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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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雪来到城门外的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谢楹给了她一头矮脚的小毛驴，接下来她就要独自骑着小毛驴去洛阳，然后在洛阳换了衣服，找车夫去长安，到了长安就有人接应，谢楹说的每句话，蒋雪都听明白了，但是独自一人站在城门口的时候，还是茫然。
别说独自出远门，蒋雪独自出去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稻香村的村子和山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心中除了茫然还有点害怕。
一直在城门口站到她牵着的小矮驴都不耐烦的甩头了，她才迈出了第一步。
谢楹已经蹲在蒋雪看不到地方看了一早上，才见到蒋雪动了动，就在他担心这孩子会不会不敢独自走的时候，只见蒋雪的步伐越迈越大，越走越快，谢楹这才转身回城，为了吸引追踪者的目光，抱着穿着蒋雪棉衣斗篷的谢长安在陈州城里闲逛。
蒋雪呢，她大步走在官道上，因为心中隐约的兴奋和走得太快慢慢出了一层薄汗，小脸绯红，直到喘气喘得有点喉咙干痛她才停下来，一停下来就忍不住把着小矮驴一阵咳嗽，赶紧解了水袋下来喝了两口才好些。
蒋雪靠着小矮驴歇了一会，突然觉自己好笑，迈出第一步以后她就莫名的兴奋起来，就好像在稻香村时候，周大娘过年前去帮人杀猪去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的。
歇够了，蒋雪废了老大劲，搬了块石头来垫脚，才爬上了驴，她人太小，上了驴也夹不住，小矮驴被她弄的晕头转向的，最后蒋雪趴在驴背上也累的不行，心里直呼美人舅舅太不靠谱。
见蒋雪总算不折腾了，小矮驴就踢踏踢踏走到路边，去够树上的果子吃，驴嘴一嚼一嚼的，蒋雪突然想起来，稻香村的驴爱吃胡萝卜，她要是像放牛那样，侧坐在驴背上，钓根胡萝卜给它引路不就行了吗，这样驴就能往前走了。
然而她翻遍了小包裹，里面也没有胡萝卜，除了大馒头、肉干就是豆饼，蒋雪想了想，掰了一块儿肉干给小矮驴，小矮驴嗅了嗅，嫌弃的转向了果子。
蒋雪眨了眨眼睛，觉得这驴真奇怪，她觉得肉干最好吃才想用肉干诱惑这驴，没想到驴居然不喜欢，于是她有掰了一块豆饼，这次小矮驴闻了闻，凑过来把蒋雪手里的豆饼吃了，吃完用蹄子刨了刨地，嗅着蒋雪的手往过拱。
蒋雪忙躲，一人一驴折腾了半天，蒋雪被驴怼得都要上树了，才用绳子把豆饼穿起来，用树杈吊着爬上了驴背。
除了她上驴的过程中豆饼被小矮驴啃了两大口，后面就顺利多了，她侧坐这驴背上，驴为了吃吊在前面的豆饼，抻着脖子努力往前，再够不到就往前走，晃晃悠悠的驮着蒋雪，虽然走的不快，但是毕竟是四条腿的，怎么也比蒋雪两条小短腿儿倒腾得快。
从陈州到许州，蒋雪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城门早就关了，蒋雪站在城门口仰着头看了半天，看得脖子都酸了，谢楹倒是叮嘱过她，如果夜里赶不到城镇，半夜是不能叫门的，就算叫了也没人给开。①
她按照谢楹教的找了点干草随便在城墙根放下，然后把小矮驴拴在一根不怎么粗的树干上，再用火折子拢点火来烤，这个难不倒她，之前跟毛毛莫雨他们烤鱼烤小鸟，点过很多次火堆，尽管坐在包袱上，蒋雪还是觉得冷，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月亮往西跑了，蒋雪才小鸡啄米一样缩在包袱上睡着了，她困得要命，但是被一阵驴叫声吵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老爷爷正在使劲儿拽她的小矮驴，她愣了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喊了一声，“你干嘛！”
老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吆喝道：“臭丫头片子，滚远点！”
“不滚！把姑娘的驴还来！”蒋雪也是泼辣性子，她也顾不得困了，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对着老汉摊开，要驴的缰绳。
老汉嗤笑了一声道：“驴？什么驴？这是我家的驴。”说罢拉着小矮驴就要走。
蒋雪一把拖住了他的胳膊，张口就咬，老汉吃痛，一巴掌打开了蒋雪，蒋雪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抓起一把干草和沙土就扬了出去，然而她个子太矮，对面如果是个孩子尚有可能被迷了眼睛，老汉哈哈大笑道：“小姑娘这么泼，当心嫁不出去，不如老汉我给你找个好去处吧。”
蒋雪皱眉，总觉得这老头儿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之前这老头儿好像只想卷走她的驴，现在似乎连她都不想放过，蒋雪看了一眼驴，抄起包袱拔腿就跑。
谁知跑上官道就看到一匹飞驰过来的马儿，吓得她呆在了原地，还是马上的青衣少年及时勒马，让马蹄偏向了另一边，而不是踏在蒋雪身上。
“小丫头，不要命了！”柳翊被突然冲出来的女娃娃吓了一跳，拽住了缰绳才开口。
蒋雪还没回过神来，那老汉已经赶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蒋雪的手腕，对柳翊陪着笑脸道：“郎君见谅，见谅，我这小孙女顽劣，我这就带她走。”
