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替身计划》袖里糖

32、第32章

　　“不是这样的。”掌门深吸一口气，道：“我跟你说过了，他在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对劲了。”
　　邹芜听了这话，变本加厉地胡思乱想起来：“那他如果没有遇到我，就不会……”
　　“兰奕不会希望你这么想，更何况……”掌门叹了口气：“原本，兰奕体内的春骨丸只认定元洲本体，你的出现，让兰奕早就压制下去的春骨丸重新活泛起来，如果我先知道这件事，我会觉得是好事，你不是元洲，心思单纯得多。换句话说，你对兰奕没有太多所求，若是有，也绝对不会比元洲过分。”

　　邹芜心虚起来：“所以？”
　　“所以兰奕如果必须有个道侣，那个人是你，要比是元洲好太多了。”
　　邹芜不可抑制地在这个时候想到杭伶，随即又觉得可耻，他和杭伶目前都活得好好的，而兰奕面临的可是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

　　……
　　杭伶此刻在哪里呢？他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你，明明你就是他最合适的解药。或许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喜欢你，或许因为他不想强人所难，因为自己的问题就决定了你的命运。”

　　邹芜越听越糊涂：“您在说什么？那个时候还不喜欢我？他现在也不喜欢我啊。”
　　掌门闭了闭眼睛，似乎心很累：“我虽然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但是这次回来，他有想把你留在身边的打算，据我所知，是因为你不同意。兰奕瞒不下去了，虽然事已至此都没有对我全盘托出，但是……我能猜到一些，你有了心悦之人，不是兰奕，对吗？”
　　邹芜一张脸“唰”地红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诡异的场景：掌门坐在他眼前，询问他的感情归属问题。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兰奕知道你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便决定不再为难你。”
　　邹芜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太荒谬了。
　　“如果春骨丸的威力真的有那么大，他应该认定了元洲才对，怎么会是我……也可以？”

　　“我打听到了一个说法，南疆那边，有食用了春骨丸的人，背叛了道侣却没有得到惩罚的例子。原本，春骨丸是逆天存在的邪物，就像元洲觊觎兰奕，想以春骨丸胁迫他就范。春骨丸的存在，让这类事件频频发生，却无可奈何，毕竟防不胜防。”
　　掌门道：“可这毕竟是胁迫，有人说，春骨丸炼化过程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是一对相爱之人的丝丝魂魄，若某二人是正缘，那么炼化后的春骨丸，就能容得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邹芜听得呼吸困难：“您不会是想说，我是兰奕的正缘？”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毕竟，毕竟他救了你，而你又能救他，这就是你们两个有缘。”
　　邹芜：“……”
　　太草率了吧……

　　掌门见他神色迟疑，开口道：“他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话原本不必我来跟你说，但我若不说，就没有人会替兰奕说这些话了。”
　　邹芜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太乱了。
　　“邹芜，兰奕救过你，哪怕不能确定，只是有丝毫的可能性，我希望你能……救救他。”

　　邹芜还是没想好，他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消化这件事。
　　“他在哪儿？我想见见他，跟他谈谈。”
　　掌门思忖片刻，“好，我会让你见到他的，等你醒来，会有人带你去找他。”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话音刚落，邹芜身体骤然瘫软倒地，思绪飘离。
　　另一方面，他从睡梦中醒来，一身的汗，胳膊因脑袋一直压着，半边发麻，没有知觉。
　　掌门在梦里跟他说的一切都很清晰，他都还记得，只是骤然回到现实，不知梦中一切是真是假。

　　察觉到有人靠近！
　　邹芜猛地回头，是梦里最开始引路的那个男人，那个模糊的影子，在梦里看不真切面容，此刻却能看清了，很普通的长相。
　　男人木然地看着他，看了半晌，往门外走，邹芜稳了稳神，想起掌门在梦里最后说的话，这人应该是在带路？

　　邹芜跟着走了几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不敢直接问兰奕在哪里，担心隔墙有耳。
　　对方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邹芜记起之前有过的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想起来了。

