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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重霄囊中金银短 ...

  •   阳光细碎,透入窗来,洒满少年凌乱的长发,少年缩在床上,双眼怅然无神地望向窗外,光影流转,纤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小的阴影。弯眉朱唇,秀目乌发,无人能猜得到这烨丽少年是一位名叫陈相因的青蛇妖。
      “相因,醒了吗?”伴随着柔和地呼唤声,一个姑娘推门走入屋内。
      陈相因窝在床上不为所动。

      “起来啦,”姑娘走近推了推陈相因,“仙君说有事要找你。”
      陈相因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情不愿地哼唧了几声。
      见陈相因没什么反应,姑娘的手覆到了陈相因额头上,关切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在想昨天晚上做的梦。”陈相因边说边伸着懒腰坐起来,“雨山呀,为什么你总是起的这么早?”

      “不是我起的早,是你起的晚,”雨山轻快地抖了抖陈相因的被子,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雨山继续随口问道,“不过你做了什么梦?”
      陈相因翻身下床,怅然道:“梦见我修得正道飞升成仙了。”
      “好兆头呢。”雨山温和道。

      “希望是吧。”陈相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下床穿衣洗漱。他作为一条修炼多年的蛇妖,最大心愿便是能够得道飞升,位列仙班,然而几百年过去了,一点飞升的动静都没有。
      雨山拿起梳子稍微打理了一下陈相因凌乱的长发,为其戴上翠玉发簪,拉着他一同前往重霄山顶的重霄宫。

      重霄山是座大山,高耸入云,直插霄汉,重霄山也是座小山,除去鸟兽花草,只不过一妖一人一仙。
      “一妖”就是蛇妖陈相因了,在重霄山呆了不知多少年了,“一人”便是雨山,十岁那年被陈相因的师父捡回重霄山,起名雨山,“一仙”自然是陈相因的师父仙君雨肖。
      雨肖虽然是仙,却偏偏不愿与众仙往来,故而在凡间寻了方净土,清静自在。雨肖面容沉重,精致的眉间似有散不尽的无限哀愁,若只看这幅隽雅愁容,无人能想到雨肖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武仙官。

      重霄山巅是雨肖所在的重霄宫,陈相因和雨山登上山顶发现重霄宫除了雨肖,还有白衣翩翩的元琅仙君。
      元琅仙君是雨肖为数不多的朋友,雨肖脸上满是化不开的忧愁,元琅仙君则恰恰相反,无论何时都挂着风流倜傥的迷人笑容。
      “哟,青郎,雨山。”元琅笑嘻嘻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青郎”是元琅对陈相因特定的称呼。
      “元琅仙君好。”雨山与陈相因回应道。

      元琅站在雨肖身后,两只手随意地搭在雨肖肩上,挂着笑容对雨山和陈相因道:“这次我来是要借雨肖一用,你们看如何?”
      “你要借仙君做什么?”雨山问。
      “当然是做,嘻嘻,”元琅露出贼兮兮的笑容,“那种不能说给小孩子听的事情啦。”
      “元琅,”雨肖出声制止了元琅的胡闹,对雨山与陈相因说道,“近来我要帮元琅仙君处理一些事情,会离开重霄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凡间事多难分身照应,不如交给你们两个处理,正好也是下山历练一番。”

      雨肖作为武神位列仙班,在其位需谋其职,仙界是会时不时派其处理一些事情,加上雨肖常年不在天宫,居住人间,故而常常委派其处理人间事物。
      “这是近来的凡间事务,”雨肖边说边递给陈相因一封信,“之后再有什么事我再派仙鸽传信。”
      “对了,青郎,你对成仙的执念总是太重,”元琅突然插嘴道,“这次安排你与雨山一同到凡间历练一番,见识一下山下的红尘世事,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陈相因不以为然道:“之前我和师父一同下山过很多次了,早就见识过山下的模样了。”
      “能一样吗,这次跟以前能一样吗?”元琅摇了摇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跟你师父那种愁眉苦脸的人下山和跟雨山这样的姑娘下山能一样吗,青郎这都想不明白?”
      雨肖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元琅的痛心疾首,拂开元琅搭在肩上的手,起身从书柜中找出一个狭长的玉匣子,玉匣子光彩流转,看来是用料不菲,打开之后里面却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烂的木剑。

