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清风客栈》鹿喜

5、第五章 九尾妖狐４

　　他们去的是谭府后院，后院摆下的是夫人们的席面。
　　谭少夫人一看到她们来，就笑着迎上来，“有鱼，你来，我给你介绍几位贵夫人认识呀！”
　　有鱼有点怕，往后缩了缩。

　　她一向不串门的，除了跟香锅去菜市场，就在客栈里待着，见了穿戴华丽的贵夫人，她手足无措。

　　“不必了，有鱼胆子小……”
　　阿吾往前一站，拦住谭少夫人。

　　谭少夫人看了他一眼，表情僵住，“你是那天驱鬼的少年？”
　　她往后退了两步。

　　“夫人，阿吾是好人。。。”
　　有鱼看出谭少夫人怕阿吾，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怕他？
　　“好……人？”
　　谭少夫人重复这两个字。

　　谭府的下人接了阿吾手里的食盒，席面摆好，八个菜，一壶杏花酿。

　　谭少夫人陪几位贵夫人坐好，笑吟吟地对她们说，“诸位品尝一下吧，清风客栈的拿手菜，我是偶然吃过，觉得不错……”
　　在她的热情张罗下，那几位夫人也都尝了菜，后就夸道，不错。

　　谭少夫人在一旁设了个小桌，小桌上摆放的是谭府厨子做的饭菜，说让有鱼尝尝他们府上厨子的厨艺，还让她儿子谭平安过来作陪。
　　谭平安不过才周岁，不能单独坐，依在奶娘怀里，陪着有鱼他们。

　　有鱼很喜欢谭平安，跟他咿咿呀呀地交流，没想到，小平安竟是个话痨，跟有鱼一见如故，两人你咿呀，我呀咿地说个不停，倒显得阿吾是个宛若冰山似的存在，他坐在那里，不吃喝，就只冷冰冰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诸位夫人，我们安南那边有个小把戏挺好玩，我私下里准备了好久，想借着这个机会，表演给大家看，算给大家助助兴，感谢您们能来谭府做客！”
　　谭少夫人从一旁伺候的丫鬟那里拿过一个剪纸。

　　几位夫人纳罕，“谭少夫人，那个剪纸是什么？看起来好奇怪呢！”
　　谭少夫人笑着说，“等下啊，您们就知道了。”
　　她边说，边展开了剪纸。

　　这回贵夫人们看清楚了，那是一头雕！
　　不对，雕是没有犄角的。

　　那是什么？
　　她们纷纷议论，但都不得解。
　　只见谭少夫人对着那枚类似雕的剪纸吹了一口气。

　　然后让人惊讶的一幕就出现了，那剪纸雕忽然就立在桌子上，身形在逐渐变大，变得跟猫一般大小。
　　夫人们大惊失色，刚要四散惊走。

　　却被谭少夫人拦住，她说，“诸位夫人，不要惊慌，就是个小把戏，它是虚幻的，不能把人怎样的！不要怕……”
　　那几个夫人这才稳稳心神，又坐了回去。

　　再看这剪纸雕都啧啧称奇。

　　谭少夫人低头在那剪纸雕的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剪纸雕走动起来，它走到每一位夫人跟前，对着那夫人行礼，还很顽皮地打喷嚏，喷嚏打得有轻有重，轻的不过是一声轻咳似的，重的则好像是使出了剪纸雕全部的力气，狂喷而出，令对面的夫人觉得自己面前好像唾沫星子乱飞，得亏诸位夫人都知道它是个剪纸，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所以才没被恶心吐了。

　　被喷得最重的是吴御史的夫人，她直觉得剪纸雕对着她一个喷嚏打完，她脸上不自在，用帕子去擦，竟擦得帕子有些湿润润的，不觉惊愕道，“它……好像真的在打喷嚏！”

　　夫人们顿时娇笑，有的说，吴夫人，您是想告诉我们，一个纸做的小玩意能喷您一脸口水？

　　吴夫人噎住，支吾了好一会儿，想想自己也不信，窘笑道，“谭少夫人这小把戏玩得太逼真了！”
　　众人又笑，气氛就此变得融洽而欢悦了。

　　剪纸雕转着圈儿给几位夫人行礼后，回到谭少夫人身边，谭少夫人对着它吹了一口气，它就缩回原来的大小了。
　　众位夫人又惊叹不已。

　　甚至有位夫人说，要高价从谭少夫人手里买下这剪纸雕，拿回去哄家里的老人、小孩儿玩。
　　谭少夫人呵呵一笑，并没有回应。

　　接着她又张罗大家喝酒吃菜，并推荐说，清风客栈可是个好去处，老板年龄小，却极好客，客房干净，厨子做的饭菜也讲究。

　　她热情地把有鱼介绍给贵夫人们，说饭菜就是她送来的呢！

　　几位夫人自然不会把一个客栈的小老板娘放在眼底，不过是礼貌地点头，赞几句菜不错。
　　又一圈儿杏花酿喝完，菜也吃了不少。

　　谭少夫人又吩咐下人给夫人们的酒杯斟满。

　　却正在这时，吴夫人大叫一声，我肚子疼……
　　她话未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七窍流血。