　　在梦里，这个男人消失的场景，不正是跟兰奕幻化出来的小黄鸟消失的时候差不多么？所以说……这个男人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是傀儡还是幻象。
　　该说什么好呢？
　　……不愧是师出同门。

　　万万没想到，男人把邹芜领到了他诓骗元洲的那个悬崖边，停了下来。
　　邹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里？掌门不是说，你会带我去找……啊！！！”
　　他话还没说完，因为毫无防备，所以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直接被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推了一下，直接掉下悬崖。

　　邹芜想着这回死定了，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这个男人不是掌门派来的？还是从他睡着，梦到掌门入梦跟他谈话开始就被人设了局？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推下悬崖是切实发生的事。完犊子了。
　　兰奕恐怕自身难保，杭伶又不知道在哪里，等他回来，说不定连他的尸体都没机会看到……

　　诶？
　　邹芜不知道掉下悬崖粉身碎骨是个什么感觉，他也没有机会体会过，但是，绝不可能是像现在一样，他从骤然下落中停了下来，被什么东西虚虚地托住，缓慢下落。
　　眼看着已经坠落到崖底，邹芜不能理解的一幕出现了，他还在坠落。

　　冲破了土地的阻碍，邹芜诧异地盯着头顶看，灰扑扑迷蒙的一层，是障眼法。
　　这个悬崖下面……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邹芜心神定了定，看来那个男人推他下来不是为了杀他，否则他早死了。

　　悬崖下面别有洞天，邹芜安静地等待着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急切地想知道兰奕现在的处境如何。
　　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漫长很多，邹芜都等困了，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没有到。仔细感受，他现在不仅仅是下坠，好像在无规则移动，分不清朝着哪个方向，但是没有停下来过。
　　邹芜抱住了膝盖，他像是与眼前的虚无融为一片，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孤独。

　　想了很多，一觉醒来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好。
　　如果兰奕真的命不久矣，他要帮忙吗？当然，会迟疑，但是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兰奕等死。而且……很多事情只是想当然，需要真的走到那一步了才能搞清楚。比如，就算是正缘，就算是道侣，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就算不是生生世世，杭伶该怎么办？邹芜其实原本想等到杭伶回来，跟他好好聊聊，多相处一些时日，再决定往后自己该去向何处的。

　　但是杭伶未必真的会回来，他自己也说过的。
　　想再多也没用，关于他能救兰奕这件事，目前为止都只是掌门的臆测。
　　他需要向兰奕亲口确认。

　　路程怎么会这么远啊……兰奕到底在哪里？
　　邹芜打了个哈欠，不止是精神上有些坚持不住，他还很饿。
　　肚子叫了好久，如果再见不到兰奕，兰奕还没什么事，他可能就要被饿死了。

　　褚介应该会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在的吧？掌门会怎么跟他说呢？
　　……失策。
　　早知道这么远，应该提前做些准备。

　　兰奕对外说自己闭关，他以前是在哪里闭关来着？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邹芜饿得迷迷糊糊的，他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舒服日子，到荣郡宗后，虽然每天都要干活儿，但好歹安稳了一阵子，没想到，即使现在有名有姓，认识了很多人，见了世面，最后的结局还是要被饿死？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邹芜浑身酸软无力，头晕眼花之际，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一直持续的移动停了下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狼狈，必然很凄惨。
　　那个神神秘秘的普通男人又出现了，居高临下看着侧躺在地上的邹芜，邹芜缓了好一会儿，缓慢起身，知道他这是又要带路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对方推下悬崖的事，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但是也知道怪他没有用，他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不过好歹有了防备心，邹芜看他在前面走，自己远远地跟着。
　　趁思绪还算清晰，邹芜观察了一下周围。

　　昏暗，潮湿，他记起了掌门梦里的那个山洞，跟这里很像。
　　但是明显不一样，在掌门的梦里，他眼睛可以看到一切，都无法真切感受到一切。
　　例如，在梦里，他只是在山洞边缘处看到苔藓，但是此刻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汽，鼻子能闻到苔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