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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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暖气很足，戴灯火被熏得有些热意，他把袖子往上推了推：“对不起。”
“当时的事在学校闹得很大，很多家长都知道了，我走到哪里都会被议论，学校要我写悔过书。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于是我辞职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当年的真相没有意义，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你的店面原本中介不是我，是我求过来的，帮你抬了点价格，算作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
张洲成笑得眉眼弯弯，他说：“真觉得对不起啊？”
戴灯火点点头。
我当年把自尊踩在脚下求你复合，你不想要，现在也没必要来装深情款款的模样。如今我就算对你再余情未了，我也不会再重蹈覆辙。张洲成想。
张洲成俯下身，用戴灯火夸赞了无数次的漂亮眼眸看着对方，笑意盈盈：“那你想怎么道歉？”
“你来提，我照做。”戴灯火说，“绝不讨价还价。”
“好。这是你说的。”
“戴灯火，衣服脱了，跟我做。今天换个号。”
戴灯火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好。”
……
春宵一刻。
事毕，张洲成和戴灯火各自穿好衣服，他们谁也没开灯。
张洲成摸到床头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支。
黑夜中，一点红光明明灭灭，张洲成吐出一个烟圈，咂了咂嘴：“你回去吧。”
戴灯火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抽支烟就回。“
张洲成把烟盒和打火机扔给他。
一支烟戴灯火抽了十分钟，直到被烫了手指，戴灯火才猛地把烟头摁进烟灰缸。
“那我走了？”
“嗯。”
*
戴灯火走后，张洲成掐灭了还剩大半截的事后第二支烟，他轻笑了一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出了眼泪。
张洲成将自己埋在棉被中，从他与戴灯火认识以来，戴灯火从来没有看着他的眼睛说过一句“我爱你”，自己对戴灯火来说是不是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炮友？是生活无聊的调理？是报复？还是仅仅是一个玩物？
张洲成清楚地记得，就算在某些特殊时刻，戴灯火也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一次都没有。
张洲成去了洗手间，将脸盆装满了水，他把头埋了进去，直到肺部一点空气都没了才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镜子里头发还在不断滴着水的自己，看着眼角不知何时自己爬上了皱纹的自己，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再年轻了。
他的青春不在了，他的梦想不在了，他的亲人也不在了，在几分钟前，他的余情未了也不在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
戴灯火下楼之后，坐在车里抽了一夜的烟，阔别多年，他不敢再妄自揣测张洲成的意图。
他不知道见面便是赤裸相见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张洲成还愿意做到最后一步，那他就一定还有机会。
这一次他有充足的耐心，他们来日方长。
天渐渐亮了，戴灯火发动了汽车，他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他打算过两天再来找张洲成，他不能逼对方逼得太紧。
但他没想到，他只等到了一场空。
*
戴灯火在办理替张洲成入住的时候跟酒店工作人员说，如果退房了记得打个电话告诉他。
他一直没收到酒店的电话，以为张洲成回心转意了，打算一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去向张洲成提复合——不管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复合都是张洲成提的，他该主动一次了。
“戴先生，今天我们打电话到房间里询问是否续住的时候，房间电话无人接听，我们工作人员不得已擅自开了进去，房间中的先生已经去世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警方已经赶到，现在通知您一声。”
*
戴灯火从警局领回了张洲成的尸体，办完葬礼后，他把和他前妻的离婚证烧了。
戴灯火开始了与往日无异的规律生活，张洲成日记本最中间一页被贴在了他的床头，每次睡前他都会看到那一句日期写着他们相识那天的潦草绝笔——
他在楼下抽烟，我要他看着我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