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业莲谷业火淬血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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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因，我好像明白娘在哪里了。”
“嗯？”陈相因疑惑。
“就在这里，”雨山怜悯而悲哀的望着脚边累累白骨，“她就在这些白骨之间了，难怪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她一直没有回家。”
“什么意思？”
“十年前娘曾经失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才回来。”
“嗯，然后呢？”
“娘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变得有点不一样。”雨山叙述道。陶氏失踪一晚再次出现后，原本开朗的性格莫名的多愁善感起来你，也是从那一晚开始，清溪村开始了一连串离奇的死亡。
每隔两三天，村里就会有一人死亡，死亡方式大同小异，都是在脖颈处有一片齿痕。先是村里年长的老人疑神疑鬼，紧接着全村人都陷入了惊惧之中，人人自危，直到一个愁眉苦脸的道士到来。
“那个道士，也就是雨肖仙君，他说娘是山中的鬼魅所化，其实他不说那时候的我也猜出个大概了，自从失踪一夜之后，娘每晚都会背着我偷偷出门，家里的瓶瓶罐罐里也多了一些红色浓稠，带着腥气的液体。”雨山继续道，“我想真正的娘应该也来过这个山洞，所以才会出现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怪物。”
“娘的尸骨，就在这里的不知哪个角落里。”雨山轻轻叹了口气。
继续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空空荡荡的山谷，陈相因停下脚步：“灵气的来源就是这里。”
陈相因视线上上下下四处转悠着，最终停留在自山谷底蜿蜒出的一直藤蔓梢处，藤梢缠着一个茶盏大小的，四四方方的物件。
陈相因踮脚将小杯子从树梢上取下，用袖子随便抹了几下，举在眼前观察起来。
“呵。”一声轻笑兀得在身后响起，与陈相因一个模样的怪物又出现了。
陈相因喉头上下挪动了几下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断剑。
“还逃？”怪物了弹手中长剑，龙吟声清，回音微微。
“快跑！”陈相因将四四方方的小茶杯往雨山手里一塞，顺带推了她一把，与此同时，怪物提剑飞来。
剑影火花闪烁，叮叮当当，陈相因的断剑又断裂了，支撑不住节节败退眼神不住飘向雨山：“快逃啊！”
“有什么意义呀。”假陈相因假惺惺叹气，狠狠一脚将陈相因踹上岩壁，随手挽了个剑花，寒光一闪，长剑射出，贯穿陈相因右肩，将他牢牢钉在石壁上。
汩汩血花流出，沾湿衣袍，又缓缓渗透到了地面，粘稠浑浊，地上藤蔓一点一点吸食血液，藤蔓上渐渐染上血色，结出猩红色的花朵，与陈相因惨白的脸色相映成趣。
“相因！”雨山跌跌撞撞扑过去，垂着眼不敢去看陈相因的表情，几声细碎的痛呼声像锥子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扎的心脏几乎不会收缩了，她颤颤巍巍的握住剑柄，轻一点再轻一点，缓缓将剑拔出。
“走啊……快……”陈相因勉强稳住断断续续的气息，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凌乱字节。
未等雨山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力量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甩到坚硬地面上。
“有什么意思呢？”假陈相因踢掉雨山手里的木剑，揪着雨山的头发笑得很是和蔼，“我和他有什么区别？我们两个一模一样，若他死了，我就是真正的陈相因了，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好么？”
“我杀了他，我就是他了，等我出了这业莲谷，成了仙，便也是他成了仙，这样圆了他的梦，不好么？”假陈相因眉眼弯弯问道。
眼前这张与陈相因毫无差别的无辜而又楚楚可怜的面孔使雨山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就像当初面对化作陶氏的那个怪物一样，明知她杀害了村中无数人的性命，见到她哀求的目光时，小枝桃意外感受到了大义灭亲的刀割感。
“雨山，我就是陈相因，不好么？”假陈相因语气温柔的有点委屈，又重复了一遍。
雨山凄凄然，轻轻摸着假陈相因的脸庞，一行泪珠滑落：“可是你不是呀……”
假陈相因骤然变色，回身抓住那把插在陈相因身上的长剑，用力抽出，雨山听到陈相因呜咽的痛呼声，看到他虚弱地滑落在岩壁边，艰难抬手抹去几串在嘴边徘徊的珊瑚珠子，紧接着就是一阵冰凉尖锐的刺痛，雨山一时间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因为一把长剑直刺身上的缘故。
“我就是陈相因！我难道不配出业莲谷做一个人吗？”假陈相因横眉怒目，一脚接着一脚的踹了过去。
雨山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艰难喘息，口中一片腥甜的铁锈味，目光控制不住的涣散，泪水肆意而来，沉闷的重击声一声不拉传入陈相因耳中。
陈相因扶着岩壁撑起身子，纤纤玉指勾住不远处雨山掉落的桃木剑覆英。触碰到覆英剑的一刻，灼伤的痛楚沿着五指直刺五脏六腑，陈相因颤抖一下，骨节苍白的手指紧紧握住了破破烂烂的桃木剑剑柄，紧到似乎都能听到在桃木剑灼烧下皮肉焦烂的声响。
破烂皮肉中的鲜血滚滚而下，流遍桃木剑，为其镀上了一层烈焰一样赤红，像是感受到了血液一般，一股凛冽的正气自剑中喷涌而出，陈相因握着剑柄，体味着剧烈疼痛下熟悉的手感，忽然想起了前世青玉仙君的情景。
覆英，覆英，一直都是我的剑呀。
