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怀柔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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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公主府内火光冲天，浓烟呛鼻。
守城的侍卫们闻讯赶到时，火势已经蔓延至整个公主府，京府尹只来得及命人拿下那浑身酒气，手中还拿着火把的李玮。
“福康公主何在？”
“回大人，情况混乱，我等不曾见到福康公主。”
来来往往的侍卫手里拎着水桶进进出出。
笑靥子满脸是灰地搀着韩婆子走出来，正巧听到那侍卫的回话，顾不得早已被浓烟呛得不住咳嗽，上前一步，抓住那侍卫的手臂，哑着嗓子道：“你说什么？公主没有出来？”
她转身就欲往火场里冲去，被韩婆子死死拽住。
“来不及了，进不去了！”韩婆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她从小看大的公主。
身后已经形成一片火海，纵然一桶一桶的水浇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丝毫作用。华贵高耸的一座公主府，眼睁睁在众人眼前轰然坍塌，化作一片废墟，连同里面的人和事一并埋在地下。
“公主！”笑靥子哭着跪倒在地。
李玮神经质一般的笑声在这般悲戚的场景中格外突兀。
“死了，都死了！嘲笑我的人都死了，死光了！”他被侍卫背着手扣到在地，嘴里还不住地嚷着。
笑靥子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从地上爬起，众目睽睽之下冲着李玮的脸上踹去。
“杀人凶手！你把公主还回来……公主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从来都不忍心苛待下人，就是再讨厌你，你和杨氏可在府里缺过什么断过什么？你们吃着公主的用着公主的，却反过来给公主下药……如今，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泥沼，你竟是还不肯放过她，非要了她的性命才甘心！李玮，你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笑靥子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替公主讨个公道！”她满脸泪痕，气得浑身发抖。
“好？”李玮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脸上还是那让人看了发毛的笑，“她好？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如果不是她，我还有大好的前程，何至于落得这般，连一个下人都敢看不起我？昔日同袍人人都在耻笑我，我李家的面子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压。这都是拜谁所赐？你竟还说她好？”
“她装着一副善良的面容，却将自己的婢女赐下来羞辱我，还放任她到街上乱说。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我，说李家吗？”
“变态！枉顾伦理纲常！叔侄共享一女！说李家沽名钓誉，内里腐朽，妄被官家重用！你知道他们都怎么看我吗？他们都离我离得远远的，好像我是那瘟疫一般？”
“她不让我好过，她也别想好过！我哪里不如那个阉人，你竟然心心念念那个阉人，那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吧！死了，都死了……”
李玮的话疯疯癫癫的，可恰恰提醒了笑靥子：“梁先生呢？谁看见梁先生了？”
“……似是和公主一同，被困在火中。”
嘉祐五年，前驸马李玮火烧公主府，福康长公主死于火中，中贵人梁怀吉护主心切，一同被烧死于火海。
宋仁宗一夜白发，闭宫三日。
三日后，早朝。
韩琦递了帖子，上述李家十大恶性，勾结商贩，贩卖私盐，强抢民女，抢占良田，草菅人命……其子李玮火烧公主府，谋害福康公主，认证物证俱在。
司马光言：“那李玮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但口口声声福康公主与内臣有染，臣以为……”
“司马大人，那李玮神志不清，你莫不是也神志不清了？”宋仁宗一把将奏章扔了下去，打在司马光脚边，“朕的女儿，被人陷害惨死，如今还要朕听那恶人之言，往她身上泼脏水，要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宋仁宗脸色难看，他一向仁厚和善，从未见他在朝堂之上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百官都禁了声。
“臣……”司马光心知不妙，欲要挽救。
“数年前李家草菅人命，害死无辜女子之事，似乎是司马大人主审了这案子啊？我说司马大人怎的对李家如此偏爱，明明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却不肯提及半句，原来是心虚啊？”
“王安石，你休要胡言！”
“本官胡不胡言，想必司马大人心知肚明，皇上心知肚明，这京中百姓也心知肚明！”
“你……”
“够了！”宋仁宗闭了闭眼，“司马大人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将刑部交由韩侍郎接管吧！若司马大人仍觉得力不从心，朕便允了你告老还乡的请求。”
司马光往日总拿辞官说事，这会儿是真的傻了。
权力外放，偏生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老老实实谢了恩，退回去难得当了一次鸵鸟。
“传朕旨意，李玮谋害福康公主，其罪当诛，不日问斩。李家外放，家财尽归国库，终身不得入京半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怀柔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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