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愁若浓云

11、chapter11

　　江月白又在超市里干了一阵时间，临到开学时她才辞掉工作，着手准备重新入学。

　　而在关重家叨扰了这么久，她也不好意思一点表示都没有。

　　不过说真的她对关重的了解不多，关重这个人也看不出来特别的喜好，平时也只在食物和健身上下功夫。

　　江月白决心给关重做一桌子好吃的菜，对于现在的她和他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答谢方式。

　　那天江月白早早去市场采购食材，回家的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而在她进了家门没多久后，房门却被意外地敲响了，江月白看了会时间，这个点有可能是关重回来了，不过他平常都是直接开门进来的，怎么会还特意敲门？

　　江月白一头雾水地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对方看到她后也一脸茫然，不确定地再三往门口看了好几眼，迟疑地问道：“这不是关重家吗？”

　　原来是找关重？

　　江月白了然点头，轻声说道：“他现在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口的青年男子嗫嗫嚅嚅地出声：“哦……是找他有点事情，他很快回来了是吗？那我去院子里等他。”

　　说完他便转身闷着头离开，态度看起来有些诡异。

　　江月白半知半解地关了门，仔细回想着男子的神态，这男生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外貌和关重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眼里目光闪躲，不知道到底在谋算着什么。

　　她琢磨了一会，还是给关重发了条消息：“有个男的来找你，说是在小区楼下的院子里等你呢。”

　　关重也是快要到家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的，他看了一眼后不解地挑了挑眉，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还没不认识的人找来过，今天这是？

　　不过等到他回到小区楼下时，却没看到江月白说的那个人，他又站着搜寻了一会，依旧没发现对方踪迹，他便不再纠结，直接上楼开门。

　　而也就在他刚脱下外套没多久，家门再次被敲响了，关重看了江月白一眼，利落道：“我去。”

　　他倒是很看看是谁来这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关重打开门一看，一时也愣住了，他总觉得眼前这人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你是？”

　　门口的男生大胆地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我哥哥是陈慎，我叫陈然。”

　　陈慎，陈慎？听到这个名字后关重心中一抖，背后一阵阴寒爬了上来，似乎有什么惊悚的陈年往事被启封。

　　关重面色一变，立马开口赶人：“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

　　陈然听完急急地撑住门板，慌张解释道：“我只想见你一面，和我聊聊吧！”

　　关重却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外推，陈然体格比他小了不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被他轻松推出门外。

　　而关重毫不留情地甩上门，彻底把人拦住外面。

　　江月白本来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后也出来看了一会，等察觉到关重脸上的神色异常难看后，她也顿时紧张了起来，好半天才问：“发生什么事了，那是谁？”

　　“不是谁，就一个不太认识的人，不用关心。”

　　江月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关重一会，再次转身走进厨房。

　　这其中肯定有事，但关重要是不说的话，谁也拿他没办法，江月白也无从得知。

　　等江月白忙活了一早上，才算是把一桌好饭好菜端上桌。

　　关重看起来就没精神，即使动筷也只是随便吃了一些，江月白忍不住出声说了两句：“就当今天是元宵节了，吃完这顿后，我可能很快就要走了，你真的不多吃点吗？”

　　关重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说道：“对不起。”说完后强打起精神吃了大半碗。

　　吃完饭江月白和关重一起洗碗，江月白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阴风阵阵，吹得树枝东倒西歪。

　　“看起来要下雨了，不知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的话倒也算瑞雪兆丰年。”

　　关重没接话，江月白也不意外。

　　等她洗完碗去关客厅里的窗子时，却又看到刚才出现过的人影还在楼下转悠。

　　他似乎有千万种愁绪，时不时地在院子里走上两步，手里还拿着一支烟，抽两口后抬头观察天色，大概心中也举棋不定。

　　在看到关重就要进卧室后，江月白忙说了一句：“那个人还等在楼下呢。”

　　关重侧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冷冷道：“不用管他。”

