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改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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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条是临放学那天发出来，一般的的惯例是会同步到家长群。
班里挺多人哀嚎，以往关亦扬都不在这些人的行列里面，但他今天却有点忐忑。
好不容易进步了，可能在别人眼里依旧是成绩下游，但是对关亦扬来说是一件挺值的庆祝的事情。
郑合榆就不必说了，今晚不带着关亦扬大吃一顿都不是她的风格，虽然可能蒋夏桐偏向于在家里做饭。
关亦扬回头敲了敲黎从棹的桌子：“怎样，高考假这么多天也回我家？”
黎从棹没有预想中的兴高采烈，关亦扬敲完桌子他才缓缓回神。
“嗯？”黎从棹说，“阿姨们知道了吗，会不会太打扰。”
关亦扬眉梢一挑，突然发觉有些不对，但还是如常道：“你这么客气？”
“想来就来吧，”关亦扬说，“和我妈说了。”
黎从棹又是老样子，亲热地说：“咱妈有没有说要做什么菜。”
关亦扬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嘴角抽搐了一下：“再说你就别来了。”
“别别别，”黎从棹笑着把桌面的书丢进抽屉，“说好了啊，一定来。”
“哎，”黎从棹说，“今天再去吃一次钵仔糕吧，我又馋了。”
其实按照黎从棹说的那些事情，如果他成绩变好了，他爸妈应该会挺高兴的。
也算是关系缓和的一个机会吧，关亦扬想。
要好好把艺考这条路走下去的话，和父母搞好关系肯定百利无一害……关亦扬没说话，又转身回去补觉了。
一个午休结束，关亦扬把行李箱弄进了课室，等着课一上完就跑。
“黎从棹人呢？”关亦扬敲了敲罗程文的桌子，奇怪道。
“啊？”罗程文反应了一下，才说：“今天中午忽然就走了，唐老师说他爸妈帮他请了假。”
爸妈？
关亦扬心事重重地坐回原位，眼皮忍不住跳。
今天下午就放学了，有什么事着急得中午就走。
就黎从棹他父母那奇怪的脑回路，哪怕黎从棹刚刚进步了关亦扬也不太放心。
关亦扬放学后溜得很快，他和两位女士说好了不用来接他，他拖着行李箱，拦下了一辆的士。
走进楼道里，黎爷爷和黎奶奶正一起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关亦扬心凉了半截，还是急匆匆道：“奶奶，你见到黎从棹了吗？”
冉华莲哎哟了声，也开始跟着慌：“这是怎么了？从棹没来啊，他不是老喜欢跟你一块玩了吗？”
黎爷爷推了推老花镜，老人家以前是老师，说起话来有点为人师长的安稳：“你俩别着急，先让小关说一下怎么了。”
关亦扬深吸一口气，头发微微起伏：“今天中午……”
这个家的气压低得可怕。
黎从棹的房间门被反锁着，这原本其实是黎从胜的房间，他住院之后就成了俩兄弟共同的房间。
原本的房间住一个人或许挺宽敞，住进两个人之后，那些日常用的东西摆进来就已经显得很拥挤了。
陈蓉和黎方就在这个门外面。
他们在等自己妥协。
黎从棹嘴唇不自然泛白，宽大的衣服也遮不住胸膛的起伏。
那外面可是与他血脉相连的父母。
这事可太他妈离谱了。
“你户口本和身份证是不是在房间里？”黎方的声音带了不耐烦，“赶紧出来，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哥都没意见，”陈蓉踢了一脚门，巨响狠狠刺激黎从棹耳膜，“我们是通知你，不是要跟你考虑，懂我们意思吗？”
“我们生你养你，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我们通知你就已经很尊重你的知不知道？”
“烦死了，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陈蓉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已经走远。
就已经很尊重你了。
由我们来决定的。
黎从棹靠在门后，脑中只有嗡鸣声。
“黎从棹，你赶紧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拿出来。”
从头到尾黎从胜都没说话，似乎只是事不关己的路人。
他坐在轮椅上，头发未经打理，已经遮挡了眼睛。陈蓉也关心不到自己的大儿子，满脸怨恨地坐在沙发上。
黎从胜眼珠似乎动了动。
他又垂下头，唯一娱乐就是手机。
黎从棹无声无息地盘着腿，在地板上仿佛入定了一样。
这个房间里面还是保留了很多黎从胜的痕迹。
衣柜门板上的一道道横线，旁边标了数字，那是黎从胜成长的痕迹。
还有桌面上的笔筒，那些笔显然已经写不出字，但是主人却没意识到要丢掉。
甚至这个房间里的气味也和他没有关系，光是问到就不太舒服。
