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复燃》甜糖阿二

2、第 2 章

　　陈曳这两个字对余娇来说是青春，是最初的悸动，也有一点遗憾。

　　她后来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但都没有陈曳的容貌给人冲击力大。

　　记忆中的男生在外人面前清冷高傲，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但余娇清楚那人私底下热情的一面。

　　他会拉着她在学校的小树林拥抱，亲吻。

　　他们把最初的纯真都给了对方。

　　余娇记得那晚夜色很美，月光很亮。

　　以至于陈曳故作镇静说出“娇娇，我能不能亲你”这句话时，爬上脸颊的红晕被月光照得无处遁形。

　　陈曳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这般羞涩难为情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余娇低垂着脑袋，勾着他的小拇指说：“电视剧里都是直接亲，你问算怎么回事？我该……”

　　该怎么回答？

　　最后几个字被那人堵了回去。

　　余娇瞪大眼睛看着骤然靠近的脸，心道：他睫毛真长。

　　下一刻，男生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含糊不清道：“闭眼。”

　　初吻很美好，是草莓味。

　　因为那晚陈曳给她买的草莓味□□糖，他俩分着吃完的，很甜。

　　“陈曳？”大花惊讶出声，“就你那前男友？”

　　“昂。” 余娇轻应。

　　“所以你现在心里什么感受？”

　　余娇捂着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说：“没什么感受。”

　　“撒谎。你不是只交过那一个男朋友吗？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念想吧？”

　　余娇长叹一口气，说：“那都多久的事儿了。你高中谈的恋爱，现在还会念着吗？”

　　大花想了想，说：“不会。”

　　余娇：“是啊，那时候多小啊，懂什么啊。”

　　“是啊，那怎么就时隔七年，你一眼就认出了他呢？反正我的高中男朋友，现在站我面前我也未必认得，毕竟七年都没再见过一次面，这期间来来去去的人足以模糊彼此的记忆吧？”

　　余娇一时哑然，怎么就一眼认出了呢？

　　兴许他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爱皱眉吧。

　　“也许我认错了也不一定。”余娇嘴硬道。

　　“认错？那就更可怕了。七年没见过，怎么见个陌生男人就觉得像他呢？”大花反驳，“你想他了？”

　　你想他了？

　　刚分手那会儿确实想过，上大学时也想过，但是现在，确确实实已经淡忘了。

　　恋爱荷尔蒙退去，对一个人的新鲜感和热情也会退去，据说最长也就三年。

　　“瞎说，哪有时间想？” 余娇这话像是说给大花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知是不是大花的话起了暗示作用，当晚回去，余娇做梦居然梦见陈曳了。

　　他穿着蓝白校服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捏着两罐牛奶，朝她喊：“娇娇，过来，两瓶都喝了。”

　　余娇：“我不喜欢喝牛奶。”

　　陈曳强硬：“不行，喝牛奶对身体好。”

　　“你为什么总喜欢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呢？”

　　“叮铃铃。” 手机铃声让梦境戛然而止。

　　余娇从床上一骨碌翻坐起来。

　　“要迟到了。”她抓着头发惊呼。

　　穿上拖鞋刚刚下床，她又反应过来，她辞职了呀！

　　前两天的面试还没有收到消息呢！

　　Giao ！

　　余娇倒回绵软的大床。

　　她被吵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这会儿只得起来给自己做个早餐。

　　打开冰箱，里面放着才买的鸡蛋和牛奶。

　　牛奶还没开封。

　　她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喝，但是陈曳硬生生给她培养出了早上一杯牛奶的习惯，到现在都还持续着。

　　要不说习惯真的很可怕呢？

　　余娇拿着牛奶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陈曳的脸越发清晰起来。

　　“砰。” 余娇反手关上冰箱门。

　　诶嘿，今天还就不喝了，吃米粉去。

　　余娇洗漱了一下，随便套了一条T恤裙，踩着人字拖下楼了。

　　小区附近有好几家早餐店，余娇去了她常买包子馒头那一家。

　　老板娘已经和她很熟了，笑着问：“今天也是开花馒头和芽菜包吗？”

　　余娇摆摆手：“要米粉，多放辣。”

　　简陋的早餐店只有三个壁挂电风扇在“嗡嗡”运作着，吹出来的风都是带着温度的。

　　余娇只坐了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出汗了。

　　米粉端上来，老板娘顺口问了一句：“今天休假啊？”

　　余娇轻轻“嗯”了一声。

　　才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余娇吗？我是创世集团人力资源部的……”

　　余娇面试了几家公司，她万万没想到，创世会是第一个通知她面试过了的。

　　她还以为这家公司最没戏，毕竟创世的实力非常强劲，她的资历相对于来说浅了一点，之前离职时与前公司还有些矛盾，对方做背景调查时应该也知道了。

　　现下他们通知她下周一去办入职手续，余娇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余娇嗦了几口米粉，给大花发了一条微信：晚上来我家吃饭。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面试通过了。