      雨肖取出木剑,眉宇间源源不断的忧伤如同凝固了一般,仔细端详一番后对雨山说道:“此次下山也不知会遇到什么,这把木剑就交给你防身用吧。”
      “谢谢仙君。”雨山接过这把丑陋的的木剑道谢,心里且在想着这样的小木剑如何防身。
      “不必言谢,这本来就是雨山的东西。”雨肖忧伤的眸子注视着雨山。
      什么叫本来就是我的?雨山好奇,未等雨山问出口,雨肖就又开口说话了:“我都交代好了,相因和雨山就先下去准备下山的事吧,我与元琅也要先离开了。”

      雨山和陈相因顺从地退下了,收拾准备下山的物件。
      “为什么师父要给你一把小破木剑?”陈相因询问,“不过师父确实总是做这种事,给我的剑也不怎么样,前前后后的坏了了不知道有几把了。”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雨山打量着小木剑,木剑上本来应该是有一些古色古香的花纹,可惜磨损的太严重了,几乎看不出来,只有剑柄处有“覆英”二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来。

      “看来这把剑的名字是‘覆英’,”雨山将木剑递给陈相因,“你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然而陈相因手指尖刚碰到木剑,接着就迅速缩回,脸色发白。
      “怎么了相因?”雨山扔掉手里的小木剑覆英,拉起陈相因的手查看起来。
      陈相因白皙修长的手并无大碍,只是指尖出现了小小一点淡红色伤痕,如同被灼伤一般。

      “好啦,相因,就是一点点皮肉伤而已嘛,不碍事的。”雨山松了口气,温和道,“你要是疼的厉害的话,我去拿点药膏涂上。”
      “咝——”当雨山将药膏轻轻涂到陈相因指尖时,陈相因痛的吸气。
      “很快就好了,”雨山无奈道,“相因,有那么疼吗,只是这样很小很小很小的一个小伤口啊。”

      “真的很疼的,”陈相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声嘟囔道,“我就是怕疼嘛……”
      “早就知道相因怕疼了,每次都这样,”雨山温和道,“不过为什么相因会被这把木剑伤到?”
      “这把木剑应该是把古老的桃木剑了,你知道桃木驱邪,而我又是妖,所以碰不得。”陈相因闷闷不乐,幽幽叹了口气。

      人为万物之长,即便陈相因修炼千百年化为人形也还是低人一等的妖,属于邪祟之物,陈相因渴望得到飞升,其中也有想要摆脱妖籍的缘故。
      “别犯愁啦,相因,再愁下去你到跟雨肖仙君的气质就要神似了,”雨山知道陈相因又在为自己是妖的身份苦恼,转移话题道:“对了,雨仙君给你的文书上写了什么?”
      “唔,”陈相因抖开师父交给他的那封书信,迅速扫了一遍说道,“上面说京城近来有些古怪,托师父前去查看,不过师父既然把凡间的事交给我们处理,所以就是要我们去京城查看了。”

      “我还从来没有到过京城呢,”雨山对下山充满期待,“自打随仙君到重霄山上,呆在山上也有七年了,也不知山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破晓,困得迷迷糊糊的陈相因就被雨山拉下床,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山下的日子就是比山上热闹,尤其是京城,当今正值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繁华无极。
      雨山从未到过京城,对眼前人来人往灯红酒绿的场面倍感新奇,陈相因则不以为然,毕竟几百年也不是白活的,见多识广,对眼前盛况不以为然。

