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的在难中》远方无城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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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文学史老师让写读书报告，规定要是外国作品。沈复兴某一刻觉得自己热爱文学的养分给换掉了，当然他喜欢外国文学家心理文学套路——对于他一个内心世界活络的人来说——只有一点，像睡在席梦思上、软塌塌的席梦思、软糯糯的席梦思，那不是他故土的席梦思，总是连着做一个有一个怪癖的梦，梦醒了想不起到底是什么。
　　只觉得身下软软的、温热的，极其陌生。
　　前年的秋天，遇见采臣的当口，沈复兴还认识了一个男人。
　　要沈复兴去他家里玩，说有超级多美食等他品尝，在五街。
　　沈复兴和他聊原始的性，现在又在吃食上牵桥搭线。果然同林奕含的一句话面对面碰见了“千锤百炼的真心，到底回归食色性也！”
　　沈复兴见了他，一进门就震惊了，那宽敞的白漆刷出来的大房子里住着两个男人。
　　沈复兴那时候才知道他们是一对，坐了不多时就要走了，那男人的神色很哀伤。
　　后来在网络上遇见，隐约知道他们分开了，沈复兴想起男人讲的两个人的爱情故事，突然对同性恋爱失望到极点。
　　爱情故事就像消遣，没人对奢侈品抱以真心，生活永远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在这一点上，沈复兴深谙此道了，也不敢提和采臣恋爱。有尽头的事，会过期的事，和以往大大小小的考试一样，对学生受用对人生一丁点也没滋味。
　　2
　　国庆本来同采臣约好要见一面，答应一定要见他，千山万水都去，现在交通方便了，不需要沈复兴跋山涉水。
　　可是去采臣心里的那条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也赶不到。
　　沈复兴对采臣很是疑惑，这样不爱他，可以抱紧他，把自己放进去。
　　“你这样清秀，这样好看的一个壳子，我能住在里面就好了”有一次两人游完泳，赤身走在岸上，采臣望着沈复兴挺拔的鼻梁说。沈复兴知道他是真的爱自己的鼻子，高高立着。
　　水上乐园大屏幕播《舌尖上的中国》，如同一面大的彩色的墙，声音极大，画面是平畴的菜地，看着像黄昏。沈复兴突然有一种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温馨，那翠青的白菜就是过日子的味道。
　　“你住在我的心里就住在我里面了”沈复兴向采臣笑，却见他脸色冷了一冷，一口冰开水哽在沈复兴胸口。
　　就像这一次，采臣又一次把有事作借口，把沈复兴甩在成都的街头。
　　有一霎那间，沈复兴觉得自己像件蓝色的雨衣，总是他抵御欲望的时候才想起。
　　这样的时候沈复兴不爱采臣，爱采臣的欲望。那白黏的可爱的欲望给采臣锁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了，沈复兴见不到它，沈复兴要它！
　　只有那个时候，采臣才是温柔的，体贴的拥抱沈复兴。沈复兴当然知道修辞的作用是为了粉饰，就如同他要把虚假夸大夸张成“我爱你”，把现实的冷漠夸小夸张成热情。
　　沈复兴只是想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国庆，那个把他抱上自己身上的采臣，把脸埋在他脖颈里轻巧巧地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那是温柔，可怜巴巴的小喇叭狗般的温柔。
　　而记忆重新编织的好处是，可以漏掉“长期”两个字。在沈复兴记忆里就当采臣爱他。
　　3
　　其实心里有预料到采臣会失约，所以孟频川国庆前发来消息说“我们再见一面，可以不可以”时，沈复兴没有拒绝。
　　尽管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孟频川，不过也没关系，他没有更多的期待给他。
　　那荒芜的时间之海可以容纳所有的颓唐与精彩，也同样的你会失去所有的颓唐与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