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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诊美人相因寻缘由 ...

  •   过了一会,隔壁陈相因屋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没有停息,雨山担心陈相因,便哆哆嗦嗦地下床点起灯,一手提着桃木剑,一手举着蜡烛,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向陈相因的房间。
      雨山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陈相因房门,借着微弱的烛光,眼前的一幕令雨山目瞪口呆。
      陈相因床上不止他自己,多了一个人,一个背影婀娜多姿的黑衣人此刻正横跨在在陈相因身上。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那黑衣人转过头来,面上带着一块黑纱遮住口鼻,一双美目在烛光下顾盼生辉。

      雨山不假思索,将桃木剑向那人掷去,黑衣人起身躲闪,略有迟缓,被桃木剑击中了手腕,紧接着跳窗而逃,踉踉跄跄地隐入无边夜色之中。
      “相因,你没事吧?”陈相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雨山急忙扑上去查看。
      “没事,”陈相因僵硬地说,“雨山,能先把你的桃木剑收起来不?”
      雨山投掷的桃木剑打中了黑衣人的手腕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陈相因身上,剑梢与陈相因的下巴相聚不到一寸距离。

      “哦,”雨山桃木剑从陈相因身上摘下来放到一边,问道:“相因,你有没有事?”
      陈相因懒洋洋地坐起来,散乱的长发垂在脸庞,说道:“放心好了,我哪有那么弱。”
      “那刚刚黑衣人趴在你身上你却一动不动,我还你受伤了之类的……”雨山边说边将蜡烛举近,似乎在查看陈相因身上是否有什么伤口。
      “没事啦,”陈相因撩了撩挡在眼前的碎发,说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人想做什么,所以故意不动弹。”

      “不过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黑衣人就是传说中陆府的妖怪了,刚刚的举动显然是要吸取精魂,不过被你打断了。”陈相因无辜道。
      “这也太危险了,”雨山责备道,“万一你的精魂真的被偷走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人,没精魂。”陈相因垂下眼帘,满是惆怅。
      陈相因又在纠结自己是妖的问题了,雨山柔和宽慰道:“这样也不错嘛,你知道黑衣人是谁吗?”

      “当然不知道,”陈相因回忆道,“不过那人呵气如兰,玲珑有致,应该是个女妖,不过行动迟缓,脚步虚软,又好像病了一般。”
      “嗯,”雨山对陈相因的话表示认同,她想起刚刚黑衣人勾人心魄双眼的惊鸿一瞥,补充道,“应该还非常漂亮。”
      之后二人没能再讨论出什么,雨山将陈相因屋中的窗户关好,说道:“抓紧休息吧,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说完雨山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陈相因却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雨山的衣角。
      “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吧,”陈相因伸手接过雨山手里的蜡烛,放到床头,坏笑道,“你刚刚醒了肯定不会是被我这里的那一点声音吵醒的,是做了什么噩梦吓醒的,对吧?”
      “唔……”现在雨山确实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谁不知道你胆子小怕黑又爱胡思乱想,”陈相因挪了挪,空出半张床来,“现在我这里住一晚,毕竟陆府确实不安全。”
      雨山犹豫几秒就被陈相因拉上床。

      “行啦,在这里有我在好歹安全些。”陈相因道。
      “那就多谢啦!”雨山温和道,轻轻躺在了陈相因身边。
      “什么谢不谢的,这么客气有点不适应,”陈相因说道,翻身时忽然叫痛,“咝——,雨山你又压到我的头发了!”
      “对不起啦,相因。”雨山忙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你的头发太不老实了。”
      “哼。”
      在陈相因身边,雨山果然睡得很安稳。

      当雨山醒来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陈相因熟睡的面容,凌乱的乌发,微微张开的朱唇,细长的睫毛,精致的鼻翼。
      雨山不由得微微叹息,要是自己能有陈相因一半的美貌就好了。
      正打量间,陈相因眼皮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问道:“要起床了吗?”
      “是啊,”雨山坐起身来,“快起来吧。”
      “我再睡一小会儿,”陈相因挣扎着翻了个身,嘟囔道,“等你梳洗完再叫我。”
      “知道了。”雨山无奈道,每次都是这样。

