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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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
乖乖小孩修未料想答案竟如此劲爆，但当事人的语气吧，就颇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case而已”的痞劲。虽然看气质天崎蔚然就不可能是走文青路子的人，但——
“是叛逆期到了吗？”修关切地问了一句。
“你是真的天然呆还是真的欠收拾？”
于是他立马闭嘴跑进卫生间洗漱，以免挨打。反倒是叶藤蛇面色不善地盯着天崎蔚然，一人一宝可梦在眼神交流里无声僵持了两分钟有余。
“嘁……睡了睡了，忙活一天累了。”天崎蔚然不情不愿地举双手投降，扯了被子就盖身上，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别人都是训练家保护宝可梦，你可倒好，宝可梦保护训练家。”
叶藤蛇：我现在骂他两句会崩人设吗？
「会白费口舌。」棂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飘了出来，却未见其形，「他又不是天选者，听不懂宝可梦的语言。」
还是聆心好，叶藤蛇又一次怀念起了自己的初训家，比较自己遇见过的所有人类，至少和聆心在一起时可以对话，有交流的感觉。
「如果寂寞了想找人说话，可以多和那个白毛人类相处。」棂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口提了个建议。
但她和修有什么可聊的，什么都聊不到一块儿去，况且他不也是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大概是她眼里的嫌弃意味太重，棂不得不校正自己的说法：「我说的不是你的训练家。」
「上杉银池？」叶藤蛇疑惑，找他有什么用？她跟他又不熟。
「他是天选者，还是能和宝可梦直接对话的那类天选者，你没发现？」
叶藤蛇在棂的叙述里白了脸，那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声不都被听了个彻底吗？！
「真没发现啊，你们俩都挺失败的。」棂点评道，「尤其是你，还差得远。」
叶藤蛇：？？？
她通宵一宿，直到被修抱去餐厅，也没想明白棂是如何从上杉银池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行为举止上辨认出他的异能者身份的。就算这人对战经常下不了狠心去指挥，偶尔有些忸怩，时不时突然凑近给她的神经来一番惊吓，但谁说非异能者就不能有类似的表现和性格呢——
“早上好。”上杉银池端着餐盘路过，给修和叶藤蛇道了大清早的第一声问候。
念谁谁到。
“早上好。高德呢，没和你一起吗？”修没在上杉银池背后挑选自助早餐的人堆里寻觅到同伴的身影。
“看窗外。”
窗棂将他们能看见的区域划为均匀的六等分，修在右下角的窗格子里找到了抱着一桶宝可梦食物的高德，他的面前除了用餐的三首恶龙和烈咬陆鲨，还有修未见他使用过的双斧战龙。
这人铁龙系癌。一人一宝可梦迅速给高德贴上标签。
修把叶藤蛇抱至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可梦食物前，询问她想吃什么。奈何叶藤蛇昨晚被棂气饱了，看啥都没胃口，索性两眼一闭，伸手随便点了两个菜品。
于是修把叶藤蛇举到头顶让她趴自己头上，拿训练家卡片刷了三份一样的宝可梦食物，把电飞鼠和黏黏宝都放出精灵球寄养在上杉银池那桌上，这才去挑选自己的早餐。
不出所料的是，电飞鼠一出球就扑倒叶藤蛇给了她一个熊抱，奇妙的是，拥抱后叶藤蛇憋了一夜的气消散不少，这也直接让她收起了推开对方的念头，难得地任由她撒娇。
「叶酱，我不喜欢吃涩的……」
宝可梦食物一般分为树果为主制作和营养品制作两种，前者会融合进树果本身的口味，比较原生态，最出名的当属能量方块；后者吃不出具体的酸甜苦辣涩，属于所有宝可梦皆宜，通常出现在商店货架上。经验丰富的饲育家则会根据宝可梦个体的偏好，自己结合多种原材料，调配出在味道和营养上都适合宝可梦的食物。
不幸的是，她闭眼瞎选的其中一种罐头正好是树果制品，踩到了电飞鼠的味觉雷区。黏黏宝倒是不挑食，吃得很香，对他而言正规的宝可梦食物总归是比叶藤蛇的尾巴要可口。
“噗。”一旁的上杉银池全程目睹她俩的互动，小小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狠狠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很可爱。”他提起背包放膝盖上，在里层翻找出一盒软糖推给电飞鼠，“我的帕奇利兹喜欢涩味的食物，可以拿甜味的和你换吗？”
「成交！」电飞鼠愉快地和上杉银池达成共识，并与他击了掌，随即主动把那罐涩味食物塞进少年手里，开了糖果盒就塞到双颊胀鼓鼓，还没忘道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上杉银池好脾气地笑了笑。