床铺是前几天才换的两张小床，原本那张单人床被卖了，这是陈蓉和黎方最大的诚意了。
黎从棹突然感觉喘不上气。
关亦扬敲开门的时候心在狂跳，手机屏幕是黎从棹的聊天页面。
黎从棹：他在家，来接他。
黎从棹：如果可以的话，带上爷爷奶奶。
关亦扬：他怎么了？
关亦扬：你是谁？是从胜哥吗
黎从棹：是我……再不来我就改名叫黎从棹了。
最后这句话关亦扬没听懂，但是他把两位老人都接了过来，冉华莲深吸一口气，把关亦扬挡在自己身后，神情肃穆。
是风雨欲来的情形。
“关着孩子干什么？”冉华莲纵使年老，声音依旧分毫不虚，“你们就是这样当父母的吗？”
黎从棹之前和关亦扬说过，他奶奶是退役军人，爷爷是退休老师，关亦扬之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冉华莲的气势。
“您也别说我们，”黎方说话冷冰冰的，也不像是和父母讲话的态度，“您养我时不就是这样的吗，凡事要当精英，我们只是想养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精英的儿子。”
“你从小棹生出来就没上过心，现在说这些话你们自己不觉得好笑吗，”黎有贤上前一步，也带了责怪，“从胜，他们要干什么？”
陈蓉冷哼了一声，她用探究的目光去看关亦扬。
关亦扬还是一身校服，这两年的形体练习让他整个人都是挺拔的，再加上五官格外标志，实在像极了陈蓉想让黎从棹成为的好学生。
此刻，好学生眼神一闪，突然走快了几步。
“他们想给我弟换名字，”黎从胜抓住关亦扬，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个本子和一个手机，然后把人推向房门，“改成我的名字。”
“陈蓉，我看你们两个真得去精神病院看看！”冉华莲怔了怔，继而说起话不客气，老人家精神矍铄，指着儿子的鼻子就开骂。
关亦扬也顾不上陈蓉和黎方两人是怎么看他的了，他拍了拍房门：“黎从棹，你在里面吗？”
“……我在。”随着黎从棹声音的是房门的一声“咔哒”。
黎从棹从里面走了出来。
关亦扬已经不忍直视他的脸色，摸了摸口袋，确定里面的东西没掉，然后就想拉着黎从棹出去。
黎从棹跟着动了，却像个木偶一样。
他的目光放在了黎从胜的身上。
黎从胜突然笑了起来，黎从棹却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身形单影只的死气。
“换名字有什么用啊？成绩好了不也得像我一样一身病吗。”
陈蓉瞪了他一眼，不满道：“瞎说什么？大师说就是名字的问题，让你弟和你一样优秀不可以吗？”
黎从胜不急不躁，他看着陈蓉那张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诚恳说：“然后和我一起进医院，住在同一间病房吗？”
关亦扬只听完这最后一句，后面的争吵不欲再管，他拉着一个双手冰凉的人冲出这个整洁的房子。
前所未有的觉得讽刺。
他们两个人所拥有的家庭都不算完满，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上天把对方补偿给自己。
陈蓉没有追出来，关亦扬摸出了口袋的东西。
一本户口本，里面夹着身份证，还有一部手机。
他瞥了一眼黎从棹……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黎从棹。
在关亦扬的印象中，黎从棹可以是恣意的，无赖的，冷漠的，甚至故意使坏的，但不是沉默着的，甚至眼中有一股苍白无力的颓丧感。
关亦扬看着他的狼狈，心里腾然升起一股酸意。
关亦扬拿着手机戳了戳他。
“你的户口本，手机，身份证。”
“怎么会在你哥手里？”关亦扬尽量放平语气。
黎从棹掀起眼皮，说：“他应该早就知道，提前藏起来了。”
说到这，黎从棹突然想起黎从胜一开始那个事不关己的态度。
原来不是不想管，只是人家选的方式更稳重一点。
黎从棹接过了关亦扬手里的东西，目光在他纤细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他不否认，在成绩条同步到家长群之后，也是期盼过这两个人的认同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认同。
可是陈蓉和黎方根本不觉得这算什么进步，所以残酷地宣布了要改名的决定。
就在黎从棹以为一切如此的时候，关亦扬站在门口，逆着光，穿着休闲草率，急急忙忙地来了。
他用这只手，想把他拉回平凡的世界。
不……是他们一起回到那个世界去。
“行吧，你哥确实厉害，”关亦扬说，“所以，现在是不是该和我一起回家了？”
“行啊，”黎从棹扯了扯嘴角，倏然笑起来，“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改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