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的棘》愁若浓云

80、chapter80

　　被宁欲紧紧抱住的那一刻，沉桢直觉宁欲出事了，他想推开宁欲问个清楚，但他一动，宁欲反而更加强硬地搂住他的脖子，和他紧密依偎。

　　沉桢保持着这个姿势，笑着问道：“怎么了？”

　　宁欲不想让他知道，她轻哼了两声，低声说：“想你。”

　　沉桢心都要化了，让他当场把宁欲抱着跑他都乐意，但他也不想吓到她，只温柔地答应：“我在这呢。”

　　宁欲勉强嗯了两声，微微侧头，缠绵地在他的颈间落下轻柔又细密的吻。

　　沉桢被她挑逗得闷哼两声，搂着她的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宁欲拉着他的手上了车，才一坐下，她就顺势靠在他身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沉桢更加觉得不对，再次询问：“你真的没事吗？”

　　宁欲轻轻摇头，却伸手开始扒拉沉桢的衣袖，她把他的胳膊翻了个遍，还伸手扒拉他的领口。

　　沉桢被她逗笑，按住她的手：“我自己能脱。”

　　但宁欲却不是那个意思，她把沉桢肩头的衣服往下一扯，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伤痕。

　　宁欲盯着看了一会，抬头问：“你这是怎么了？”

　　沉桢皱起眉头，努力转头看了看，最后还是摇头：“我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就有了。”

　　宁欲沉默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摩挲片刻，问出声：“疼吗？”

　　“之前疼了一阵子，现在已经不疼了，你到底怎么了？”沉桢还是很担心宁欲的异常举止。

　　宁欲却温和地盯着他，不动声色地说：“我还想去你家看看，可以吗？”

　　“可以啊，随时欢迎。”沉桢欣然应允，拉着宁欲的手下了车。

　　刚才宁欲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沉桢正好在做饭，青菜还泡在水里他就匆匆出门。

　　此时回家，沉桢继续进厨房忙碌，让宁欲一个人四处逛逛。

　　宁欲起初还能保持平静，但越看越觉得眼熟，偏偏她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可那种在这里生活过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等到打开沉桢衣柜的时候，她才是大吃一惊，沉桢一个男人，衣柜里竟然有几套女人的衣服。

　　但更神奇的是那些衣服意外地符合宁欲的审美，虽然早已过季，但一看就知道是她当时会买的类型。

　　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挂着的那几套衣服大致符合她的身材，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她的没错了。

　　宁欲确定了一些东西，但脑海里的记忆却还是一片空白，她疲惫地叹了声气，趁沉桢还没发现，立即关上门离开。

　　饭桌上，沉桢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你看了半天得出什么结论呢？”

　　宁欲闻言抬眼打量着他，没错过他眼里的试探，但她可能要让他失望了，她还没记起从前的他。

　　“干净整洁，装修也是我欣赏的类型。”宁欲只简单的这么说了一句。

　　沉桢勾唇笑笑，神色如常：“喜欢就好。”

　　当天从沉桢家里出来后，宁欲也一直在关注着沉桢的动向，他就被她框在那个小小的平板里，仿佛再怎么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在这几天里，宁欲拒绝了所有沉桢要见面的要求。

　　沉桢不明所以，失忆以来宁欲没这么奇怪过，难道是他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但除了宁欲之外，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沉桢只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安慰自己。

　　按兵不动的宁欲先把家里彻底找了一遍，当初被她忽略的那些东西，都让她重新翻了出来。

　　只可惜，她找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沉桢的。

　　而最重要的线索却是在相机里发现的，她很久没用过那个相机，就在她不抱什么希望打开一看的时候，跃入眼帘的是沉桢和她的照片。

　　其中他们好好穿着衣服的照片屈指可数，越往后，两人的亲密尺度越大，大到不可思议。

　　这些照片在宁欲眼里完全就是晴天霹雳，她当时误以为是沉桢作风混乱，但根本没想到和他做了这些事情的人竟然是她……

　　宁欲心情复杂地看完所有照片，忽然很想见沉桢一面，原来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恋人，她把他忘了，那他是不是很委屈？

　　但最后宁欲还是忍住了，目前她对沉桢知之甚少，她被他刻在心里，他了解她所有的样子，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张白纸。

　　无论如何，她想多了解沉桢一些，但其实宁欲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只是随时注意着沉桢的动向。

　　宁欲看着沉桢在自己的屏幕里走来走去，那种感觉很奇妙，她看着那一条条简单的路线，却忍不住沉桢在哪里做了什么，又为了什么而停留。

　　看了几天后，宁欲也做了一件让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她悄悄跟在了沉桢身后，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和他一起散步，一起去广场上喂鸽子，再找到某个适合小憩的公园闭目养神。

　　宁欲做着这些事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精神状态，但此时的沉桢却像一盏在白天也亮得耀眼的灯，惹得她忍不住想去探寻。

　　而宁欲本不打算让沉桢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沉桢还是知道了。

　　一开始他没往她那边想，还以为这些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是狗仔，但他趁人不注意，回头一看发现是宁欲之后，他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惊讶。

