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清风客栈》鹿喜

4、第四章 九尾妖狐３

　　“有鱼，你等我……”
　　香锅也不顾得矫情了，撒脚如飞奔向最后一口酒缸，“哎呦？！”
　　喊了一声，哎呦哼哼唧唧地嘟囔，别……别理我，闻……闻酒气呢……好……好香的……
　　香锅扯了他手就走。

　　那料到，哎呦失去了酒缸的依附，直接两腿一软摔倒了。

　　香锅弯腰将他提溜起来，嘴里气呼呼地骂，“臭人参，人家就知道，不能信你这倒霉孩子……”
　　三个人还没走远，酒铺那边就已经打起来了。。。

　　老赵喊着，谁把我的酒味儿偷去了啊？
　　酒客也嚷嚷，你糊弄三岁小孩儿呢？酒味儿还能丢？老赵，你今儿个非给个说法，不然砸了你的……缸……

　　有鱼忐忑，“香菇，咱们是不是犯错误啦？”
　　香锅一阵心虚，讷讷了好一会儿，这才说出来一句，“反正跟咱俩没关系。”

　　后背上哎呦还嘟囔呢，好酒！再来……来一缸……
　　香锅恨得牙根痒痒，骂道，倒霉孩子，回去让臭老道把你丢酒缸里……
　　买了桂花，又买了几样做菜要用的食材，香锅背着哎呦，有鱼提着篮子，往家走。

　　半道儿一辆马车在他们旁边停下。

　　车帘掀开，露出一个妇人的脸，两个人都识得，是那晚住客栈的小妇人，她旁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那日犯邪病哭闹不休的小儿。

　　“有鱼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儿？”
　　妇人问道，她的穿戴也不似那日寒酸，满头珠翠，身着华丽衣裙，神情也从容豁达得很。

　　“夫人，我们要回客栈呢！”
　　有鱼还不擅给人行礼，只憨憨地笑着，回答。

　　妇人看了一眼背着哎呦的香锅，“不若有鱼跟那孩子上车来，东西也一并拿上来，我送你们回去。”
　　“不好麻烦夫人呢！”
　　香锅忙婉拒。

　　“跟我不须客气的，那晚不是你们，我跟孩子还不知道怎样呢！如今我寻到了孩子的祖家，也算是苦尽甘来，早就想去客栈表达谢意的，这会子遇上了，倒是正好了。”
　　妇人诚意满满地坚持要送。

　　香锅再不好说什么，先把睡着的哎呦放上马车，再把有鱼抱上去，菜篮子也挂在车辕上，两手空空，他顿觉得轻松。

　　马车里，妇人跟有鱼说，她儿子是京兆府府尹谭明哲失落在外的亲孙子，府尹只有一个儿子，又早逝，如今诺大的谭府也只有她儿子这一根独苗，所以谭府尹把孩子疼得紧，还重新给起了名字叫谭平安，不求孩子将来大富大贵，只求平安顺遂。

　　有鱼搜刮了脑子里全部的形容词，也只说道，“很好啦……”
　　谭少夫人笑了，说，有鱼姑娘也很好呢！
　　有鱼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不过，有鱼，这是你弟弟吗？”
　　谭少夫人指着哎呦问道。

　　“哎呦啊，他……是啊，是我弟弟……”
　　“哎呦？这名字有趣的紧呢！”
　　谭少夫人笑起来，小平安也伸出小手去摸摸睡着的哎呦，哎呦哎呦地拍小手叫着……

　　到了客栈，香锅把哎呦抱下来，直接塞给迎出来的冯大力，没好气地道，“丢酒缸里！”
　　冯大力诧异，要问怎么了，却见那妇人下了马车，指挥着人把六样礼品送进客栈。

　　清风道长一脸淡然，说，客气了。都是贫道份内之事，夫人不需如此的。
　　谭少夫人表达了谢意，又说近几日，府中热闹办酒席想从这里订购几样菜式。

　　清风道长欣然答应。
　　于是把菜单写下来后，定好明天酉时晚宴前送去谭府。

　　中午，阿吾就在前厅做事了，擦桌子，端菜，泡茶，忙得脚不沾地。
　　有熟客跟冯大力打趣道，“大力，你这是新招了个小徒弟吗？”
　　冯大力笑笑不答。

　　清风道长站在柜台后面眼睛一直盯着阿吾。

　　看他始终脸色冷清，眼底也深邃的看不到底，那份沉闷的压抑，真不像是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

　　这真是个不速之客啊！
　　到底他是什么来头？

　　--

　　忙活完了，就已经是未时了。

　　香锅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樱桃肉、鱼肚煨火腿、青菜豆腐、冬瓜虾仁汤，每人一碗米饭。

　　饭桌上还多了一碟子摞的高高的馒头。
　　帮冯大力把碗筷都洗刷好了，阿吾从厨房里走出来。

　　香锅盯着少年从头到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恨恨地说，“人家的衣裳你穿着还挺得劲儿的是不是？这是人家最喜欢的衣裳，你……你……”
　　“香菇，我看你好多衣裳啊，你就分一点给阿吾，好不好？”
　　有鱼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好，好，分，一套够吗？不够再来拿啊！”
　　香锅咬着牙，脸上却努力地对着有鱼微笑。