　　大花：恭喜啊，晚上我带瓶红酒给你庆祝。

　　Jiao：那怎么好意思？请务必买贵的。

　　大花：要脸？

　　大花：你这次上司男的女的？

　　Jiao：好像是男的。

　　大花：……

　　大花：如果再像上个一样的话，咱就去挠花他的脸！

　　余娇笑了笑，回：好。

　　她原本在上一家公司做得挺开心的。

　　她最开始的上司是一位女经理，做事雷厉风行，还教会了她许多职场知识。

　　后来女经理升职调去总公司了，接替她位置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

　　那人总是一副笑脸，看起来很亲切，很好相处，即使下属做错事了，他也不怎么发脾气，口碑在公司非常好，甚至超过了上一位女经理。

　　因为大家都觉得女经理太严厉了。

　　可只有余娇知道，新领导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总会在余娇给他递文件时，用手指去摩挲她的手背。

　　刚开始余娇以为自己想多了，互相递东西手指触碰好像也还正常。

　　直到每次余娇整理文件时，对方突然凑上来“关心”她的工作，还用手摸她背。

　　这让余娇感到十分不适。

　　她曾非常认真和新经理说过：“请您注意分寸，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

　　新经理笑呵呵道：“抱歉啊，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子。”

　　言下之意，好像是余娇把正常社交想得太龌龊了。

　　直到前不久，她给那人送咖啡。

　　那位笑面虎一边闻着咖啡，一边用膝盖蹭她腿。

　　余娇忍无可忍，将桌上的文件全数拍在他的脸上，说：“你去死吧！”

　　离职时，遇到了点小麻烦，新领导不承认有职场骚扰行为，余娇也拿不出证据。

　　那人很聪明，人前人后完全两副面孔，和余娇的微信聊天也都是工作对接，受害者被说成了施暴者，余娇有口难言。

　　合同期辞职需要提前三十天，但是余娇一天也呆不下去。

　　她递交了辞职报告，等着公司审批，也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交接工作，一天两天，她惶惶不安，还要承受不知情者的流言蜚语。

　　后来还是前领导得知了这事，帮她解决了麻烦。

　　余娇知道职场不好混，她庆幸的是，她至少遇到过一位非常好的领导，让她没有对职场完全丧失信心。

　　面前的米粉已经快要坨了，余娇又快速嗦了几口，最后扫了微信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冰箱，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

　　这都快成她的定时打卡任务了。

　　陈曳真是害人不浅。

　　*

　　周一。

　　余娇准时到达公司。

　　部门负责人带她熟悉完内部环境，又领着她去了属于她的工位。

　　在她之前，总经理已经有一位秘书了，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男人，姓罗。

　　他跟着总经理差不多快三年了，做事向来很认真，对新来的余娇也很有耐心。

　　他事无巨细交代着工作流程及注意事项，甚至还把总经理的脾气和个人喜好也一并说了。

　　余娇听完只有一个念头：很难伺候。

　　十点多的时候，专线电话响了起来，罗秘书摁下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冷冽的声音：“咖啡。”

　　“抱歉，我马上送进来。”

　　余娇自告奋勇道：“我去吧。”

　　罗秘书想着让她尽快适应，也没再多推辞，应下说好。

　　按照罗秘书说的，那位总经理只喝黑咖啡，煮好后，余娇敲响了办公室门。

　　“请进。”

　　余娇推门而入，对方坐在办公桌后，大半张脸被电脑遮挡住了，余娇看不全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和微垂的眼睛。

　　“总经理，您好，我是新入职的余娇，以后将和罗秘书一起配合您工作，请多多指教。”

　　放下咖啡杯，余娇礼貌做了自我介绍。

　　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止，那人从宽大的显示屏后慢慢抬起头。

　　余娇的职业假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已经彻底长开了的五官褪去了青稚和张扬，岁月打磨出来的，是一个更具攻击性的男人。

　　“余娇。” 男人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随后又淡声道：“多多指教。”

　　余娇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陈曳重逢。

　　一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还有事吗？” 陈曳问。

　　余娇回神，看对方的态度，似乎已经不认得她了。

　　“抱歉，那我先出去了。”

　　办公室门关上后，余娇有种如获大赦的感觉，那颗快要破口而出的心脏，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好险，刚刚差点跟他说句“好久不见”，这样的话，大概会弄得他一头雾水，误以为自己在和他套近乎吧？
　　还好，她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午餐时间，余娇收拾好办公桌正准备去食堂，大花的微信准时弹了进来。

　　大花：如何？老板人怎样？

　　Jiao：挺好吧。

　　大花：这个“吧”是几个意思？

　　余娇也不隐瞒，直接回：是陈曳。

　　不出半分钟，大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余娇还没来得及接，身后响起罗秘书的声音。

　　“小余。”

　　余娇赶紧挂断来电，转头换上公式化微笑：“在。”

　　“我们中午和总经理出去吃。”

　　余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