　　看到他这副样子，江月白似乎完全能想象关重当时有多烦敲门的她了。

　　不过这么一想又让她想到当时的她，当时她在门口真是又冷又困，如果不是关重的话，她还真的会被冻死也说不定。

　　而现在挨冷受冻的人变成了楼下的男青年，关重却义无反顾地关了门，似乎不会再理会任何人。

　　江月白倒是没闲着，她很快就要离开了，离开前怎么说都要把关重家里给打扫出来的。

　　不过幸好过年前才好好收拾一遍，现在再动手反倒轻松了。

　　而她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却有片片轻盈的雪花飘落，旋转着落在她面前的台子上。

　　江月白下意识地又往楼下看了一眼，这次到是在楼下的亭子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男青年也不再踱步，而是拢起衣服窝在亭子里，却还是没有要动身走开的意思。

　　江月白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关重发了消息：“下雪了，那个男人还在楼下。”

　　她这条消息发过去自然是石沉大海，关重一直没理她。

　　等到她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叠衣服的时候，关重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他回家后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穿着昨天的衣服站在门口，一脸阴郁地问：“下雪了？”

　　江月白指着窗外朝他点头：“对，现在下得更大了。”

　　见关重没有动静，江月白斟酌着问出声：“你恨楼下的人吗？”

　　关重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在恨我自己。”

　　江月白不明所以，只好道：“需要我去把他叫上来吗？”

　　关重闻言冷哼一声，打开家门走了出去，他站在阳台上朝着亭子里“喂”了一声，招手把人叫了上来。

　　陈然会意后一阵小跑着上了楼，边走边拍身上的积雪，要是再在下面待一会，他真的就要变成雪人了。

　　看到他嘴唇冻得青紫的样子，江月白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关重则是说：“不是让你走了吗？”

　　陈然见气氛没那么僵硬，脸上的神情也自然了少许，他笑着看向关重解释道：“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这么离开太可惜了。”

　　关重勾着唇角冷淡一笑，平静地问：“几岁了？”

　　“年前刚满二十一。”

　　关重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摸了摸眉弓，淡淡说道：“要是你哥哥还在，现在也二十五六了吧？”

　　陈然见他主动提起陈慎，只轻轻点头：“对，他也二十五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关重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口应道：“对啊，时间过得真快，说吧，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陈然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本来我应该很早就过来的，但一直以来也没这个机会，寻找你的下落也费了点时间……”

　　“那也不重要，说重点。”

　　听到这，江月白感觉他们要说起很敏感的话题，便主动站起来道：“你们先聊，我去厨房里看看。”

　　话音才落地，关重就抬眼看来，波澜不惊地说道：“你先别走，在这里陪我一下。”

　　关重可是不会轻易说这种话的人，江月白听到后诧异不已，却也还是乖乖坐了下去。

　　陈然看了看两人，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家欠你一声道谢。”

　　关重听完漠然地笑笑，搓着手掌道：“我也没能做什么，再说你父亲很久之前已经表示过了，你们不欠我什么的。”

　　陈然看他态度坚决，迟疑片刻还是说道：“可是我想说的不止这些，当时我年纪太小，面对那么突如其来的事情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成年后也酝酿了很久，才四处打听，鼓起勇气走到这，我想说……我哥哥陈慎的死真的不怪你。”

　　听到这些，关重已经以手掩面，靠在沙发上后疲惫地叹了声气，无奈道：“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陈然却有自己的执着和见解：“可你依旧在耿耿于怀，不是吗？”

　　他看关重一时没回应，便接着说道：“当时陈慎落水是自己的原因，要不是你路过看到了那一幕并勇敢跳下去救他的话，他可能早就……”

　　关重苦笑几声：“不是我想说得太残忍，可是我也没救下他，他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时间，不是吗？”

　　陈然听完后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时的我只能呆呆地看你下水，如果不是你救他的话，当时他会有多绝望，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用这件事情惩罚自己。”

　　关重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如果事情只是那么简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