叶藤蛇心情复杂，电飞鼠好像真不觉得一个人类能和她无障碍沟通是件有违常理的事，也是个纯天然的二货。现在叶藤蛇倒是真的相信面前的少年是语言类的异能者了。
修打完了自己的那份饭，在他的对面坐下。周遭满是和宝可梦一起用餐的人，体型过大的宝可梦都被自觉的训练家放到室外自成一席，想必上杉银池也是喂过了宝可梦才来用餐的。
不知道大钢蛇一天要吃多少食物。修咬着餐具，心里悄悄拨起了算盘。处于新手保护期的新人训练家虽说刷训练家卡片可以免除大部分费用，但结算小票还是会送到这群新人崽子手上过目，男孩估算过，若不是政策帮扶，这几天下来他的卡内余额已经少了一位数，光是想想就肉疼。
“银池家里会补助你旅途的费用吗？”
“不会啊。”他平静地从餐篮里拣出一块面包涂抹果酱。
“为什么？”修震惊，养大钢蛇很花钱的吧？
上杉银池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犹豫道：“我也是离家出走。”
修：？？
叶藤蛇：？？
这个“也”字用得就十分富有灵性。
可是妥妥一个三好学生样的人怎么也不走寻常路！
“你知道蔚然是离家出走？”修的关注点莫名其妙歪了。
“他那个水平的人，就算家里不支持，也可以接来钱更快的委托，但他是打零工现金结算薪酬，可见他最大的问题不是缺钱，而是怕出入官方场合刷训练家卡片会留下记录，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行动轨迹，这样的人不是被通缉的逃犯就是离家出走。”
比如Shadow的人。修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带我一个。”高德端着盘闪现到上杉银池背后，大大方方拉开他旁边的椅子落座。
修：“讨论最近的风潮是不是离家出走。”
这风潮可不兴起啊。叶藤蛇顿时觉得她是桌上唯一的正常蛇了，电飞鼠和黏黏宝忙着埋头干饭，浑然不在意旁边的人类在说什么。
“哦，和《Special》的男主学的吧。”高德淡定啜了口奶油蘑菇浓汤，面不改色地败坏着某主人公的风评。即使没指名道姓，这独特的人物经历也和报训练家ID有异曲同工之处了，同样熟悉《Special》剧情的当事人上杉银池一口面包差点噎喉咙里：“我不是我没有。”
为了给上杉银池争取一点顺气的时间，修好心且生硬地转移走话题：“高德是只有三只龙系宝可梦吗？”
“什么叫只有三只？你没饲养经验不知道，龙系宝可梦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又难养又能吃。我这还是最终进化型——嚯，那饭量大得，三只，”高德比出一个数字3，手指头在男孩跟前晃悠来晃悠去，“一周就把我吃破产了，弄得我不敢再养新的龙宝可梦不说，还得007工作才够养活他们。”
修偷瞄了在空食盆旁打盹的黏黏宝一眼，露出一丝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放心，黏黏宝食量不大，好养的。”看出他窘迫的上杉银池出言安慰，“不过进化成黏美露龙就不好说了。”
“银池你被黏美露龙吃破产过吗？”少年说过他对黏黏宝一族有心理阴影，修不由得产生了些有端联想。
“……算是吧。”像是被他的问话勾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上杉银池又是苦笑连连。
修恍然大悟，别的不说，上杉银池队伍里可有大钢蛇呢！两个伙食难搞的大胃王凑一块，难怪少年会离家出走。
“高德的家人会补贴你的旅行费用吗？”修再次把话题绕回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不会啊，我又没有监护人。”
仿佛有人给了修迎头一闷棍，他哪想得到高德的“自己一个人住”是和“没有监护人”画等号的？男孩忽然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本以为天崎蔚然是他们中的独特分子，敢情自己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那你是和《Special》男主学的吗？”上杉银池微笑。
“我希望我是。”高德诚恳地回答，就是声音有点儿闷，回应他的是提问者的一串笑声。
现在的同龄人都这么有个性吗？治有回家好好报备过才出门而不是直接离家出走真是太懂事了——话是这么说，治好像也没有离家出走的理由，只是和自己关系不太好而已。修摇摇头，孩子到了叛逆期确实越来越难摸清他的心思了，顺毛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顺才是对的。
上杉银池冷不丁开口：“等会儿我就走了。”
走？修显然脑筋还没转过弯，一脸茫然，“走哪儿？”
“我刚刚在前台接了个委托工作，现在出发还赶得上最后一趟早班车到目的地。”上杉银池道，“该给宝可梦赚饭钱了。”
“诶我也要走，等我吃完一起闪人。”高德决定加入他的阵营。
上杉银池低头看他餐盘内剩余的粮食量，拍拍他的肩膀起身，“你先吃吧，我去办退房然后在大厅等你。有没有落房里的东西要我带出来的？”
“没了没了，你安心去吧。”
身为唯一的闲人，修能参与什么话题吗？除了祝小伙伴们一切顺利，他无话可说。
