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我的闺蜜穿沙雕武侠剧》停云里

7、第 7 章

　　穿女装的男人，是最近武林闻风丧胆的魔头。
　　他不止自己丧心病狂，还建了一个跟他一样丧心病狂的门派，叫做血煞宫。他是血煞宫的宫主。

　　在他出现在塞北后，塞北的气氛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

　　也许是实在没生意，杀手小哥干脆把头上的草杆子拔了，蹲在我的地摊旁边，跟我聊起八卦来。

　　“血煞宫你都不知道，这可是最近最出风头的势力，不像我们这些小喽啰，人家是干大事的。”

　　他把那狗尾巴草叼在嘴上头，毛茸茸的草头一晃一晃的：“正义盟……”怕我又要问，干脆自己解释：“就是江湖上那帮伪君子组成了一个势力联盟，自诩正义，却干得都不是人事，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境地……”

　　他叹了口气，刚好提到这里，就又多了句嘴：“那正义盟最爱排挤江湖上的其他势力，很多小门派都被他们挤兑得混不下去了，像我这种手上有点武艺的，还能凭本事混口饭吃，有的武艺不精的，更是难过，有的直接拿了个破碗干脆就去混丐帮了……”

　　我把地摊上的零零碎碎收起来，听到杀手小哥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们就算武艺不精，但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为什么不自己找点事情做，哪怕是种地都比当乞丐强。”

　　杀手小哥嘴里的狗尾巴草不晃了，他伸手把草拿在手上，像是想要笑，最后没笑出来：“他们要是种地能吃饱饭，也不会出来混江湖了。”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是当乞丐都比种地强，至少不会饿死。”

　　杀手小哥看我不说话，也觉得有些扫兴，嘀咕道：“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还是说血煞宫吧……”

　　田兮兮拍了拍我的手，她掀开帷帽，朝杀手小哥露出个笑：“小哥还是再说说种地的事吧，我和小妹不可能一直在外头漂泊，以后还是打算安顿下来，也考虑是否要囤一些地。不管是种还是租，总要做些长久打算。听小哥的语气，种地这方面好像不大好，不知这种地还不如当乞丐的说法是怎样来的呢？”

　　杀手小哥先是被田兮兮的外貌一震，接着又被话中的内容惊诧，忍不住有些咂舌：“你们这么个小摊子这么赚的吗？”

　　田兮兮浅笑：“不算厉害，不过是仰仗各位少侠的照顾罢了。”

　　杀手小哥摆了摆手：“你别跟我谦虚了，我可不敢打你们的主意，你们两姐妹做生意的厉害手腕，已经在塞北出名了。”

　　田兮兮道：“小哥是实在人，我们自然不会坑害你，你这几天在我们摊子旁，不也相安无事？”

　　杀手小哥：“……”

　　我跟田兮兮早就养成了默契，此时紧接着一句：“看你这么多天连一笔买卖都没谈成，就知道是个心眼实的。”

　　杀手小哥：“…………”

　　他有些愤愤，不带这么攻击人的，但最终没有发脾气，只是生硬的给自己挽尊：“这也不能怪我，主要是来谈的人都不靠谱，我做的人命买卖，自然要细心斟酌……”

　　我没什么感情的应声：“嗯嗯，知道你非常小心了，你还是先说一说种地的事情吧。”

　　杀手小哥看了一眼我，好像在确定我到底是无心，还是故意在嘲讽他。

　　我朝他睁着自己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

　　杀手小哥被我看得收回了视线，然后有些无语道：“你们不关心江湖上势头正盛的血煞宫，竟然关心最没人关心的种地……”

　　田兮兮道：“血煞宫虽然可怕，但是那是大人物要关心担忧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比较来得实在。”

　　我是个没有感情的应声机器：“对！”

　　杀手小哥听到这句话，打量了一下田兮兮，这次不再是因为相貌，而是其他的原因。

　　他说：“倒是难得见到活得这么朴实无华的。”

　　“既然你们只想知道种地，那我就跟你们讲讲种地吧……”他讲血煞宫，也都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三言片语，但是种地确实自己亲身体会的。

　　“想要种地，必须要有地吧？”杀手小哥也是农民子弟出生，因为见父母一辈子种地仍旧面黄肌瘦，吃不饱饭，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后面拜了师门，想要学一身武艺，混口饭吃。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前途未卜，不是家破人亡，而是饿肚子。

　　“但是这个地也有好坏，一般的田，耕种几年，就不行了，需要开荒，找适宜耕种的田，但这天下能耕种的田，它是有数的，能种出好粮食的地早就被那些世家大族占据了，你要么卖身成为那些人的佃户，帮人种田，要么就只能守着自家的那一点越来越种不出来粮食的地凑合过日子，自己吃饱饭都困难，还要缴纳三成的田税，还不算人丁税等等杂七杂八的税。”
　　“其实凑合凑合过，也还是能过的……毕竟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以前的积蓄，但是今年靠积蓄凑合过去了，明年呢？明年的明年呢？
　　到你手上一点积攒的都没有了，你还是种地的呢，结果你竟然要在自己种的地上饿死了。”

　　杀手小哥脸上带着微微嘲讽的表情。

　　我张开嘴道：“所以，种地的没有地种？”

　　因为我概括的实在太精准，杀手小哥的脸上的表情就微微卡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来：“你说得没错，就是种地的没地种。”

　　然后他说得情绪上头了，手上拿着狗尾巴草当刀剑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

　　“而且你想要从那些人手上拿到地，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是永远不会卖的，你哪怕拿银子去买，也是买不到的，除非你有关系，走其他的途径获得，而想要走通那些关系，你要付出比地本身贵许多的价钱、”
　　“所以为什么人人想当官，想考文凭，因为只要你当了秀才，你就不用纳田税，中了举人更不得了，官府分田！就算你不种，有大把的人抢着给你种，哪怕收三成的佃租，都比田税便宜。”

　　近村五亩止薄田，环堵两间惟破屋。
　　大儿十四能把犁，田少利微饭不足。
　　去冬蹉跎负官税，官卒打门相逼促。
　　豪门称贷始能了，回头生理转局缩。
　　——节选《卖儿行》王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