　　众人惊得跳起来。
　　有人喊，吴夫人怎么了？
　　有人叫，快请郎中啊！
　　也有人在一旁喊着，我似乎……似乎肚子也疼了……
　　像是连锁反应，很快，在座的几位夫人连带着谭少夫人都喊起肚子疼来。

　　有鱼被吓得呆住。
　　谭平安见他娘趴在桌子上叫着肚子疼，吓哭了。

　　下人飞奔去前院，禀明京兆府府尹谭明哲。
　　谭府今日请客，京兆府里来了不少的公人，其中就有孙长海，他是个仵作。

　　他跟着谭明哲来到后院，一看倒地七窍流血的吴夫人，就直摇头，悄悄在谭明哲耳边说，“人不行了，中毒而亡！”
　　谭明哲大惊，要知道，御史大夫吴仁宗官职比谭明哲大，得罪不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厉声质问。

　　“父……父亲，是……是菜……菜里有毒！”
　　谭少夫人艰难地说了这话后，昏厥过去。

　　这时，郎中也到了，他检查后得出结论，是中毒，取银针往菜里一试，银针变黑，是菜里被下了毒。
　　谭明哲让人把厨子抓起来。

　　厨子却喊冤枉，说他今晚上根本没做这些菜。

　　谭明哲这才知道，后院夫人们吃的菜跟他们不同，菜都是清风客栈送来的。转头他看向有鱼，“把她抓起来，关进大牢！”

　　“我……我……没有……”
　　有鱼面色惨白，小手紧攥着阿吾衣角，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阿吾目光凌然，嘴角蓄着一抹冷笑，他没有理会怒火中烧的谭明哲，反而冷冷对谭少夫人说，“盅雕呢？”

　　谭少夫人已然服下解毒丸，神情好了很多，听到阿吾的质问，她目光闪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父亲，那小丫头就是凶手，把她抓起来拷问，不怕她不承认！”

　　如今的她，跟昨日去清风客栈里送谢礼时的温和优雅，完全不同，她阴恻恻地冷笑着，眼底都是得意，她知道，有鱼的智力残缺，别说是严刑逼供，就是把她单独关起来，也会让这小姑娘崩溃的。

　　何况他们也不会让这小姑娘真的只是被关进大牢那么简单！

　　“在这里，我拿到了！”
　　倏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个小孩儿，他手里举着剪纸雕。

　　是哎呦。

　　谭少夫人一眼认出这是人参精灵，她偷偷把剪纸雕藏在桌子下面的暗格里，却被这只人参精灵给拿到了，不由地恼羞成怒，“把东西还给我……”
　　她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手臂倏然拉长，朝着哎呦抓去。

　　“大叔，给你。”
　　哎呦奶声奶地气地喊了一句，手里的剪纸雕往身后一丢，就一头钻进了地下。
　　谭少夫人尖利的手指插、入了地砖之中，溅起无数的红砖碎末儿。

　　众人惊叫一声，鬼啊，四散开逃。

　　“邪祟，休走！看法剑！”

　　清风道长出现，接了哎呦丢来的剪纸雕，同时桃木剑对着谭少夫人就刺了过去。

　　“臭老道，又是你！在客栈里我扯下符纸，就是想让他抓了有鱼，你跟那小子从中作梗，事儿没成。换到这里，我施计让官府把有鱼当凶手抓起来，你又来坏我好事！罢了，今日就把你送下去轮回，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们作对了！啾啾……”
　　她嘴里发出异样尖利的叫声。

　　清风道长攥着的剪纸雕眨眼间变成了一头雕，一头长了犄角面目狰狞的大雕。

　　它一爪子抓在道长肩膀上，清风道长吃痛松手，它窜上了半空，震动巨大的翅膀，对着地上的人，嗷嗷嘶吼。

　　果然是盅雕！

　　阿吾冷哼了一声，“盅雕，你是昆仑山妖兽园里的妖兽，谁允许你私自下山的？识相的，赶紧给我回去……”

　　“阿吾，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斗得过盅雕吗？”
　　谭少夫人冷笑，仰头看盅雕，对着它啾啾叫了几声，盅雕得了命令，一个俯冲，就直朝有鱼扑来。“盅雕，抓活的，主子还在等着吃她的脑髓！”

　　嗷嗷！
　　盅雕怪叫应答，来势却不减，眼见爪子就要抓到有鱼。

　　清风道长快步掠到有鱼身前，桃木剑挥起，“想抓有鱼，先杀我！”

　　“你打不过他！”
　　阿吾伸手将两人推向一旁，他低低地道，“找机会带有鱼离开。”

　　说完，他飞身掠起，迎着盅雕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