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柠》刀上漂

54、出事

　　去赌场是在两天后，夜晚九点钟，董回归收到小周发来的消息，过来吃鱼。
　　地下赌场一向这样，开场没有固定日子，全靠临时通知，客人都是熟客，要么就是熟人介绍，普通人想要赌博，如果没有路子，可能连赌场的门也摸不着。

　　他们还有专门的一套黑话，比如吃鱼就是开了场子，如果这段时间风声紧，赌场不能开门，就说水淹了家里，暂时不要上门，赌场开设一两个月后，大股东们就会分红，然后撤散，另组一个赌场，位置也会有所变动，老话叫打一枪换个地方，以此来降低被抓的风险。

　　小周亲自来接的他们，他现在发达了，不是小周，成了周老板。
　　一见到秦立，他就亲热地迎上来，揽着秦立的肩膀，哥俩好地和他寒暄：“小秦，好几年没见了，发财了吧？”

　　秦立敷衍地回答：“就那样。”

　　“哎，没发财也没事，像你这么聪明，发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来了哥哥这里，就别客气，好好玩一次，我等着你像上回那样，给我露一手，实不相瞒，你在圈子里都有名声了，大家都叫你小赌王。”

　　像小周这种中介，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秦立也没往心里去，他们被小周带去一个别墅区，现在的地下赌场比五年前的水平要高多了，都建在了别墅里，一推门进去，才发现一二层都没怎么装修，还是水泥毛胚，赌场在三楼，全部打通了，陈列着至少十来张赌桌。

　　秦立先去取了筹码，然后和董回归在各个赌桌观望，最后趁着上一个赌客输光起身，他坐了下去。
　　好几年没赌，秦立的手气依然旺得不行。

　　董回归至今没弄懂他的诀窍到底是什么，只看到他一直在赢，当然也输，但是输的比较少，输掉的筹码很快被他几倍地赢回来。
　　就在他们大杀四方的时候，门口产生了一场骚乱，赌客们正在兴头上，谁也没注意，直到门口传来一声暴喝：“都别动！警察！”

　　秦立丢筹码的动作一顿，一偏头，就看见门口一堆民警涌进来。

　　他的脑子顿时炸了，想也没想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董回归早就跑了，回头焦急地冲他喊：“这边！”
　　他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秦立跟在他身后，很快穿过了一条走廊，来到一间卫生间。
　　董回归拉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秦立连忙拉住他：“你疯了？命不要了？”

　　“摔不死的，这下面有个架子。”
　　董回归急急忙忙地说：“哥，我先下去，你跟上。”

　　他灵活地扒住窗户跳了上去，秦立担心地看着他，果然看见他脚下踩了个东西，没掉下去。

　　“哥，你快上来！”
　　董回归催促着他，秦立刚要翻上去，眼角却闪过了什么东西。

　　一个民警挥舞着手电筒，照着他：“别跑！”

　　董回归扒在窗户外，神情格外慌乱恐惧，秦立几乎想也没想，就下了决定。

　　不，他不能走窗户，他得跑，替董回归把警察给引开，如果董回归被抓了，他对不起葛春艳，这小子从穿开裆裤起，就像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哥”地叫地无比亲热，其实他只比他大几个月而已，视他为人生偶像，什么都听他的，他不能看着董回归进监狱，即使让他进，董回归也不能进。

　　电光石火之间，他没有继续翻上窗台，而是弯着腰，从民警胳膊下蹿了出去，一直跑到客厅。

　　客厅里已经靠墙蹲了一排人，都是刚刚落网的赌场人员，警察们正忙着给他们拷手铐，谁也没想到还漏网了一个，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及。
　　秦立就逮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跑出了大门，警察们后知后觉，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他拼命地跑着，一口气也不敢歇，直到断定没有人追上来后，才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谁知道就是这几秒的歇气工夫里，一个人从旁边突然跳了出来，一把将他按住。

　　“看你还跑！”
　　秦立慌忙侧头一看，是那个用手电筒晃他的民警。

　　他立刻就要跑，却被民警用大力气拽住，两个人扭打起来，秦立的打架功夫是野路子，根本比不上人家正经学的格斗功夫，民警使了个小擒拿，就把他的脖子卡得死死的，完全喘不上气。
　　民警骑在他肚子上，特别得意，右手向后腰摸去，准备摸手铐。

　　“你小子，聚众赌博，还敢袭警？哼，等着坐牢吧。”

　　“坐牢”，就是这两个简单的字眼，却极大地刺激了秦立，短短的一瞬间里，他想了很多。
　　最先想起的是秦琼，他病的快死了，他还需要自己，他怎么能去坐牢？

　　第二想起的，是他的赌资，赌场被一窝端了，他的赌资自然也就没了着落，秦琼的手术费还不知道要怎么搞。

　　最后他想起的，是他去高铁站送孟宁时，她甜甜的笑脸，她对自己说，等她回来。
　　如果他去坐牢了，还怎么等她回来？

　　不，他不能坐牢的！

　　秦立头脑一片混乱，脖子上卡着的手臂让他难以呼吸，几乎濒临窒息，剧烈的缺氧中，他的耳朵开始耳鸣，求生本能让他的手在地上摸索一阵，最后摸到块儿板砖。

　　然后他一秒都没犹豫地，将那块板砖拍到了民警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