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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斗争 ...

  •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未必还会骗你?你问问你爷爷,问问你爸,看是不是真的,人家不要你了,咱们接你过来,又是带你吃,又是带你逛,到你嘴里还成了拐卖?把你卖给谁?谁又会买你?”

      季芸“哼”了一声:“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孟宁脑中轰地一声响,突然就明白了,秦立偷偷塞钱给她的意图,还有临走前他告诫她,惹谁都行,不要惹她的后妈。

      原来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她会永远留在北京,他将她像只狗一样地踹了,还把她蒙在鼓里!
      孟宁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哇地一下大哭起来,转身就往玄关走。

      “你站住,你去哪儿?”
      白崇礼终于看不下去电视了,出口叫住她。

      孟宁也不理他,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她连打包好的行李都忘记拿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南市,哪怕是走都要走回去,她要去质问秦立,为什么要骗她?

      白崇礼连忙推了一把儿子:“快去,把她拦住!”

      白景秋终于回过神,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去玄关将孟宁的手臂拉住,孟宁生出一阵强烈的抵抗情绪,亲生父亲在她眼里成了法西斯,成了要阻挡她回家的恶徒。

      她拼命挣脱,边挣边哭喊:“放开我!我不要留在这儿!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谁知道白景秋一个面团似的人物,这时竟然爆发出一股蛮力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客厅拖,孟宁赖在地上,用脚踹他,用另一只手扇他,两只手都被钳住后,就用牙齿咬他,用指甲掐他,用脑袋去撞他,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状若泼妇。

      白景秋挨了好几下,脸上更是被她用指甲划出长长的一道红痕,胳膊上好几圈牙印儿,他疼得受不住了,哀哀叫唤起来。
      季芸看见老公被打,立刻冲上来。

      好不容易把白景秋从女儿的牙口下救出来,孟宁又转变了对象,一口咬上她的手腕。

      季芸当即“啊”地一声惨叫,她也不是好惹的,两个女人揪着头发对打起来。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女儿,白景秋帮谁都不行,简直插不进手,急的团团转,至于白崇礼,他对季芸积怨已深,乐的看她吃亏,只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热闹,根本不管。

      客厅里一片混乱,最后还是白老太从厨房里冲出来,她做惯了农活,有的是力气,立刻冲上前去把两个人分开了。

      季芸的头发被孟宁撕下好几绺来,她气坏了,扬起手,啪啪扇了孟宁两巴掌,指着她尖叫:“把她送走!现在就送走!我家里不要这种养不熟的狼狗!”

      孟宁梗着脖子嚷:“我才不要你养!”

      季芸举着手又要扇上来,白老太立刻把孟宁往背后一塞,惊恐地说:“别打别打,打不得了,再打就打坏了!宁宁快跟你妈认错!”

      孟宁哪里会听?

      她的一头短发蓬乱如稻草,脸也肿的像个馒头,嘴角还挂着一丝血,却双眸亮如流星,眨也不眨地盯着季芸,射出仇恨的光芒,她倒真像一只狼狗,预备着随时扑上来,咬下她后母一块肉。

      白老太怕她顶撞季芸,连忙拉着她,半哄劝、半强怕地把她带进房间里去了。

      这一晚谁也没过安生,孟宁闹了大半夜,她的哭功竟这样厉害,哭起来没完没了,从放声大哭,到抽抽噎噎地哭,再到无声啜泣,眼泪总归是没止过,嗓子倒是被她嚎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老太好心端杯水给她喝,她打翻在地上,劝她别哭了,休息会儿,她堵上耳朵不听,怕她冷,给她盖上被子,她一把掀开,把被子踢到床底。
      总之是什么都要对着干。

      都说有恃才能无恐,没人疼的孩子从小就懂事,孟宁就是这样懂事的孩子,打她记事起,从没忤逆过大人,对妈妈是不敢忤逆,对秦立是不想,她心甘情愿听哥哥的话,是秦立的小尾巴、狗腿子,觉得他说什么都对,他发出一个指令,自己想都不想就会照做。

      这是她第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的叛逆期姗姗来迟,一来就震撼全场,她现在觉得,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他们欺负她,诱骗她,不顾她的意愿,把她留在这个她一点也不喜欢的地狱里。
      白老太哄她不住,心里一烦起来,忍不住骂她不识好歹,又在她身上拍了几下。

      孟宁倒在床上任她打,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白老太拖着细碎的脚步,出了卧室,她将身体蜷成虾米状,像秦立惯用的睡觉姿势。

      她也终于明白,她哥为什么总要这么不舒服地睡。
      原来这个姿势能给人安全感。

      她用双臂环绕着自己,像缩在蚕茧里的蛹,泪水打湿了床单,在疲惫与伤心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孟宁发现自己的身份证和一千块钱不见了,跑去质问白老太,她拒不承认,但孟宁知道一定是她拿了。