      雨山梳洗完毕,将陈相因拉下了床,摁在镜子前,打理起他一头凌乱的秀发。
      陈相因透过镜子,睡眼惺忪的看着雨山温柔细心的梳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雨山,你对就不困吗?”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将眼眶的几滴泪珠挤了出来。
      “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贪睡,”雨山将翠玉簪子为陈相因戴好,温和道,“好了,快点洗把脸清醒清醒吧,待会儿还要给陆夫人看病呢。”

      陈相因洗漱过后,二人用过早餐,就有一位侍女引着雨山与陈相因走到陆夫人的院子里。
      陆府处处金碧辉煌,唯有陆夫人的住处不同。陆夫人的庭院里种满了奇花异草,金竹玉柳,满园香气,一派自然生机。
      刚走到院中,一身常服的陆言就迎了上来,显然今天没去上朝。
      “陈先生,雨山姑娘。”陆言微笑招呼道,雨山与陈相因也礼貌问候,只是雨山想起陈相因的话,看到陆言时心里微微发毛。

      陆夫人风语歪在床榻上,瘦弱苍白,即便如此,雨山还是被陆夫人的容貌震住了,她的容貌果然如昨天陈相因打听到的那样,是个百年难遇的美人儿。纵然满面病态,依旧是风流婀娜,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上挑,顾盼间摄人心魂,风韵无穷。
      “风语,这二位便是我昨天告诉你到咱们府上为你看病的郎中。”陆言道。
      陆夫人风语温柔地点了点头。

      简单交谈几句后陈相因走上前去,握起陆夫人的纤细手腕仔仔细细把起脉来,陆夫人左手手腕戴了一个晶莹的玉镯子,镯子底下的皓白肌肤上有一道淡淡红痕,正如不久前陈相因手指碰到桃木剑的痕迹一样,陈相因与雨山对视一眼,交换心中所想。
      不过几时,陈相因便放下陆夫人的左手,搭上右手手腕,眉头越蹙越紧,最后万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陆夫人只是礼貌而温和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诊断完后陈相因示意陆言出去说话。

      “陈先生,风语的病究竟如何?”陆言有些焦急。
      “不好说,”陈相因皱眉问道,“陆将军可发现夫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言凝重道。
      “没什么,只是想从陆将军这里稍微了解些情况,”陈相因又道,“陆夫人的病状有些奇特,问诊一次难知病因,还需明日再诊断几次方能下结论。”
      “也好,那明日再请二位再来诊断,”陆言忧愁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还请二位尽施所能医治风语。”

      “自然应如此,将军放心,”陈相因又突然发问,“陆将军,近来可有身体不适?”
      “没有。”陆言似乎也对陈相因没头没尾的提问感到摸不到头脑。
      陈相因扯了一堆借口,最后也为陆言把起脉来。
      “陆将军之前中过剧毒?”陈相因边把脉边凝重问。
      “是,后来自己痊愈,”陆言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陈相因没说实话。
      “嗯,有劳陈先生与雨山姑娘了。”陆言礼貌道。

      从陆言那里离开后,雨山与陈相因回到在陆府的住处,两个人对视一眼,各有想法。
      想起陆夫人手腕上的红痕,雨山忧虑猜测:“陆夫人该不会是妖吧?”
      “肯定是了,寻常人哪会有那样的脉搏,倒是没想到陆府的妖怪竟然就是陆夫人。”陈相因与陆夫人接触便察觉到了其为妖类,“能将妖气藏匿到那种地步,陆夫人的修行大概不在我之下。”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其实妖偷人精魂,是一种能使修行速成的法子,只是因为有违天伦,故而不用。但是按理说风语偷了不少人之精魂,此时应该法力不凡,若非天谴降雷,不至于衰弱到那样的地步。”陈相因思索道,“还有陆言,之前我说他浑身死气没错,把脉时我发现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毒药侵蚀了,好久之前就应该去世了,不知是什么缘故,现在还是活着。”

