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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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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时间,大雨跨过大江,下到了临溪,早晨醒来,窗外又是降温又是降雨。
冰箱里有商场买的手工饺子,颜辞煮了一些,想着要带傅煊出门,他一吃完就扑进卧室给傅煊找衣服。
气温下降,傅煊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衣机脱了水也完全没干。
“穿这个,不要总穿黑的,没精神。”
颜璐的说辞这会儿被颜辞拿来用,他把手里的衣服往身后递。
傅煊坐床边看他忙活,没接衣服,“不用这么麻烦。”低头看了看身上颜辞昨晚给他找出来的宽松衣裤,“穿这身就可以了。”
“不行,怎么可以这么糙,那是睡衣。”
颜辞转身把新找出来的上衣塞给傅煊,催他赶紧去换,接着又埋头进衣柜找裤子。
颜辞找了两件卫衣出来,都是假两件套。
一件主体白色,衣领和下摆处拼了一圈蓝色的内衬,稍微露了点边。傅煊总穿黑色,颜辞都看腻了,想也没想就把这件塞给了他。
他自己找了件连帽的套上,衣服色调以蓝色为主,两边衣袖从手肘处往下是白的。
之前假两件套很流行那会儿,颜璐看中了不少,买许多回来屯衣柜里,根本穿不过来。
每个季度都有新款衣服上市,衣柜里的衣服也跟着更新,好多衣服都没穿过,薄款卫衣宽松舒适又能御寒,这会儿找出来穿正好。
上上下下给傅煊换了一套合适的衣服,颜辞才结束折腾,满意的带着人出门。
颜辞挎了个小黑包,装钥匙等小物品,提醒傅煊拿伞,他锁门,“先去宁悦广场,我们去那里转地铁。”
宁悦广场,是颜辞之前去找简微给颜璐拿大衣的地方,广场下面就是地铁站,坐公交过去下雨天也算便利。
傅煊完全不知道颜辞要去哪儿,只能跟着他的指挥走。
运气不错,一上公交就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座位。
颜辞坐在窗边,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突然往傅煊身边靠了靠,抬手半掩着唇和他开玩笑: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对面批发市场的人看见,然后大白天被追着不放?”
傅煊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但颜辞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正襟危坐,“怕什么,有你在这,上次逃过了,这次照样能逃过。”
颜辞知道他揶揄自己,抬起胳膊撞了撞他表示不满。
地铁口附近的公交站台人从来不会少,作为某个节点的交通枢纽,即便天气不好,依旧挤满了人。
颜辞和傅煊同撑一把伞,下车就往站台最近的商场入口走。
半上午的光景,商场里不知涌过多少波人,入口的大红地垫变成了暗红色,周围隐约沁出小水圈。
雨从半夜开始下,提前吱声,早晨出行的人们人手一把伞,不至于被大雨拦住去路,这会儿商场入口还算空旷。
要是悄无声息的突然泼盆大雨,这里恐怕早就挤满了人。
傅煊举着伞让颜辞先进门,他跟在后面收伞。
商场的清洁阿姨拿着拖把刚走,颜辞和傅煊踩着前面零星的泥脚印去乘扶梯。
空旷的入口左侧摆满了一长排抓娃娃机,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各种音乐混杂在一起,听起来着实算不上悦耳。
颜辞和傅煊靠右侧走,不远处的拐角站着一群男生,有的双手插兜闭眼靠在墙上,有的在看手机,还有几个手里拿着烟吞云吐雾,但他们旁边就是禁烟标志。
偶然遇见的一群人,谁也没在意谁。
直到有人喊了一嗓子,“哟,这不是傅煊嘛!”
阴阳怪气的调子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颜辞一一看过去,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之前没注意,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喊的傅煊。
看了一圈下来,全是生面孔,颜辞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他们的状态颜辞倒是清楚,满脸颓废,眼下乌青,眼里满布红血丝……这是通宵后遗症,他偶尔会在沈韩身上看到。
傅煊完全没动静,颜辞见状,跟着继续走。
角落里突然走出个男生,拦住了去路。
男生顶着个锅盖头,刘海凌乱,是一群人里个头最矮的。
他先是瞪了傅煊一眼,接着打量起颜辞,从脸色不善到兴味盎然不过几秒时间,随即勾着嘴角,笑得不怀好意。
“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我这好脾气的哥哥还有朋友呢。”话是说给傅煊听的,视线却没离开过颜辞。
一句话被他说得语调婉转,特意咬紧“好脾气”、“哥哥”和“朋友”三个字眼,唯恐别人听不出来他是在膈应人。
旁边的男生也都看了过来,个个脸上都是看戏的表情。
哥哥?颜辞满腹疑惑,不是说傅煊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兄弟?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兄弟姐妹啊,这人哪来的?难道是亲戚家的?堂弟或者表弟?
颜辞心里做着猜测,再看傅煊,满脸生人勿近都让人觉得这个“弟弟”和他无关。
身后的雨声变得急促,唰唰砸在地上,没有一丝间歇。
新一轮的强降水来了,颜辞看着伞尖滴落的水珠,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打车了,虽然那样做傅煊不太愿意,或许还会有点不高兴……
但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看着傅煊不甚明朗的脸色,颜辞在心里哀嚎,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
不认识对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颜辞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想帮忙都使不上力。
偶尔有几个人从他们身边过去,也都是一脸探究的表情。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傅煊没有和对方打交道的意思,揽着颜辞的肩膀就要走。
锅盖头男生还要拦,傅煊冷眼瞥过去,不轻不重地开口,“滚!”
