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算命先生那几年》七耐

6、夸我一句能死是不是

　　就在洛婕在良心和金钱间摇摆的时候，许久不露面的祁老爷子现身了。

　　洛婕问出了最近一直纠结的问题：“祁老爷子，您能不能老实告诉我，这算命，到底是学问，还是骗术？”

　　祁老爷子抿了口茶，没有发火，并不恼怒洛婕的质疑，问她：“你认为呢？”

　　洛婕挠了挠头，回道：“老实说，我是不想相信的，我自小就被说是天煞孤星，周围人都说我晦气，我是恨极了这命的。但看我现在，可不就是吗？朋友没有，家人去世……”洛婕有些难过，继续说：

　　“可如果说信，我这些天看胡师兄给客人算命，却也觉得像一种糊弄人的话术，您也别生气，也许是我悟性低，领悟不到位。”

　　祁老爷子不置可否：“老爷子我是明白了，你是个心肠软的。”

　　洛婕尴尬地笑笑，不知该说什么。

　　祁老爷子接着说道；“命者，信则有，不信则无，信或者不信，本身也是一种命数。既无缘，就此别过也好。”

　　洛婕诧异，这是打发自己走人的意思？

　　可是符咒的秘密，她还没有搞清楚啊，现在还不能走啊。

　　她赶紧找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能否先学习几天除了端茶倒水之外的功夫，深入了解了解，再下判断呢？”

　　祁老爷子看了看洛婕：“是不是你师兄到现在什么都没教你？”

　　洛婕点头如捣蒜。

　　这也是事实啊。

　　祁老爷子摇了摇头：“羽恩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也不知祁老爷子和胡羽恩说了什么，当天下午，洛婕就被胡羽恩叫了去，得到了一本“教材”——

　　胡式命理学。

　　呵，呵呵，呵呵呵。

　　洛婕啼笑皆非，这编者恐怕是个自恋狂吧。

　　“想啥呢？”胡羽恩问她。

　　“没什么，对这鸿篇巨制心怀敬畏呢。”洛婕睁眼说瞎话。

　　胡羽恩没接茬，扔下一句“全部背下来”就走人了。

　　得嘞，祁老爷子一走，这家伙又开始发疯了。

　　她在心中问候了胡羽恩八百遍之后，还是决定忍辱负重，在解开符咒之谜前，暂时容忍这沙比。

　　背书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洛婕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以为自己终于不用考试了。

　　结果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人腼腆，和精神小伙们竞争不来，去考了公务员。

　　公务员考试后她就没怎么摸过书了，高中被政史地支配的恐惧感再次来袭。

　　胡羽恩每一天都要抽问，只要没有答对，就是一顿训话，洛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中循环：符咒之谜未解，不和沙比较劲。

　　大半年后，洛婕终于完完整整把这本胡式命理学背会了，也渐渐明白了胡羽恩为什么让她背。

　　类似于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她对于命格术语的理解的确比之前透彻了，对于这是否涉嫌诈骗，也逐渐持保留态度。

　　“背会了，就该上手了。”

　　胡羽恩在立春的那天，让洛婕开始实践。

　　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让她实践，一些客人的命格比较特殊，她尚且无法参透，分到她的客人，是比较简单易判断的类型。

　　她的第一位实践者，是一个贵妇。

　　她来算的，是儿子。

　　她按照观相篇的内容初步判断了一下这贵妇的儿女福气——鼻大而嘴小，不佳。

　　再细细询问了生辰八字，天干地支推算后，得出这贵妇是前世业障阻碍了今生的儿女福份。

　　洛婕在簿子上写下一个名字，给那贵妇看，贵妇不解，她缓缓道来：“这位客人，您前世有一些缘分未尽，今生若要儿子，按理说时机未到。”那贵妇闻言眉头一紧，她继续说道：

　　“你别紧张，我们沧海阁，从不让客人失望。”

　　这也是从胡羽恩那里学来的话术，那贵妇更加凝神细听。

　　“您需要改个名，用名字冲掉前世的业障，需得您周围人都叫您这个名字，持续一年，便可如愿。”

　　“好好好，只要能生儿子，改个名又如何。”贵妇心满意足，领了那名字便给钱走人了。

　　“您觉得如何？师兄？”洛婕礼貌性发问。

　　胡羽恩哼了一声，“凑合。”

　　洛婕心想，夸我一句能死是不是。

　　她最近已经不是很纠结这“生意”是不是骗人了，反正大多数生意都靠忽悠人赚钱。

　　这沧海阁嘛，起码价格公道，没有强买强卖。

　　灵不灵的，也跟她无关。

　　兼职打工人嘛，只要每个月工资按时到到账，还要啥自行车呢。

　　如果大家觉得不灵，没生意了，自己再辞职走人就是了。

　　事实上，她来以后，这儿的客人，不但没有少，还越来越多了。

　　在又一次涨工资后，她看着银行卡余额想：

　　每个月只上周末两天，这工资快赶上我本职工作了！既然如此，我干嘛和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