟，蓝色的烟雾被风一吹，飘到她鼻子里，让她咳嗽不停。
　　她等待着，期间跑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长椅留出一个空位，一个男人接着电话离开了。
　　她坐在空位上，穿短裤的大腿碰到冰凉的铁皮，如同触电般浑身一缩。
　　产房里适时传来一声惨叫，是母亲。
　　秦黛雪立即抬头朝产房张望，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反复捏紧。她不知道这一声过去母亲会不会很快出来，因此她一直昂着头。
　　渐渐地，里面间断的惨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萦的抽泣。
　　生育的痛苦，秦黛雪那时就刻在心底。
　　哭声持续了很久，后来大概是哭到没力气了，她听不到母亲的任何声音。
　　又紧张地等待了大约半小时，她再次听到母亲尖利的嘶嚎，简直不像人类的嗓子能发出的尖叫！
　　很快，在陌生人的加油打气中，一个全新的稚嫩嗓门加入了生命的合奏。
　　秦黛雪激动地从长椅上站起，企图从产房门上的小缝隙里窥探里面的人是什么模样。一道白帘子挡住她的视线。不过，很快，门被推开了，父亲跟在护士身后，捧着一个白棉布包裹的小物体从里面走出来。
　　他皱着眉，眼神里有几分轻松，也有几分失落。秦黛雪踮脚，没将注意力放在父亲身上，而是试图看到弟弟或者妹妹的真面目。
　　父亲瞥了她一眼，让她跟上。
　　护士做过检查后，在婴儿手上留下一支标签，“小春，女omega，5.9kg，O型血”，随后将婴儿还给家长。
　　父亲一路走到母亲的床位旁，将襁褓放入摇篮，嘱咐秦黛雪好好盯着，别让别人偷走。
　　秦黛雪答应，趴在摇篮边，看着这个陌生的血亲。
　　婴儿浑身通红，毛发很少，微张着嘴，像是在睡觉，但很快，她无缘无故开始哭闹，嗓子很细，但秦黛雪觉得这声音比怪兽更可怕、更刺耳。
　　没多久，虚脱的母亲连人带床被推回来，额头上黏着大片头发，听到婴儿的哭声，她勉强睁开眼睛，一只手上扬，示意把婴儿拿过来。
　　父亲一言不发，安顿好母亲后坐在外面抽烟。
　　母亲不知情，她以为丈夫出去上厕所，便让女儿代劳。
　　秦黛雪小心翼翼，双手把婴儿从摇篮里捞出来放在母亲身边，不忘把摇篮推到床边，防止婴儿掉下来。
　　她又开始肚子疼，只好告别母亲离开这间病房，这时她才发现父亲坐在门外长椅上闷闷不乐地抽烟，手机界面显示他正在和某同事聊天。
　　对面发来一句语音，父亲点开，贴在耳边听。
　　“哈哈，没事，你老婆是omega嘛，再生一个就行，反正很容易怀，还能拿补贴。”
　　“也算是为生育率做贡献了。”
　　父亲把手机放下来时看到秦黛雪茫然的眼睛，秦黛雪无言地望着他，很快扭头朝厕所跑去。
　　【再生一个就是了。】
　　第一次吵架时，父亲原封未动，连语气都没变，将这句话送给母亲。
　　母亲说他变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父亲开始在室内抽烟，像一种无声的威吓。他还开始酗酒。有一次他喝了酒没有马上睡着，盯着母亲，没头没脑地嘟囔：
　　“你又不能工作，要靠我养，结果连个像我一样的男alpha都生不出来……”
　　“omega不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多生两个怎么了……”
　　这句话逐渐演变为无数次争吵、甚至是殴打。
　　有一次，母亲鼻青脸肿，哭都不能哭，嘴角的伤太痛。她一脸平静，没说离婚，但是拨通了110。
　　父亲在她说完之前砸烂了手机。
　　父母是自由恋爱。
　　秦黛雪曾多次听母亲说起他们的恋爱事迹，甜蜜到令人害臊。但结果，也不过一地鸡毛。
　　小学六年级，秦黛雪检查出第二性别是alpha，父母原谅了彼此。
　　在那之前，母亲还是生了第三胎。一个可爱的男孩。

　　应急的抑制剂、止咬器到处都有卖，商业大楼也有，就是价格比其他地方更贵。
　　秦黛雪买了一个，没能塞进包里，在电梯里收获无数惊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