      她气得七窍生烟,指控他们是骗子和小偷,要跑出去报警,这句话激怒了白崇礼。

      这个快七十岁的老人本身脾气就不好,年轻的时候打老婆打孩子,白景秋懦弱胆小,一点阳刚之气也没有,未必不是他打出来的结果,他越老越刚愎,竟然让白老太把孟宁锁在了房间里,只有进去送饭的时候才打开门,俨然把他的亲孙女当囚犯对待了。

      孟宁也相当有骨气,送进来的饭一口不吃,水一口不喝,实在饿了渴了,她宁愿跑进卧室的小卫生间里喝自来水。
      祖孙两个斗起了法,就看谁先妥协了。

      孟宁这样不吃不喝,绝食了三天,最后饿的手脚发软,只能躺在床上睡觉,呼吸微弱,两眼紧闭,乍一看就像躺了个死人,只有在别人喊她两声,或者上前推她几下的时候,她才勉强掀开窄窄的一线眼缝,表示自己没死。

      白老太和白景秋都吓坏了,生怕真的会饿死她,求白崇礼送她回南市算了,白崇礼就是不同意。
      这个老头儿也真是奇怪,当初想让孙女认祖归宗的是他,现在不顾孙女死活的也是他,他究竟是真的不在乎孟宁的死活,还是迫于面子,不肯拉下脸来妥协,谁也弄不清楚。

      最后出面结束这场闹剧的是季芸,自从那天她跟孟宁打了一场泼妇架,一气之下,她又回了娘家,在娘家待了三天,回来发现前几天还生龙活虎,揪她头发咬她肉的人竟然病恹恹的,就快饿死了。

      她惊呆了,痛骂白景秋不是人,她骂起来连公公也不放过,直骂他老糊涂,一家子贼心烂肺,都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舍得把亲孙女饿死,死也就死了,还让她死在她家里,晦不晦气?

      白崇礼被她骂的有话不敢还口,血压直线飙升,脸都憋青了。

      季芸冲进孟宁房间,又骂骂咧咧地喊白景秋:“还不滚进来,等着给你闺女收尸呢?”
      白景秋最怕老婆,立刻滚瓜似的跑进去。

      季芸把孟宁从床上抱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了,抱起来竟然没有几两重,这让她感到心惊,但她来不及多想,把孟宁移到丈夫的背上,又在他后脑勺打一巴掌,连声催促:“快点送去医院!”

      白老太颤巍巍地跑过来,扯开一件外套,盖在孟宁孱弱的肩膀上,由季芸开车,三个人护送着孟宁,风风火火地赶去了附近的医院。

      好在孟宁没有饿出什么大病,只是有些低血糖,在医院挂了两瓶葡萄糖,就恢复出院了。

      回到家,白老太熬了一锅白粥,端去床边时还有点不安,生怕孟宁又把碗给打翻,可谁知道,这一次孟宁竟然吃了。

      白老太眼睛一亮,知道孙女跟她爷爷一个样,这场法斗到现在,都是精疲力尽,不得不休战了。

      此后的十几天里,孟宁都表现得很听话,乖乖吃饭,回去的话一句也不提了,白崇礼虽然还没跟她和好,但也不让白老太锁着她了,但适当的监视还是有必要的,平时在家,但凡她走的稍微靠近大门,两个老人的眼风就会扫过来,久而久之,孟宁也不往玄关那边走了。

      当然她并不是心若死灰,放弃了回家的打算,如果她是这样的容易放弃,那她就不是孟宁,她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封存在了肚子里。

      孟宁觉得就是自己的一张嘴,让她吃了大亏,如果不是她把报警的话嚷出来,白崇礼就不会锁着她,那么她也许早就回去了。

      以前她什么都听秦立的,导致她没长什么心眼,现在孟宁被迫地成熟起来,她在脑子里构造了一个大胆的出逃计划。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她需要身份证和钱,这两样东西都被白老太拿走,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她的第一步是找出这两样东西,白老太不可能会告诉她,她只能先乖乖听话,以降低他们的戒备心。

      她在心里谋划,季芸和白景秋白天都要上班,白老太上午的时候会出去买菜,这时候就只有她和白崇礼在家,白崇礼要看电视,有时会看睡着,这是她进他和白老太卧房翻找的最佳时机。

      孟宁倒也有几次趁着白崇礼瞌睡,溜进去找过,但无论她怎么找,连床垫地下都翻过了,始终没找到她的身份证和钱。

      她不知道的是,这两样东西都被白老太随身带着,装在她裤子的内口袋里,老人有时候精明地很,尤其是白老太这种精打细算的农村妇女,防贼的方式千千万万,孟宁根本斗不过她。

      谁知道,就在她心焦如焚的时候,机会就这么意外地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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