　　“香菇最好啦！吃饭。阿吾，你也吃哦，吃馒头吧！”
　　有鱼进入小主人角色，张罗阿吾。

　　阿吾点点头，清冷的面上没表情，只嘴角扯了扯，算是对有鱼笑了，有鱼也不介意，微笑地看着他伸手抓起一个馒头。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清风道长、香锅、冯大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吾数，直到数到第八个馒头，冯大力一把按住了阿吾又要伸向馒头的手，“阿吾，不能再吃了，会……会撑坏的。”
　　阿吾一脸懵懂地看着冯大力，好像在问，吃饭能撑坏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阿吾，你没来清风客栈之前多久没吃饭了？”
　　“……一年又四个月二十二天……”
　　阿吾木然地扒拉着手指头数。

　　众人惊呆。

　　下午香锅利用空闲时间做了桂花糕。

　　造型完整，色泽黄白分明，口味香甜可口的桂花糕一出锅，就惹来有鱼的欢呼，“香菇，我好喜欢你做的桂花糕啊！”

　　香锅笑得嘴都咧到耳根边了，“有鱼呀，不能这样夸人家，人家会骄傲的！”

　　“瞧瞧，瞧瞧他那扭捏的样儿，清风，你要不要考虑把这货给打发走啊？他会带歪咱们有鱼的。”
　　冯大力捧着一摞碗正擦干呢，看香锅那风骚的样子就鄙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婆娘，你嫌乎人家，可不许吃人家做的桂花糕！”
　　香锅叉腰，忿忿地瞪冯大力。

　　“不吃？我不吃白不吃！”
　　冯大力抓了两块桂花糕，跑了。

　　“喂，你个不要脸的老货，人家是做给有鱼吃的……”
　　气得香锅在后头跺脚，吃桂花糕的有鱼忙说，“香菇，有鱼吃不完的，给嬷嬷吃，给清风叔吃，给哎呦吃，还给阿吾吃……”
　　她拿了俩桂花糕就要往前头跑。

　　“有鱼，放盘里。”
　　香锅知道她是拿给阿吾的，叹声气，把几个桂花糕摆在盘子里，递给了有鱼，“小心端着，别摔着。”
　　“嗯，知道啦。”
　　有鱼欢快地端着盘子跑了。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

　　原本这样的日子客栈的生意多数是不太好的，尤其是来吃饭的客人一般比较少。

　　但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这天前厅吃饭的客人特别多，从早忙到晚，一拨儿一拨儿的客人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来了走，走了来。
　　前厅还算好，有阿吾帮冯大力张罗，不觉得太累。

　　后厨香锅就受苦了，一个人忙得人仰马翻的。

　　末了傍晚还有谭家订的八道菜呢，他马不停蹄地做好了，可问题又来了，谁去送？

　　客栈里就那么几个人，在这种客满的状况下，算账的清风道长走不了，他是镇宅压轴的，冯大力的张罗前厅也抽不开身，后厨香锅就不用说了，至于小人参精灵哎呦也忙，在后头帮着香锅烧火呢。

　　似乎闲着的就有鱼。
　　她主动请缨，去给谭家送饭。

　　清风道长不想答应，可有鱼嘟着嘴说，“清风叔你瞧不上有鱼，觉得有鱼是个废物。”
　　这话说出来，再看她那受伤的小表情，清风道长不忍了，忙说，“不是，清风叔是怕你累，好大一个食盒呢……”

　　“我……我让阿吾帮我啊！”
　　有鱼欢快地喊起来。
　　阿吾听到了，微微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

　　清风道长看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眼见着就要天黑了，他着实不放心，还没想出安抚有鱼的法子，阿吾走过来，清冷的少年语气坚定地说，“我能保护她。”
　　道长看看阿吾。

　　阿吾紧抿着的唇边扬起一抹坚毅的弧度，清风道长点点头，说，记住你说的话，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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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吾拎着食盒，有鱼打着灯笼，两人在酉时前到了地方。
　　谭府在东城京兆府后身，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此时的谭府门口红灯笼高悬，人来车往的，正热闹。

　　谭少夫人安排了人在门口候着，见他们来，忙迎上来，接了食盒。

　　有鱼他们转身要走，却被那人喊住，那人说，“我们少夫人说了，请有鱼姑娘到府中吃了饭再走，这也算是她答谢你们的一份心意，还请你们不要拒绝。”
　　有鱼看看阿吾，阿吾对着她摇摇头。

　　有鱼刚要拒绝，却听那人又说，“我们少夫人知道有鱼姑娘喜欢养小鱼儿，我们府中的大缸里也养了不少呢，少夫人说，请姑娘进去瞧瞧，若是喜欢，可以送姑娘几尾呢！”
　　一听这话，有鱼的眼睛亮了。

　　阿吾看到了她的欢喜，不忍扫她兴致，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