赤红的覆英剑向怪物刺去，陈相因所经之处猩红一片，假陈相因轻轻巧巧躲避，只不过在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垂死挣扎尔。”假陈相因狞笑着扫开覆英的攻势，直捣向陈相因要害。
陈相因挥剑去刺咽喉，假陈相因右躲，抓住破绽顺带将一剑刺伤陈相因右臂：“不要命的打法呀，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嗯？”
“可惜呀，可惜你们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假陈相因横扫一腿，将陈相因绊倒，“放心好了，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假陈相因高举利剑，悬在陈相因咽喉上方。
“相因——”
寒光一闪，一双温柔的手捂住了雨山的双眼，她从指缝中看到一柄大刀横劈向假陈相因，浓稠液体闪着奇异的光泽喷溅上雨山脸颊。
“别睁眼。”雨肖轻轻说，接着一阵风旋开，刀剑相碰，衣带劲风，干脆利落。
这与十年前的溪边的场景不谋而合，道士捂住了小枝桃的眼睛，轻声叮嘱着“别睁眼”，却抛出长剑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化作陶氏模样的怪物。
“雨肖……”同十年前一样雨山没有听话，呆呆看着发生的一切，得救了。
雨山身子一软，倒在了一个暖融融怀抱中。
“没事了，都结束了。”雨山晕倒前最后看到的是苏烨容，听到的也是她的柔声安慰，还未来得及思索为何苏烨容回出现在这里，缥缈的意识就悠悠流走。
残阳，微风，燥热的空气。
当“陶氏”再次对着夕阳感叹时，小枝桃忍不住问：“娘你怎么天天感叹？你还是不是娘啊？”
“不是呀。”陶氏把小枝桃搂到怀里笑道。
“你不是娘的话，那真正的娘去哪里了？”
“死掉啦。”
“为什么？”
“她想去找你父亲，所以自愿死掉了，让我来照顾你。”
小枝桃揽住“陶氏”的手臂摇晃：“娘你不要去找父亲，我会乖乖的。”
“陶氏”望着远处的落日，惆怅而慈爱：“我会尽量的。”
溪流，骄阳，崎岖的岩石。
“她是自愿的……”“陶氏”喃喃，“她说她愿意到地下去陪谢枝，是她同意要我杀死她，顶替她的位置的，为什么还是不行……”
“鬼魅杀生，天理不容。”道士悲悯道。
“为什么……我还是做不了人……”涓涓溪水洗涤红血丝，像一条浮动的薄纱。
太阳照射下的溪水越来越刺眼，强烈的白光笼罩四周，刺的雨山睁不开眼，一切颜色渐渐融化，复归于黑暗，黑暗中似乎有着谁的说话声。
“师姐，雨山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是雨肖忧郁的腔调。
一个柔和的女人声音，是苏烨容：“大概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不用担心，毕竟业莲谷的赤莲都用上了，行止也算过了，他说不会有事的。”
“多谢师姐和师哥了。”
苏烨容轻轻一叹，道：“雨肖不必言谢，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才是难以报答，当年若不是你，行止还不知会怎样。”
“若不是师姐，我又如何能从业莲谷全身而退呢？”雨肖道。
一阵沉默，然后是窸窸窣窣声，苏烨容起身道：“好了，雨肖，雨山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也不必过于操心，等过几天我再过来探望。”
“好，师姐慢走。”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过了一会，又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走近了。
“喂！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耳边痒痒的吹气令雨山难以忍耐，一睁眼，见到的就是陈相因那张烨丽而带着点憔悴的脸。
“你怎么看出来我醒了的？”
“我就是看得出来啊。”陈相因洋洋得意，“你可算终于醒了，还说我赖床，这次没有谁比你还懒了。”
“我昏过去很久吗？”雨山茫然问。
“当然啊，三天啦，你才醒过来。”
“哦，也不算太久呀。”
陈相因侧身坐到床沿上，理了理起附在雨山额前的碎发，埋怨道：“还不算久吗？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不过好在你终于醒了。”陈相因满意一笑。
“哎，你身上收的伤好了没？还有手上的？”雨山抓住陈相因的手认真瞧着，手掌间皮肉细嫩柔软，像是新长出的皮肉。
“早就没事了，你一个普通人现在都没事了，更何况我呢？”陈相因道。
“还疼吗？”雨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陈相因的手掌，“你真是的，做什么要去动那覆英剑，该有多疼呀，平时你就那么怕疼，这次……”
“可是当时你有多么可怕你知道吗？浑身上下都是血，我叫你你也不答应，迷迷糊糊的连痛都不会说。”陈相因注视着雨山的脸庞，有些颤抖哽咽，“真的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会死掉的。”
“我虽然怕疼，可是我更怕心疼呀。”陈相因轻声道。
“好啦，好啦，”雨山抬手拭去陈相因眼角渗出的泪花，温和笑道，“我都醒了你还哭，多不好。”
“可是真的太可怕了……”陈相因小声嘟囔，“你真的差点就死掉了，还好师父来的及时，以后你不准再差点死掉了。”
“好吧。”雨山道，“不过那个山洞真的是业莲谷吗？”
“对，”陈相因点点头，“师父说业莲谷无所定处，除了仙界的一处入口外，它还会时不时在人间开拓入口，十年前业莲谷的入口就出现在清溪村一次，这次也是，这次真的多亏了师父和他的心魔，不然真的永远都会被困在业莲谷了。”
“嗯？雨肖和他的心魔，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业莲谷业火淬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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