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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回 ...

  •   皇帝亲自为他的幼子扶柩到了城门,等他回宫之后,元让代替他,将自己夭折的弟弟送入陵墓。
      符桓看着那个已经十五岁的少女,骑在马上,一身男子衣冠,从他面前走过,然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以一母同胞的弟弟的死亡延续着生命,她啃噬着那幼小的,夭折的孩子的尸骨而生存。
      她活着,那个孩子死了,这就是现实。
      她恨他又怎么样,她只能依靠着他而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就愉快无比。
      不想堕落又怎么样,元让,你的翅膀已经折断,无论你愿不愿意,你只能堕落。
      他目送着那个少女奉送灵柩入穴,然后不可抑制的狂笑出来。

      所有宫女太监的殉葬,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作为失去了儿子与未来更确实的权力的女人,贵妃报复得近乎疯狂。
      后宫里稍有嫌疑的妃子,在极短的时间被送入了冷宫或是死的不明不白——当然,被送入冷宫之后,她们很快也死的不明不白。
      然后这个打击面忽然一下子就如一柄展开的扇子一般扩展开来——贵妃忽然发现,这是一个打击异己的绝好机会。
      于是,腥风血雨在后宫之中,慢慢铺展开来。
      荣阳帝国自立国以来就门阀著称,后宫女子有个位号的谁不是名门出身?被寄予厚望,就期盼着她们诞育皇嗣,好让家族以外戚的身份跻身权力的分配中心。
      而贵妃这样的举动,实际上是断绝并损伤了许多名门的利益——这是绝不能允许的。
      于是,这场因为皇子的猝死而起的风波,缓缓的从后宫席卷到了朝堂上。
      而其实,权臣们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少筹码,因为他们面对的,除了精擅弄权的贵妃之外,还有一个因为爱子夭折而失去理智的皇帝。
      此外,还有一个冷笑着的,分化和消灭他们的符桓。
      皇子一死,元让立刻就成了贵妃的救命稻草,她的地位陡然重要,而要与这样多的家族抗衡,贵妃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盟友,就是符桓。
      而符桓恰好需要权力——按照荣阳朝廷的习惯,他要走进权力的中心,需要慢慢的敖资格。
      他没这个耐心和一群老朽耗费青春。
      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面前的人全都除掉。
      ——多么一拍即合。
      他们都需要重新划分权力,让自己没有对抗者。
      然后,这场血腥的权力重新分配,到了翌年的五月结束,而结束之后,符桓的官位扶摇之上,升为从二品的虎贲卫将军,而贵妃消灭了一切可能会阻碍她封后的人。
      而在这时,关于册立太子的事情,也提上了台面。
      而对此,元让表现出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态度。
      预想中,符桓觉得她可能会全力抗拒这牺牲了弟弟而换得的地位,但是,她却没有。
      近乎于被封闭养大的孩子在知道自己被奏请立为太子之后,居然开始稚嫩的结交朝臣,积极的争取太子的地位。
      符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却乐于协助她,提点她,手把手的教她该怎样周旋在权力与谎言之间。
      欺骗别人,然后,假装自己被拙劣的谎言欺骗。
      他们又接近起来,因为元让不得不依靠他,也只能依靠他。
      ——元让学得非常快。快到让符桓不由得在心里冷笑,暗想真不愧是那个对权力充满了摄取欲望的女人的血脉,对于权力和争夺权力都有本能的长处。
      对这一切,符桓很满意。
      然后,他开始关注自己的婚事。

      皇子丧后一月,天下恢复婚嫁,这时候薛尚书的女儿已经十八,险险就要错过适婚之龄,又因为他扶摇直上,薛尚书便立刻促他成亲。
      在这新一轮的打击之后,符桓需要在凋零的朝廷中寻找盟友,便也就应下,婚期订在六月,正是一年最好的日子。
      在某一天元让的府邸中一场招待青年贵族的宴饮之后,符桓摇着夜光杯,不经意的说起了自己的婚礼,开玩笑的问元让,要不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他这么问的时候其实是含着恶意的。
      他知道这个少女喜欢自己,到现在都喜欢,即便他杀了她的弟弟。
      那种喜欢是从最开始兄长般单纯的仰慕,经过少女时代朦胧的恋爱,最终,变成了现在这种纠结缠绕,说也说不清的关系。
      她和他宛如蔓生的两根荆棘,谁也离不开谁,但是靠近却是深入骨血的疼痛难忍。
      他说的时候,元让正在月下自斟自饮,听了这一句,她顿了一顿,在抬头一刹那,一张容颜苍白得让人无法逼视。
      她安静的看了看符桓,然后平稳的笑了起来,“那我一定会备一份厚礼的。”
      忽然从心里升起了一点极其罕见的讪讪然,符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继续摇晃着手里的夜光杯,良久,才换了一个话题:“我没想到这次你能如此认真。我本以为你会推辞太子的地位。”
      元让只一笑,本就秀丽清雅的容颜在月光下,渗出玉一般润泽的光彩,她轻声笑道:“……我既然吞吃了弟弟的血肉活下去,就只能走下去,不然,我对得起谁呢?”
      说完,她仰头一杯饮尽,面孔上便淡淡浮上一层薄红。
      一瞬间,符桓忽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把杯中酒一口而尽,再看去的时候,那个少女已不胜酒力的伏在了桌上,面若桃花。
      心底一瞬间,有了微妙的惶惶然的怜惜。
      伸手,把她抱起来,向卧室走去,刹那就仿佛回到了过去。还是孩子的元让蹦跳着撒娇着,要求他抱着自己、
      她从那时到现在,始终没变。
      即便她踏着至亲的骨血活了下来。
      于是,那胸膛里羸弱的怜惜变成了比之前更为强烈的欲望。
      一定要让她堕落,一定。
      不然,他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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