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柠》刀上漂

36、高考1

　　6月7号，高考如期而至。

　　一场特大暴雨袭击了南市，地下水位猛涨，整座城市像泡在了水池子里，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突然来一场这么大的暴雨，可以说近十年都罕见，算是给莘莘学子们的一个特殊考验。

　　好在气象台早就预报过，相关部门作出安排，清道的清道，送伞的送伞，倒也布置的井井有条，没有忙中添乱。

　　这一天，除了高考生，所有学生放假，学校附近禁止鸣笛，孟宁前一天晚上就定好了闹钟，预备陪她哥去考场，可等她早早地醒来时，却发现秦立早就走了。
　　怎么走这么早呢？还不叫她一下？

　　孟宁很纳闷儿，但想到秦立行事风格一贯如此，也就没怎么起疑，她先去了三楼董家，董回归还没有出发，也许是因为他跟秦立不是同一个考场，他要去三中，而秦立运气比较好，被分在了本校考。

　　葛春艳正忙着给他做早饭，稀粥配包子，见孟宁上门，一边给她盛粥，一边问：“你哥呢？还没起来？”

　　孟宁从她手里接过粥：“他已经走了。”

　　“走这么早？”
　　“对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孟宁感觉说完这句话后，正埋头吸溜粥的董回归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说不出的怪。

　　她正想细看，葛春艳的大嗓门儿就打断了她。

　　“董回归，你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收好了。”
　　“准考证没落吧？”
　　“带了。”
　　“笔有吗？”
　　“有，就跟准考证放一块儿呢。”
　　“哦，那行。”

　　葛春艳一时没了话，忽然看见儿子撂了碗筷，粥只喝了一半，立刻说：“把粥喝完，你考试怎么能饿肚子呢？万一考到一半，饿晕过去了怎么办？”

　　董回归无奈地说：“我吃不下了。”

　　“再吃点儿，把肉包子吃了，包子不占地方。”

　　董回归只好抓起一个肉包子啃了，对亲娘无孔不入的关心感到压力很大，等他背起书包时，葛春艳又问他：“真的不要我送？”

　　他忙不迭地拒绝：“不用不用。”

　　虽然说不用，但葛春艳还是和孟宁一起把他送到了楼下，走到马路口子上时，正好碰见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郝帅。

　　葛春艳吃了一惊：“你怎么来这儿了？来找回归一起去考场啊？”

　　“是的，葛阿姨。”

　　郝帅笑了笑，神色间却带着点焦急，孟宁要和葛春艳上去时，他把她叫住了。

　　“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孟宁这次注意到，董回归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是真的很怪异，她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她听见自己冷静地问：“怎么了？”

　　郝帅张了张口，刚要说，董回归就满脸恐惧，一把拉住他胳膊：“耗子，你他妈疯了？这事儿说不得！”

　　“你才疯了！你们俩都疯了！”

　　郝帅甩开他的手，语气十分严厉：“这件事必须得告诉孟宁！”

　　孟宁感觉他要再不说，疯的就是她了，她忍无可忍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哥的事？”

　　“是，秦立不想去考试。”

　　“我靠，你还真他妈说了。”
　　董回归痛苦地捂住了脸。

　　孟宁还以为雨声太大，她听错了，一时恍惚了一下：“你说什么？我哥不去考试？”
　　“对。”
　　“高考？”
　　“高考。”

　　高考？秦立不去参加高考？
　　他疯了？
　　刹那间，孟宁的眼前天旋地转，几乎一头跌进雨中，幸好郝帅托了她一把，她反手抓住他，急切地问：“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你别急，慢慢听我说，秦立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去上课了，一直在快递站上班，地址在富兴路一家菜鸟驿站，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我以为他说不去考试，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来真的，孟宁，现在我们要赶去考场，只能由你去找他。”

　　“我这就去！”

　　“先等等！”
　　郝帅一把拉住她。
　　“他肯定没带准考证，咱们先把他准考证找到，你带着准考证去找他，找到了立刻赶去学校，现在是七点，离开考还有两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

　　孟宁现在已经完全慌了，秦立打算缺考这个重磅消息，把她砸了个两眼发黑，只能听郝帅的话行事。

　　三个人快速上了楼，在秦立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也没找到准考证，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撕毁了。

　　就在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孟宁突然想起什么，跪在地上，往秦立床底一摸，摸到了一个装芝士饼干的铁罐子，她掀开盖子往里一看。

　　谢天谢地，一个透明文具袋在里头，准考证也夹在里面。

　　孟宁都要感激起秦立来了，感激他尚未把事情做绝，还留给了她一线生机。

　　她和董回归、郝帅快速走到楼下，郝帅怕她忘记地址，还特意给她写在了纸上，雨下得越发大了，暴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伞面，像豆子在锅里爆开，听得人心焦。

　　孟宁忽然猛地一跺脚，想转身往楼上跑，没走出几步，脚又拐了回来。

　　董回归问她：“怎么了？”

　　她快要哭了：“伞，我没带伞，我哥的伞……”

　　意思是她只拿了一把伞，怕两个人打不够用，可时间紧急，也容不得她又跑上去一趟了。

　　郝帅当机立断，把自己的伞塞给她。
　　“你拿我的，我跟董回归一个考场，我们撑一把就行。”

　　孟宁接了伞，这时董回归已经为她拦好了车，她坐进车里，董回归扶着车门，眼睛红了一圈。
　　“小柠檬，你可一定要找到咱哥啊。”

　　孟宁点点头：“我会的。”
　　她之前一直想哭，现在却一点也不想了，反正无论如何，秦立一定得去考试，巨大的决心使她坚强起来。
　　她看着董回归和郝帅，笃定地说：“放心吧，你们好好考试，我一定把他送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