　　不过这件事情沉桢也不想对宁欲捅破，仔细一想，他忽然明白过来宁欲当时问他肩上的伤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什么。

　　再一想，沉桢明白了自己肩上这道伤疤的由来，在他被放进牢笼里的那段时间，宁欲大概在他身上做了手脚，当时他以为她监视了他的手机，其实不然，她直接对他身体动手。

　　如果不是这次她失去记忆后自己找了过来，沉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以前沉桢肯定会为了这件事情和她大肆争吵，但这时候已经没了争吵的必要，沉桢也没了那个精力。

　　而宁欲跟着他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她想确认什么？沉桢没有头绪，却暗自默许了她的行为。

　　宁欲大概不会知道，在沉桢走上河堤，徐徐往前走的时候，他早就看见了她倒映在河里的影子，她刻意隔开一段距离，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沉桢把两人拉长的影子看得清清楚楚的时候，宁欲并未察觉自己露馅了，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沉桢的背影，思绪万千。

　　眼看着就快要终点，沉桢要转身走回来的时候，宁欲先一步转身，脚步匆匆地混入人群中。

　　这岸堤不算宽敞，宁欲没走几步，就被横冲直撞的小男孩撞了一下，小孩力道不大，但身子却结实得像个球，这一撞差点把她撞出眼泪。

　　宁欲倒抽凉气，下意识地蹲下去后，才反应过来沉桢就要朝她走来，情急之下她立即戴上帽子低头缩在臂弯里。

　　这种差点被抓包的感觉让宁欲心跳如雷，她微微屏着气，试图用这种方式瞒天过海。

　　但好在没人叫出她的名字，等宁欲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沉桢已经远去的背影，她刚站起身，却发现有人在她身后的地上撑了一把伞，顺手给她挡住了太阳。

　　沉桢早就发现了宁欲的小动作，但他依旧很有耐心，如果提早揭露她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等着身后的宁欲什么时候投入他的罗网一次。

　　宁欲却比他有耐心多了，她仿佛蛰伏在黑暗里的蛇，除了冷静地旁观着，她似乎不准备采取任何动作。

　　沉桢对此稍稍不满，她怎么能如此淡定，难道就连更进一步这种事情，还得由他再来一次吗？

　　但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只要沉桢不动，宁欲就能避得远远的。

　　沉桢决心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他几次甩开步伐，故意做出想要甩开身后人的模样。

　　宁欲被他摆了一道，她以为他是真的想甩开她，她急急忙忙地追了几次，最后一次追上去的时候，沉桢消失在了蜿蜒的街角。

　　宁欲皱着眉，不停地寻找着他的身影，但这时候天要下雨，街上行人稀少，他们步履匆匆，却没有一个是宁欲想找的。

　　就在她慌张地四处张望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大力地拽了她一把。

　　宁欲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撞上了沉桢的胸膛，沉桢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目光悠远地看向远方，嘴角露出淡笑：“走那么着急干嘛，要下雨了，过来避雨。”

　　他话音落地，天上果然飘起细雨来，宁欲离开他的怀抱，选择和他一起靠在身后的青瓦白墙上。

　　细雨绵绵，雨声点点，两人的说话声音却一清二楚。

　　宁欲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沉桢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四天前。”宁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嗯，我感受到了你的眼神，其实很好认，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宁欲好奇，歪着头问。

　　沉桢形容不来，他胡乱编了一句：“那种想爱又不想爱的眼神。”

　　没想到宁欲却低头笑笑，未再言语。

　　就在她想问清两人关系的时候，沉桢却朝她递来一只耳机，轻笑着问：“听歌吗？”

　　宁欲笑了笑，她真以为是歌，但放在耳朵里一听，却发现那是两人的说话声。

　　说话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她和沉桢，宁欲记不得这些话了，这时候听来，他们的通话录音，像老电台里的广播，总有一男一女两位主持，彼此笑着陪伴着，把他们的生活娓娓道来。

　　宁欲听得入迷，她露出笑意，闭上眼安静地靠在了沉桢的肩上。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当时她能和他天南地北说这么多，不嫌幼稚不嫌浪费时间，怎么能说不爱呢？

　　原来她爱沉桢啊，现在她算是搞明白了。

　　没多久后沉桢低头问道：“现在你知道了吗？我们的从前是这样的。”

　　宁欲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但她也满意了，她抬起头看向沉桢，见他没动静，自己垫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好久不见。”

　　沉桢听到这话便红了眼眶，他下意识地出声道歉：“对不起。”他不该让他们之间浪费那么久，是他的错。

　　宁欲并不放在心上，她笑了笑，想听点其它的，毕竟录音里的他和她，似乎在为星星到底什么时候从夜里消失这件事说了二十分钟了。

　　沉桢见状却按住她的手，笃定地告诉她：“后面的不能听。”

　　宁欲讶然：“为什么？”

　　沉桢轻咳一声，低声道：“那些内容不适合在这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