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花满途

190、开始行动

　　入夜之后，云城东西区便以灯火为界，将整座城一分为二，一方灯火万千，闪耀夺目，另一方则在零星光点，悄然沉寂。
　　赵卫疆走进【环】的时候，西边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老旧网咖里的光头老板刚刚招呼四个年轻人上了二楼，下来就和赵卫疆撞了个正着。
　　他带着相貌并不突出的虚影假面，身着一件黑色长风衣，刚刚换上的年轻身体让他略有些不习惯，老年人的身体反倒更有真实感，毕竟他真的已经很老很老了。
　　光头老板看到客人，立刻热情上前招呼，赵卫疆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老样子，十九号包厢。”
　　听罢，老板一愣，片刻之后就收起了招呼客人的那副客套笑容，认真又严肃道：“原来是您，已经打扫好了。”
　　赵卫疆心不在焉的听着老板惯例告知包间位置，然后轻车熟路上了二楼。
　　这家网咖的幕后出资人其实是他自己，称他为老板其实更合适，为了那件隐秘的事，他多年前几乎耗尽了所有积蓄买下了这间门面商铺，请自己人做了装修改造，为隐藏一间密室将整个商铺伪装成了一家网咖。
　　打开十九号包厢的房门，赵卫疆坐下脱去外套，包厢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似乎是服务生，提出要更换包厢里的终端设备。
　　老板是他的人，知道他每个月的惯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更不会有其他服务生擅自接近十九号包厢。赵卫疆思索了一番，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他眉头微微蹙起，从后腰抽出麻醉枪，打开了门。
　　“怎么了？”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外面服务生装扮的青年。
　　青年看起来似乎有些焦急，额间挂着一层薄汗，但面对他时露出的表情却是自然的，青年低着头口中解释了一番就将新的终端递给了他。
　　赵卫疆已经猜到了对方来历，心知肚明却没有立即拆穿，等关上门就将终端随手一扔，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有老鼠混进来了，叫猫来抓一下吧……嗯，先关起来，我亲自处理。”
　　他大概能猜到是修少钧，虽然几天前的一时失误险些让那小子将军，不过那般大胆的行动终究是太过鲁莽，未能打中他的七寸。知晓真相并不代表能够破案，拿不到有力的证据指控，真相反倒令人痛苦。

　　挂断电话后，赵卫疆按下了门旁的升降按钮，在外面完全感知不到的情况下，十九号包厢角落的一块地面缓缓降落到了位于一楼的密室里。
　　壁灯随着密室开启逐一点亮，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十年前的遗照，女人和男孩笑得灿烂，恍若生前。而照片下面是一排排浸泡着人类眼球和耳朵的玻璃瓶，在发着幽幽蓝光的玻璃展架上阴森凝望着他。
　　赵卫疆走上前用软毛刷拂去遗照相框上的微尘，然后打开音乐向着面前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做完这一切，他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遗照上挪开。恰在此时，他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
　　看到未知来电后赵卫疆心里微微一沉，踟蹰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里声音经过伪装听不出性别身份，但赵卫疆直觉自己一定认识这个人，他没有开口，电话里的人也只说了一句话，就直接了当挂断了电话。
　　赵卫疆脸色变了变，咬紧后槽牙狠狠对着墙壁就是一拳，他低低咒骂了几声，快步走到升降台按下按钮回到二楼包厢。捡起先前被他扔下的终端头盔，猛地闭上眼戴了上去。