“银池好神秘，浑身上下好像充满了矛盾。”修注视他离去的背影低喃，像是有些惋惜还没和新认识的朋友熟悉起来就要经历分别。
“他那样很正常。出于某一段亲身经历而相信什么，由此产生的信念最难动摇。”高德喝掉最后一口汤，从一旁的抽纸盒扯出张纸擦嘴，“它扎了根，也就构成了你的一部分。”
如此哲学的话题从高德嘴里讲出来，修略微感到奇妙，“比如？”
“比如，”高德难得的没有耍嘴皮子，而是认真思考有什么现成的例子可用，“一个和数只野生宝可梦成为朋友的人，就不会轻易听信‘人类与宝可梦成为朋友只是一厢情愿’的说法。”
叶藤蛇猛一抬头，难道他知道上杉银池是异能力者？
“高德真的很喜欢宝可梦游戏系列啊。”修只当他是随口举例都是游戏里的剧情，所谓真爱粉也不过如此了。
“我可不单是喜欢而已。”对方闻言只是一笑，“——刚才的理论，反过来说，如果一直以来的信念产生了动摇，那对这个人的打击也是不可估量的。”
「能够摧毁一个人也说不定。」
身后传来棂的嬉笑，叶藤蛇回头，但不见她的踪影，倒是看到了修有些呆愣的脸。
“嘛，新客户的免费情报就到这里，以后再见面就要收费了。”高德拿上自己的全部家当，一只小包，似笑非笑地回望他一眼，“好运，新人。”
他甚至没想得到修的回应，就这么径直离开了餐厅，一头钻入大厅的人潮中。
天崎蔚然等到修提来打包的早饭，人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为严谨躲过一切可能留下痕迹的行为，他昨天就同修说明了自己需要他帮忙打包食物回来的需求。也正是这时修真切感受到这群不过比他大四五岁的少年们都已经混成了半老的油条，钻规则漏洞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他蓦地想起和天崎蔚然同行同住的主意是上杉银池提的，恐怕当时除了他有“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的来自良心的谴责，其他人都是飞快领会了当中的精髓，只不过区别在上杉银池和高德知而不做，天崎蔚然迫于生计做了，而在场的两位馆主也没有制止他们的意思，明显对这一做法不陌生。
躺平的修默默捂脸，旅程开始没几天，一些对联盟、对精英训练家的美好幻想便碎了一地，拼都拼不回去。
“牧野聆心……呃，我是说，她有过资金告急的时候吗？”他到底没好意思直接问她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行为，而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
“想什么呢你？没钱了随便打一场比赛，拿个优胜就有奖金，虽不说多丰厚但缺钱肯定不至于。”天崎蔚然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再不济还有委托和悬赏可以接。”
尽力委婉了，但言语上没委婉对方向。知道天崎蔚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修也没再去解释了。
实际上这问题叶藤蛇就可以回答修，有过，次数还不少，牧野聆心几乎就是一路边赚钱边旅行，为节省经费，夜宿野外是常有的事。至于赚钱方法，倒确实不外乎就是天崎蔚然说的那些，但修在意的那种的确也没有。
尽管只有少数人能在联盟大赛留下自己的名字，但为了激发和调动群众和宝可梦携手开创未来的兴趣和积极性，官方也授权了无数的中小型赛事，参赛方向囊括对战、饲育、华丽大赛等，甚至还有考验训练家和宝可梦配合、默契度的趣味类活动，在这当中获得名次的人也能获得数额不菲的奖金。这一做法的好处是，很多人并不会特别在意自己没能跻身精英行列，对未来没有明确规划的年轻人也能从各种小比赛里慢慢摸索自己感兴趣的发展前景，然后再有选择性的深造。
但牧野聆心不需要深造，她参加这些比赛一是图好玩，二就是馋那些奖金。张贴在宝可梦中心和友好商店的委托相对门槛要低得多，但报酬就没那么喜人了，由联盟官方筛选后判定危险系数不适合发布给普通市民的任务则是统称悬赏。牧野聆心两者都接过，也是种糊口的手段。
——只是说了修也听不懂。叶藤蛇叹气，语言不通的场合愈能突显牧野聆心和上杉银池这类异能者的珍贵之处，以前怎么没想到让聆心做宝可梦的翻译官呢？专业对口，需求量肯定又大，走到哪儿都不会少业务。
这是否算得上一种老天爷赏饭吃？叶藤蛇天真地想着。
待天崎蔚然吃饱喝足，修也拿了房卡去办退房。大厅早没了上杉银池和高德的影子，但堆满了其他来来往往的人，男孩瞅着这热热闹闹的景象，一时看得眼晕。
“发什么呆呢，你打算用这萎靡的状态迎接你第一天的训练啊？”天崎蔚然的一声大喝成功令修想起了他为期一周的特训——刨除不相干的用时，满打满算可能还剩五天。
修的目标放得很低，五天时间他也不指望自己能一跃成为精英训练家，只要到时挑战道馆别输得太难看就成。
“你有睡袋吗？”天崎蔚然问道。
“有，怎么了？”修不解。
“有条件的情况下想打败对手当然先从了解对手做起。”天崎蔚然振振有词，“亚堤擅长用虫属性的宝可梦，那我们就去飞云森林观察他个五天四夜的虫宝可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