蒋雪猛地甩手，却没甩开，她一把抱住了柳翊的马腿大喊，“我不认识他！救命！”
“嗐，你这丫头，胡说个啥，阿翁带你进城去咧，给你买糖吃。”老汉使劲儿拽蒋雪，然而蒋雪坐在地上腿都盘在了马蹄子上，像块灶糖似的紧紧黏着马腿。
“呸！你这老东西不是好人！偷了我的驴，还要偷我！”蒋雪啐了老汉一口，因怕马蹄子踩到她，柳翊在她骂的时候就从马背上下来了，蒋雪一把薅住了他的裤子，“阿郎救命！”
柳翊眼看着那老汉使劲拽蒋雪，将蒋雪的手腕都拽红了，他挥袖一拂，轻飘飘卸了老汉的力道，弯腰抱起在地上滚得满身是草杆儿和泥土的蒋雪，给她拍了拍衣裳，对老汉道：“阿伯家这闺女也太闹腾了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老汉以为柳翊信了他要把蒋雪给他，立刻笑着说：“乡下娃娃，叫个妞子，郎君快把她给我吧，别脏了你的衣服。”
“你叫妞子？”柳翊抱着蛄蛹着要跑的蒋雪问。
蒋雪察觉到柳翊没有把她给出去的意思，忙一把搂住柳翊的脖子摇摇头说道：“我姓蒋，在家排行十七，阿娘叫我十七娘，我跟阿娘去舅家走亲戚，走散了，这老汉偷了我的驴，还要偷我！”
柳翊见蒋雪年纪虽小，说话却条理清晰，而且两次强调老汉偷驴还要偷她，再看老汉眼睛滴溜溜的转，谁在说谎基本也能看出来了。
见老汉想上来抢孩子，他挑了挑眉说道：“不知阿伯在何处居住，有村长作保我才能把这孩子给你，若不然……许州城门已经开了，到公堂上辩一辩也无妨。”
老汉一听，冷汗几乎都要流下来了，他嘿嘿嘿傻笑，见柳翊给蒋雪擦脸上的土，立马拽着驴转身就要跑。
蒋雪看到了伸着手大喊，“我的驴！”
柳翊冷哼一声，把蒋雪放在地上，从马背上取下一把古琴，只是随意一拨，那老汉啪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小驴驴！”蒋雪立刻跑过去把驴拉了回来。
柳翊看得好笑，蹲下身问道：“这驴这么重要啊？”
“那当然了。”蒋雪小脸一扬，“它昨天吃了我两个豆饼，怎么也得让我骑够本呀。”
“你这么小，怎么上的驴？”柳翊忍不住问道。
“垫块石头不就行了，你这郎君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连这个也想不到。”蒋雪一脸迷惑，认真地说。
柳翊十七八岁的人，也让不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问道：“我要去洛阳，若是顺路我带你一程，免得再有人抢你的小驴驴怎么样。”
走许州基本都是要往洛阳去的，柳翊看出来了，这丫头防备心很强，于是主动先说了自己的行程，免得这小丫头一会又要怀疑他是故意说跟她顺路的。
蒋雪听罢，眼睛一亮问道：“之后呢，你从洛阳要去哪里？”
柳翊微微一笑，但还是回答了，“太原。”
“那真不巧，咱们只能一起走到洛阳。”蒋雪笑得眯起眼来，说着不巧，实际上高兴的不行，毕竟只有这段路需要她自己走，要是到了洛阳就有车坐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人送了。
柳翊把她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着实可爱，于是附和道：“是呀，怪不巧的。”
有柳翊在，蒋雪倒是没再找石头垫脚上马，柳翊直接给她抱了上去，然而看她侧着坐，还要用豆饼吊着驴的费劲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她抱来了马上。
如此一来倒是快了很多，只是毕竟驴不是马，不能像马儿那样跑得飞快，原本柳翊一个人的路程，硬生生被拖成了两天。
蒋雪还不放心他，晚上偷偷跑去问店小二，这武州是不是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小二得知她从许州过来，给了肯定的答复，她才放了心。②
那厢谢楹抱着打扮成女娃娃的谢长安，出了陈州向汝州方向去，一路上时而甩脱跟踪的人，时而又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因为一直没有追上，追上来的人还以为谢楹抱的是摧雪令推荐的新人，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
“耶耶，小姐姐不会有事吧？”谢长安卷在斗篷里小声问。
“啊……应该不会吧。”谢楹乐呵呵的回答。
面对如此不靠谱的亲爹，谢长安年仅四岁，内存勉强够用的小脑袋瓜里，满满的都是对蒋雪的担忧。
“长安，抓紧了。”谢楹突然说道。
“嗯？”谢长安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谢楹带着螺旋升天，吓得他嗷一声，还好年幼的孩子声线并不分明，倒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楹开心地笑起来，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谢长安忙着跟他发脾气，也没看到身后一连串倒下去的人。
谢楹的眼风扫过那些尸体，不在意的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早下恨手了，如今还不是为了让这些人追他追的再久一些，其实按照他们最初的计划，他应该把蒋雪送到洛阳城，他们再分道的，只是这些臭虫来的太快，不得不提前分开。
已经三天了，那小丫头也该到洛阳了，谢楹想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