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怀柔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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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汴京后的几日，李玮被斩首示众，连同李家被放逐的消息传来。
彼时，徽柔和怀吉已在去往杭州的路上了。
听到这消息，徽柔忽然有一种前世种种恍如昨日的错觉，她终于可以放下心中那座沉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来。
这一切不是梦！
她摆脱了李玮，摆脱了李家，摆脱了那座精美别致而又冰冷无比的牢笼。
她真的自由了！
徽柔侧脸看着怀吉，看日光落在他的脸上，那颗躁动的心忽然就安稳了下来。她握住怀吉的手，用力握紧，温热的触感给了她最最真实的存在。
“公主，怎么了？”怀吉低下头看她。
她不过怀吉胸前的高度，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玲珑。
“这世上已经没有福康公主了，也没有中贵人梁怀吉。有的只是徽柔和怀吉，是这世上最普通不过的两个人。”徽柔收回目光，看着远处的天边有些出神，“我没想到，爹爹最后还是重罚了李家。他明知道……”
“宫……徽柔，官家知道你想要火烧公主府，借机假死遁逃是一回事，可李玮放火想要你性命是另一回事。这罚，李家不冤。况且，墙倒众人推，司马光站了李家一派，朝中势必就会有人站在他的对立面，李家又是个不干净的……这下场，再寻常不过了。”
“你真的不必对李家心怀愧疚。”
徽柔笑：“谁要对李家愧疚？我那明明是对爹爹……算了算了，这些事左右与我们也再无关系，提它做什么？”
徽柔眼睛眨巴了几下，圆圆的瞳孔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再打着什么坏主意。
“怀吉，你叫我什么？”
“徽，徽柔啊？”
“怀吉，你我已经是拜过堂，结过亲的人了，你应该叫我什么？”
“……”
“怀吉……”徽柔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非要从他口里听到那个让她满意的称呼才肯罢休。
“娘子。”
“乖，这才对。”徽柔笑了，抬高了手臂，踮起脚尖想要去摸怀吉的头，奈何身高有限，只得作罢，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怀吉看得好笑，故意弯下腰，低下头来，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发顶。徽柔顺势揉了两下，将他的发髻都揉乱了去。
“那，娘子可想好了日后要去哪里？”
“嗯……”徽柔托着腮，认真思索了半天，“先去杭州，听说杭州美人多，风景也漂亮，我要去见识见识。然后，去草原，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草原，没有骑过马呢？怀吉，你见过吗？”
“怀吉也未曾见过草原。”
“那你要教我骑马，不能让我摔下去啊！”
“怀吉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娘子摔下来。”
“……我还要去看雪山，去冰湖！”
“怀吉，我要把我没见过没玩过的都看个遍，玩个遍……怀吉，你要一直陪着我啊！”
“怀吉……”
“相公……”
***
几年内，怀吉陪伴徽柔走过大宋的许多土地，见过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见过世间百态。最后，他们定居在了永州。怀吉在靠河岸的地方盖了间竹屋，时不时会有些孩子来这里听他念书。
嘉祐八年，宋仁宗病逝，举国哀痛。
徽柔听到消息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碗，一整日不曾进食，神情有些恍惚。
她脑海里总是会想起那一夜的情景。
官家、嬢嬢和姐姐将自己与怀吉送出了城，在城外的三里坡就此别过。
她曾问过姐姐，是否愿意随她与怀吉一并离去。她一直都知道，纵然身为贵妃，可姐姐心里从来都不曾真正快乐过。
她拒绝了自己。
徽柔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苗贵妃宁愿常伴深宫中的冰冷青灯，也不愿意和自己离开，去过新的生活。
怀吉说，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苗贵妃真的放弃了一切，那便相当于否定了自己的半生，那她的一切便也没有了意义。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徽柔听见官家的声音，带着不舍和某种复杂的情绪。
“徽柔，你，可还怨爹爹？”
徽柔没有动，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一切就好像静止了，安静得有一种她永远不会回答的错觉。
“爹爹，你曾说过，身为公主，我享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权贵，就合该做出牺牲。所以，福康公主，是没有资格怨恨官家的。而徽柔，徽柔不过一个普通人，与官家毫无关联，没有爱，何谈怨？”
她没有回头，却分明听见了爹爹眼中的心碎。
“怀吉。”她依偎在他怀里，把头埋进他的胸膛，眼中带泪，“若是当初，我原谅了爹爹，不说那般伤他心的话，他心里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会不会在离去的时候，心中就不曾带着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怀柔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