男生瞬间熄火,哼了一声,老实让路。
对方过于从心的行为让颜辞觉得有些熟悉,一走远就想向傅煊求证。
可惜傅煊抿着唇,嘴角往下垂,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颜辞识趣的把话吞回肚子,两人靠得近,他抬起手肘捣了捣傅煊的肚子,没留意,正好杵到了人肋骨——
好瘦!
傅煊低头,不知道颜辞又要搞些什么把戏。
颜辞对着他嘿嘿笑,“不要板着脸啊,出趟门,开心点嘛。”
傅煊看向别处,点了点头,然而绷着的嘴角却没有回转的趋势。
乘扶梯下楼,对过是一家KFC,一群小朋友围在那里买冰淇淋,颜辞看了两眼,对傅煊道,“不然我也去给你买一个?吃完就开心了。”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逻辑和想法。
傅煊怕他真跑去了,把人往咯吱窝里夹,带着去坐地铁,“不用,你安静点。”
……
如果不是颜辞带路,傅煊压根不知道临溪还有这种地方——
某条不知名马路的分支尽头,道路变得窄小,蜿蜒向前,通向一处桃源。
古朴的村落式建筑,和市中心不一样的景致,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一眼就能看见天空与远山青黛。
地面不是规划平整的柏油马路,而是一块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细雨滴在石板凹槽处,溅起朵朵小花,雨声也因此变得愈发清脆。
一眼望去,就像个旅游小镇。
雨势减弱,颜辞戴上卫衣的帽子,跑出伞外,一蹦一跳地踩着青石板前行,蹦完两步还要回头冲傅煊傻笑一阵。
很少看见颜辞这么幼稚的举动,傅煊打伞跟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
江南小巷,细雨霏霏,青石板路。
两个隽秀挺拔的少年一路往巷子深处走去。
傅煊跟着颜辞一路走过去,发现这个外表像旅游小镇的地方其实大部分都是卖吃的。
街道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有点类似古代商道旁的小酒楼。
间或还夹杂着几家买小玩意的店铺,傅煊扫了几眼,都是一些手工艺品。
少了城市的喧嚣与汽车尾气,置身于悠然之间,得了个清闲与享受。
颜辞带傅煊进了一家名叫水居榭的店。
“邓叔。”颜辞进店就叫人。
老板在收银台前和人说话,听见有人叫他,一回头看见颜辞,立马热情道,“是小颜啊,这回好久没来了,哦?今天带了同学?你妈妈没来?”
颜辞微微侧身,把傅煊让出来,“她忙着出差呢。”
“哈哈哈哈哈哈也是,那大忙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笑着调侃颜辞的时候眼角带了一圈小皱纹,小肚腩也跟着他的笑声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很是喜感。
来这儿的目的不是叙旧,最主要还是吃饭。
一旁的服务生想拿菜单过来给颜辞看,被老板挥手阻止,他直接问颜辞,“今天来想吃点什么?”
颜辞想了想,“还是老样子,酸菜鱼吧。”
“行!”老板豪爽道,“上午刚送了新鲜的黑鱼过来,你先去楼上坐,叔叔今天亲自给你露一手。”
“谢谢邓叔。”颜辞道谢,带着傅煊上二楼。
一楼坐了几桌人,正在用餐,剩下的都是多人座的大圆桌,不适合两个人坐。
二楼有空余的双人桌,颜辞和傅煊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店里装潢走的是中式简约风,桌与桌中间都有木质的镂空小窗格隔开,增加美感的同时也为客人提供了一个较为隐蔽的空间。
服务生上完茶刚转身离开,傅煊便立马“放肆”起来——露骨地盯着颜辞看,要是早知道颜辞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提前就拒绝了。
现在人都跟到店里来了,总不能当着颜辞熟人的面强行佛他的面子。
这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当场撂担子走人,现在……
看颜辞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妥妥就是要请客的架势,傅煊憋着一股气盯着他看,作无声的抗议。
颜辞给傅煊倒了杯茶,“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
傅煊抓住颜辞倒茶的手,“我们AA。”不是商量,是告知颜辞他的决定。
颜辞把手抽回来,“不用,邓叔叔是我妈的老朋友,当初他开这家店的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是我妈帮的忙,我在这里吃饭……价格很实惠,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颜辞一开始来这里吃鱼的时候,邓群压根就不收他钱,后来次数多了,颜辞都觉得不好意思,就把这事和颜璐讲了。
也不知道颜璐和邓群说了些什么,颜辞再来吃鱼的时候邓群就收钱了,即便如此,也还是优惠不少。
颜辞按照他妈的脾性大概猜了一下,估计是打电话把邓群训了一通。
钱多钱少都还是钱,颜辞的说法并不能让傅煊接受,“那也不是我吃白食的理由。”
颜辞也不急,继续慢悠悠道,“别急啊,不是白请的,我有事找你帮忙,这是有求于人之前的‘献殷勤’。”
这番说辞他张嘴就来,似乎已经在脑子里练过很多遍。
想来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要我帮你什么?”
“你平时下厨吗?”颜辞反问。
“偶尔。”
“切过肉吗?”
“……嗯。”傅煊不是很明白颜辞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依旧老实地点了头。
“那就行了,先吃饭,吃完再告诉你做什么。”
“……”
服务生端着餐前小菜正往这边走,傅煊被颜辞爱卖关子的行为弄得没脾气,只好先暂时妥协,看颜辞之后要帮什么忙再说。
但他没发现,从昨晚默认陪颜辞出行开始,就一直处于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
不但没发觉,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