      陈相因想不通,雨山却觉得其中隐隐有微妙联系。
      “相因,人能不能偷精魂修炼?”雨山问道。
      陈相因还未回答,一位小侍女传话说陆言急着见他,陈相因嘱咐雨山记得带好桃木剑,之后便跟着小婢女匆匆离开了。
      陆言并未寒暄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陈先生并非寻常郎中吧?”陆言微微笑问,长叹一声,“毕竟现在京城街头巷尾都是陆府的传闻,寻常郎中怎敢登门。”
      陈相因也不多加隐瞒,便说自己是修道之人,此次是奉师父的意思下山。

      “果然,”陆言缓缓转着手中的茶盏,启口道,“那今早陈先生问我可曾察觉风语的奇怪之处自然是别有深意了。”
      陈相因神色迟疑,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无妨,陈先生直说便可。”陆言温声道。
      “陆将军,尊夫人是妖。”陈相因将这句话犹犹豫豫地说出口。
      陆统没有感到惊讶,仿佛只是听到什么寻常故事一般,垂下眼眸对着手中茶盏轻轻叹息一声,怅然说了句:“这样啊。”

      “陈先生是修道之人,与寻常医生不同,可有什么办法医好风语的病?”接着陆统又抬眼问道。
      陈相因闻言倒是愣了一会儿,说道:“陆将军,我刚刚是说尊夫人是妖。”
      “嗯,我知道了,”陆言淡然笑道,“妖也罢,人也罢,风语总归是吾妻。”
      “或说回来,陈先生可有法医好风语?”陆言又问。
      “呃……”陈相因勉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说道,“欲治夫人的病,需寻病因。”
      “陈先生有何说法?”

      “陆将军可知道京城有关陆府的传言?”
      陆言叹息道:“陈先生指的莫非陆府有妖杀人的传闻?这个我是知道的。”
      陈相因见陆言似乎什么都清楚,索性将陆夫人的事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陆夫人偷人精魂,而修为未增反而伤己身,这便是奇怪之处,还有陆将军……”陈相因戛然禁口。
      “我怎么了?”陆言温和道,“陈先生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我试陆将军脉搏,身上毒药分明未解,再加上周身死气深重,按理说应是是已死之人。”陈相因如实相告,“陆将军可记得当初是如何痊愈的?”
      陆言皱眉回忆道:“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风语一直照顾我,后来突然就没事了。”
      陈相因忽然想起雨山问的那句“人能不能偷精魂修炼”,突然间若有所悟,忙问道:“是不是陆将军康复后夫人身体就开始日渐虚弱?”
      “好像是,”陆言沉思道,“陈先生是想到什么了吗?”

      ……

      陈相因被陆言叫走之后,雨山开始了无聊的等待,午饭过后,陈相因没等到,却等到了风语的侍女。
      “雨山姑娘,”侍女道,“夫人说想请你过去一趟。”
      “啊?”雨山愕然。思索着如何拒绝。
      侍女显然将雨山惊慌失措的表情理解为紧张了,安慰道:“姑娘放心,夫人随和善良,不必紧张。”
      正当雨山努力思索着如何拒绝陆夫人时,侍女又出声催促道:“姑娘快随我走吧。”

      “哦,且稍等一下。”雨山无奈回应。
      雨山想不出什么办法拒绝陆夫人的要求,只好找出纸笔,为陈相因留了个字条,佩好桃木剑,随着侍女去了。
      “雨山姑娘不必紧张,”在路上侍女看到雨山发白的脸色再度安慰道,“夫人只是生病卧床无趣,想找个伴儿说说话而已。”
      不一会儿,雨山便跟着侍女来到了陆夫人翠草香花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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