      尽管如此,陈相因还是带着雨山在京城有名的地方溜了一圈,顺便调查一下京城近来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一番溜达下来,除了腿酸脚软,一无所获。
      雨山与陈相因没有发现京城的问题,却发现了另一个更为实际的问题——银两不够花了。
      下山之后雨山与陈相因花钱时心里没点数,到了在京城留宿客栈时发现银两所剩无几,若是要两间房住宿则正好将最后一点钱花光,如果要一间房的话还能勉强省下第二天的饭钱。
      于是这就造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奇妙境地。

      雨山坐在简陋的桌子旁,望着桌上点的蜡烛发呆。
      “相因,这可怎么办啊?”雨山愁眉苦脸的看着干瘪小荷包里几枚孤单的铜钱。
      “明天再说吧。”陈相因摊在床上满不在乎。
      “还有仙君所给信件中所说的京城有异,到底是异在哪里?”
      “明天再说吧。”陈相因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对雨山,“还不歇息吗?”
      “明天再说吧。”雨山模仿陈相因的语气笑着回复了一句,从行李中掏出纸笔来,在莹莹烛光的映照下写了起来。

      “又开始写你的小日记了?”陈相因懒散地问道。
      “对呀,不然,就会忘了。”雨山简短道。
      雨山不是担心自己会忘了,她担心的是再过个几百年,当她连骨头都化成灰了的时候,陈相因是否还能记得曾经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毕竟陈相因连自己究竟是活了八百年还是九百年都记不清了。
      雨山仔细回忆今天的所见所闻,一笔一划地记到本子上,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就连有只巨肥的狸花猫恶狠狠地瞪了几眼陈相因这样的细节都不曾放过。
      “哼!”躺在床上的陈相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满的哼了一声。
      “怎么啦?”雨山抬起头温和询问。
      “我就是气不过,”陈相因道,“一想起客栈老板娘说的话我就生气。”
      “什么话?”

      “就是说什么陈相公陈夫人的话,”陈相因不满的嘟囔,“怎么说我也是将近有千年道行的蛇妖了吧,老板娘竟然把我当成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
      傍晚时分雨山与陈相因投宿客栈时,迫于囊中羞涩,陈相因说只要一间房,热情的老板娘闻言立刻高声呼唤店小二,说带陈相公和陈夫人去楼上安顿下。
      雨山听了陈相因不开心的理由不由得笑出声来,说道:“怨不得老板娘,谁让相因总是一副年轻相貌呢,若非知道你是蛇妖,我也会觉得你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少年郎,还有啊,我这样的年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倒是对老板娘把你错认成陈夫人毫不在意。”陈相因道。
      “还好吧,”雨山微笑着低头写下最后几个字,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也不知道以后谁能有福分做得了陈夫人。”
      “我可是一心向道的,没空无色陈夫人。”陈相因漫不经心道。
      “知道啦,小道爷。”雨山将纸笔收好,一口气吹灭了烛火,摸索着爬上床去。

      夜浓人静,雨山的耳畔只听得见陈相因微微呼吸声。皎皎月光透过窗子,如流水般潺潺流淌。
      “京城的月色同重霄山上的也没什么区别呀,”雨山道,“都是一样的美。”
      “嗯。”陈相因感受得到身边人温热熟悉的温度,侧了侧身子,嘟囔道,“你还挺喜欢月亮的。”
      “是啊,我也格外喜欢现在的月亮。”雨山温声道。

      “为什么,京城的月亮格外圆?”陈相因揶揄。
      “因为是和相因一起看呗。”
      “这有什么格外喜欢的,重霄山都不知道和你一起看了多少次月亮了,”陈相因又补充了句,“我都看腻了。”
      轻柔的月光薄纱一般笼罩着夜色,皎皎月光穿透黑暗,洁白而宁静,倾泻在陈相因的脸庞上,愈衬得出陈他迤逦的容颜。忽然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一切归于黑暗。
      陈相因突然压低了嗓音道:“雨山,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重霄囊中金银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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