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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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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脑要是能像硬盘就好了,即便不能格式化,也能用新的记忆覆盖旧的……
可是,在见到那个醉醺醺控诉老婆的中年阿包时,我想,这记忆还不如旧的啊!
不久后,这记忆又更新了,是我在朋友那听到了有关阿包的八卦,确切的说是阿包老婆阿婷……
阿婷竟是报名上了他们本地一档情感调解栏目,这栏目家长里短,内容狗血,却应金主爸爸冠名要求,取名叫作“xxx的幸福生活”!
好些年没见,电视里的阿婷也与记忆中有很大不同,大概是产后还没恢复,整个人水肿了不少,脸色也苍黄而憔悴,说话虽说还是细声,但不再细气,满满溢出的是对这段婚姻无尽的怨气……
镜头前的她抹泪抽噎,细数阿包一家的“忘恩负义”,她说,还没结婚的时候,阿包的娘就总骂人,说村里亏待她,说他们家的宅基地不好,靠着水塘,有蚂蝗有蚊虫,要害得她大病复发,说儿子读了那么多书也是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忙!
她那时还做着村支书的爹听了之后,回头就找隔壁老王谈话,让换一换地,照顾下有病的老人!
“不然,他家房子能立得起?”……
阿婷瞪向台下,气恨的咬牙……
镜头一转,怼向阿包的脸,他嘴唇微颤,明显无言相对,由此看来并不冤枉……
阿婷又说,新房修起了,阿包他娘的新鲜劲儿过了,又开始抹眼泪说人老了得了病怕活不久了,就想死的时候能见着亲人,最牵挂的就是阿包在外头打工的小舅,当个保安一个月只有一千五,抽几包烟就剩不了几分几角,攒不了钱,养不起娃,回来一趟还要花一百多的车费……
阿婷说,就是阿包的娘贪心,想要他爹出面将村里粉丝厂包给阿包的小舅!
阿婷越说越憋屈愤懑:“我爸要不是帮他家占人宅基地和粉丝厂,也不会被村里人记恨告状,他们全家都得了这么多好处了,我爸一出了事,就划清界限,还对我各种欺负!”……
说到这里,我还是想说句公道话,阿包在他老丈人被举报后,也是想过办法的……
就在那天朋友婚宴的九号桌上,有他在县政府工作的一同学,被灌了数杯白酒后,他低声低气的请求,说老丈人没有原则问题、党性问题,能不能只是批评教育?
那同学喝得畅快了,答应得也是爽快,但酒醒后就是迟迟不办,理由是县上领导正忙着扶贫攻坚,累死累活,有些媒体的稿子还写得稀烂!
问我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稀烂”的稿子出自我的前同事!
那是一个敢下煤矿,敢喝假酒的前辈,十年调查记者,除了常被骂稿子“稀烂”,他还头铁,那县上扶贫开发,强拆出了人命,稍有点道德的媒体人,那稿子就该写得“稀烂”!
骨头硬就是这么让人莫可奈何?
阿包情绪很是低落,就在那场婚宴的一周之后,竟是花了重金买了一个包,托朋友来找我,目的很明显,是能不能让我搭线请那位前辈将稿子重新润一润色?!
我愣了几分钟,才理清了这其中的周折,感叹曾经会对社会灰色愤愤难平的青年,如今也开始试图掩盖灰色了!
然后,我拒绝了帮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我想这个结果,阿包应该也有料到,每个经受过社会毒打的中年人,都早该了解,“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