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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文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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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躺在山坡上,即使最后一个毒圈使她的血条哗啦直掉,她也没有心急,耐心等着树后面那个人探出头,就在那宝贵的一秒里,她按下了开枪键,可惜只打中了身体。
AWM号称是狙中之王,这时候只要她再补一枪,对方就会立即毙命,可她却收起了枪,穿着一身绿油油的吉利服,几个跳跃,冲到那棵树下,端起另一把步/枪,突突一阵扫射,把正在打药的对手射成了冒烟的盒子。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浮现在屏幕右上角。
程天盛坐在她右边,摸着下巴感慨:“唉呀妈,太凶残了,你今天情绪不佳呀?”
安意:“滚。”
他哈哈笑了几声,又问:“是因为迟渊吗?”
安意高冷不下去了,无语地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老人家这番高论从哪里来的,脑子里却自动想起男孩受伤的脸,红肿的颧骨,破了的嘴角,他一定流过血了,还有他欲言又止,望着自己的眼神,很像童年时她养过的一只小金毛,湿漉漉、黑黝黝的眼睛,总是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程老板,你不做生意的吗?”
“怕什么,现在又没人进来,”程天盛八卦地看着她,“你还没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过了吗?”安意翻个白眼,“朋友的弟弟。”
“但他亲了你。”
安意瞪他:“你很闲吗?”
“不闲,所以你就快点说吧,我真的很好奇。”
安意懒得理他,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我今天睡你家里。”
“又睡?”
程天盛瞪大眼睛,换了个苦巴巴的表情。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说你来睡,又不肯让我做什么,折磨人呐这是。”
安意奇道:“我睡你隔壁房间的,怎么折磨你了?”
“关键就在这儿,一到晚上我就睡不着,抓心挠肝地,只想往你房间跑,伤身体呐,亲姐姐,你行行好吧,今晚就睡张琼家吧,再说,我姑姑听到邻居说了,说我这几天总带姑娘回家,她正张罗着守株待兔呢,到时候咱俩被她逮住了,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啧啧,不吓唬你,祖宗三代都给你挖的明明白白的。”
安意听他闭着眼胡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又怕到时候真遇上他姑姑,逮着自己一通盘问就不好了。
她心里一阵烦躁,但不是因为迟渊,好吧,男孩儿确实占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因为,那一天要接近了。
每到她烦躁的时候,她就想做一些疯狂的事。
安意想了想,退了游戏,问旁边的程天盛:“你有认识的文身师傅么?”
“你还真问对人了,”程天盛得意地笑,“我有一哥们儿,就在永富路那儿,开了家刺青馆,手艺还不错,你要过去玩玩儿吗?”
“去。”
“你要文身?”
“不然我去那里吃凉粉的?”
程天盛嘿嘿笑了一阵,又问:“你想文哪儿?”
“胸上。”
安意扔下这句话,推门走出了酒吧,程天盛张着嘴巴,傻在了当场。
到家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张琼给她留了门。
安意跳下摩托,程天盛将挂在手刹上的黑色塑料袋递给她,同时不厌其烦地叮嘱:“你要记得回去用清水洗,再擦这个药膏,记得这几天别喝酒啊,也别吃辛辣的东西,还有,如果痒的话,千万别抓!”
“行了,知道了。”
安意接过塑料袋,转身进了铁门,摩托车发动的轰隆声在背后响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把铁门拴上,感到右脚踝还是有一点火辣辣的灼痛,但比刚文的时候强多了,那时她抓着程天盛的手,程天盛后来说,他的手臂感觉被她扣掉了一小块肉。
这个人就是喜欢夸大其实。
安意翘起唇角,嘲讽地笑了笑,因为怕吵醒一楼的张琼和刘旭,她没有开灯,摸着黑走上楼梯,要走上最后一级时,却被那儿坐着的人吓得险些脚下一空。
迟渊坐在那儿,像一尊沉默的大理石雕像,他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她,使她不至于摔下楼。
“你的脚怎么了?”
他的夜视能力果然很好,安意心想,这黑灯瞎火的,都让他看清了自己的脚被包扎着。
“我去文了个身。”
“程天盛带你去的?”
安意下意识皱眉,她不喜欢他的语气,仿佛程天盛带她做了一件坏事,也许在他祖父的教育里,文身不是乖宝宝该做的事。
“对,怎么了?”
几乎是一种挑战的口吻。
迟渊摇摇头:“没怎么,我只是不喜欢你和他出去。”
安意耸肩:“还好我挺喜欢的。”
“安意——”
迟渊不悦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安意抬眼,在黑暗里与他对视。
“我怎么了?让我猜一猜,你下一句话该不会是说爱我吧?”
“我……”
迟渊没说完,就被安意打断。
“最好是没有。”
她想起男孩这些天来怪异的举止,喜怒无常的脾气,以及盯着自己时,经常露出的那种小狗一样的眼神,安意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如果你爱上了我,你姐姐会杀了我的,不过我觉得你没有爱上我,你只是太年轻,弄不清楚爱和渴望的区别,如果你把‘渴望触碰一个人’称之为‘爱’的话,那么我爱上的人能排成一条长龙,迟渊,好好想想,别让身体蒙蔽了你。”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她的话长久地得不到回应,但安意能感觉到,迟渊的视线就停留在自己的头顶,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在被他盯着的地方,一小块头皮灼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他轻声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你文了什么?”
“玫瑰,”安意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一朵黑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