　　与此同时，非防局刑侦队特别行动小组已经在【环】附近的街道布防，就等修少钧一声令下，警察便会包围网咖，封锁前后入口，突入抓人。
　　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映入眼瞳，让挡风玻璃后的修少钧眯了眯眼。他垂眸按下耳边通讯话麦询问：“殷航，周围街道是否布防完毕？”
　　殷航似乎有些亢奋，激动道：“报告！所有可能逃脱的出入口都已经布防，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修少钧继续安排：“陈毅。”
　　“在。”
　　“再等五分钟就突入，殷航同步监控，一定不能让人跑了。”
　　陈毅、殷航异口同声：“收到！”
　　安排完一切，修少钧关掉通讯麦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侧的苏鉴，说：“这一次……”
　　苏鉴抢先接住他的话：“这次，一定能抓住他。”
　　还没等修少钧再说什么，苏鉴又继续说：“真没想到你居然把正牌修少钧给绑了，不太像正直的修大队长会干的事儿啊。”
　　修少钧戴着fish时刻监控着周围的核心能源波动，听苏鉴调侃，他一本正经道：“别给我乱按罪名啊？那可不是绑架，是合理置换。”说完不等苏鉴调笑，自己先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出来。
　　苏鉴歪头挑眉看向他：“好一个合理置换，连我也被‘置换’进去了，明明就是绑架……”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苏顾问亲自下的手，算是帮凶。”修少钧耸耸肩，无奈道：“时间紧急，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就先委屈一下他们吧，之后再用海马缩片消除记忆。”
　　苏鉴点点头，他自然明白修少钧的顾虑，记忆提取、输入比单纯的记忆抹除复杂得多，他们的第二次穿越只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天，完全不够把重点记忆提取出来再输入现在的修少钧和苏鉴脑中。
　　修少钧还要花时间去说服宋志，非防局里大规模行动没有宋志的同意是无法组建特别行动小组的。
　　苏鉴不知道修少钧是怎么说服宋志的，总之他成功了。
　　“修队，我们准备从侧面突入了。”通讯麦里陈毅说。
　　修少钧和苏鉴对视一眼，说：“好，准备，三、二、一，突入！”
　　说罢，修少钧和苏鉴立刻下车，带着一队人和苏鉴从正面突入，才进入网咖大门就看到七八个青年正准备上楼，他们个个体格健壮带着本不该常见的眼镜，听到响动一屋子黑黝黝的眼睛瞬间集中在了刚进门的他们身上，冰冷的视线穿过透明镜片落在修少钧脸上，只是一瞬间的对视，就从他们眼里看出了无机质般的机械杀意。
　　“趴下！”
　　修少钧大喊一声，所有人应声趴下，几乎是下一秒他们身后的玻璃就被十几发子弹尽数打碎了。
　　有机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原本镶嵌在上面的半弧状霓虹灯从中断裂，噼噼啪啪的漏着电火花。
　　被这迎面而来的枪击逼得趴倒的一众警员，立即爬起，双手举枪对准开枪歹徒呵斥道：“别动！我们是警察，敢动枪！”表明身份，试图先震住突然开枪的一众人。
　　从收银台抬起头来的光头老板抱着头颤颤巍巍道：“这是干什么啊，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留着小胡子警员瞪了他一眼，怒喝道：“从没见过哪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一言不发就开枪的！”
　　话音刚落，余光突然就瞥见一道人影迎头扑来，光头老板竟突然暴起，手持一把寒锋利刃刺向距离他最近的小胡子警员。修少钧从没忽略过老板，甚至比小胡子更早发现他的异动，他当机立断对准老板肩头就是一枪。
　　子弹入体，麻醉剂瞬间从子弹尖端注入血液，刹那间海啸般的麻痹感席卷了神经末梢，短短一两秒光头老板的半边身子就失去了知觉。
　　可也就是这一瞬的分神，站在原地的一众持枪眼镜青年就冲上了楼，只留了两个人守住楼梯。
　　“快，追！”修少钧急道：“他们要去找蓝……”
　　他不知道蓝伽宁是否已经完成了计划任务，如果正在进行中，被这些人中途打断后，不仅功亏一篑，而且全息直连强制脱出，对蓝伽宁和叶品言恐怕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精神伤害。
　　话音未落，眼角就瞥见一抹人影极速朝那些人追去，苏鉴速度极快，只不过几个闪身就已经冲上楼梯，眼看伸手就能摸到那些开枪的人。
　　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生，站在楼梯上的人齐齐感觉到脚下地面一震，下一个瞬间苏鉴就在二楼楼梯间看到了冲出来的蓝伽宁。
　　蓝伽宁看到苏鉴，眸子猛地一亮，大喊道：“快点，他要毁掉证据！”
　　随后而来的修少钧听到这一声，下意识就拉住了想冲上去的苏鉴，下一秒一道刺目白光骤然炸开，伴随着巨响，铺天盖地的热浪从脚下冲上裹挟着二人滚下了楼梯。
　　足足有一两分钟修少钧都听不见声音、看不清周遭，接连不断的耳鸣刺得他头脑发晕，斑驳的红晕投射在视网膜上宛若烟花，一团一团在他脑中炸开。
　　苏鉴被修少钧护在怀中，更先清醒过来，他猛地甩了甩头抬头看向周围，除了他们方才站的楼梯被炸出一个洞外，网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受到损坏。完全不像是那样强烈的爆炸感应该造成的后果，下一瞬他立刻就意识到了炸弹威力并不大，方才的爆裂感是来自掩人耳目的震爆弹！
　　他想阻拦他们靠近，哪怕慢几分钟，而背后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先生想抢时间毁掉藏在这里的证据！
　　修少钧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苏鉴爬起来就准备往炸出的洞里跳：“他要毁掉证据！”
　　修少钧一把拉住，说：“上楼看，不在这儿！我去，你注意安全。”修少钧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持枪歹徒，扭头就往楼上去。同时对通讯麦说：“殷航、陈毅，守住侧门和后门，决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蓝伽宁被那一下震得才回过神，看到修少钧上楼来也不废话，指着十九号包厢说：“应该还在里面，没见有人出来。”
　　修少钧一脚踹开包厢门，一眼就看到那个空洞洞的升降台，还未到近前就已经看到了里面跳跃出的熊熊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