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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

  •   中秋过后,郢京步入浓秋。
      金黄的叶落了满城。
      左家左谢儿在十月尾时嫁入刘家,不过嫁的不是刘少府监,而是刘中书舍人。
      当时的贺灼勾着唇,让仆役去给这对新婚夫妻送了份很厚的礼,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

      十一月中旬左右,奚杳和贺灼在休沐日去给陈太后请安后,章顺帝将夫妇俩传到御花园里说话。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以往章顺帝本就不常主动召见贺灼,更多时候是贺灼带着一堆需要皇帝解决的事务在下朝后去御书房,休沐日更是绝对不会给自己加班。更别说这次连着豫王妃一同传唤了。

      坐着软轿过去时奚杳眉头紧蹙着,想了无数种可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了。
      贺灼虽不清楚什么事,但总体镇定,宽慰身旁人:“你最近也没做错些什么,慌什么?”
      奚杳噎住了。
      他想了一圈,好像的确如此。
      他与贺灼成婚以来,在京中人看到的地方行事谨慎小心,与需要联络的皇党都是交予信得过的人,自己不会亲自上阵,就按明面上来说,他这个豫王妃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那好像……是没什么可以慌张的了?

      豫王豫王妃到了御花园时,章顺帝正在拨弄一丛开得正好的金菊。
      福钦在他身后姿态极低:“陛下,豫王爷、王妃殿下到了。”
      章顺帝这才回眸,将人请到一旁说话。

      章顺帝素来喜爱开门见山,宫女们奉了茶,他便挥手屏退仆役,只留下一个大太监福钦在身侧服侍,向对面几乎是大昭顶顶尊贵的夫妇说:“今日寻皇兄皇嫂前来,主要是为了着手准备行宫一事。”
      奚杳不由得看向贺灼,后者眉眼含笑看着年少的皇帝:“陛下请说。”

      这是大昭皇族向来都有的传统了。
      郢京中恰巧有几池泉眼,冬日萧瑟,汤匙正好能够驱寒,大昭尚未是贺家天下时便已经有人绕着这几池汤泉建造宫室。大昭皇族惯会享受,财政允许时修葺一番,变成了如今的汤泉行宫,每每冬日快要来临时,便从皇城搬到行宫去,来年开春再回到皇宫。
      但也并非所有的宗亲都能去享受的。你得叫皇帝能够宽心才可,另外有一些元老朝臣、帝王心腹得了圣谕也可携嫡亲家眷一同前往。
      作为这京中唯一的一品王爵,又揽着皇族大小庶务,贺灼自是不用说,必然是会去的。
      不过不同的是,以往着手准备的事不是贺灼负责的。
      以往操心这事的是陈国公和陈太后。陈国公负责拟同行名单,陈太后负责草拟行宫住处安排。

      章顺帝说:“今年就麻烦皇兄皇嫂了。”
      他给出的理由是:前阵子睁在早朝时观陈国公精神不济,思及国公辛苦,不忍老人家过多劳累;又思及陈太后那么多年为后宫操碎了心,只可惜如今后宫中尚未有高位嫔妃,思来想去,只得托付给皇兄皇嫂。
      贺灼、奚杳:“……”

      直到坐上马车,奚杳眼角还是一抽一抽的,脚尖往旁边一转,碰了碰贺灼,叹息道:“你便算了,本就是宗人府宗令,又是重臣,是理应做事的。”
      贺灼执着书卷看他。
      奚杳一想到这任务就头大:“这怎的又牵扯到我头上来?体恤陈太后,大可交由甘太后,哪里轮得到我?按理说我才过门不久,指不定连府上的事都没捋明白,还得一下子接手那么重大的事情……”
      一个半不好,给人看了笑话还是小事,最怕是帝王心下有了膈应。
      贺灼笑了笑,道:“说到底,皇帝是在试探王府与大长公主府。他心中不定,自然想要有个可靠结果,咱们按着规矩办事就是了。”
      奚杳也只是如此,但还是烦躁:“这样一来,我在两宫太后面前又是愈发不顺眼了。”
      且不说陈太后掌了数十年六宫庶务,皇帝这番决定可是硬生生从她手上分了权,她自然会有不愉快。甘太后更不用说,作为皇帝生母,但皇帝为防止甘家像陈家一般外戚势大,她一直只有个太后名头,什么实权都没到手过,心中早有怨气。
      但两宫太后又不敢对皇帝做些什么,只能是从别人身上泄愤。
      奚杳如今就是那个出气筒。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日后进宫请安的不好过了。

      见他烦闷的模样,贺灼在喉咙里压出几声轻笑,似是揶揄,直到奚杳忍不住瞪他才生生止住。
      贺灼道:“回头我让人把往年出行的名单和行宫舆图寻给你。”
      虽说往年草拟名单的事不是贺灼负责,但到了行宫之后的护卫工作依旧要经他之手,名单和舆图是必需品,找一找自然会有。
      往年陈国公负责时必然会在名单上动手脚,不过这无伤大雅,到时候核实便是了。

      于是豫王夫妇(夫)开始了苦恼的草拟任务。

      这一夜,贺灼与奚杳刚用过晚膳,又准备回书房操心去行宫的事,结果院子都还没出,一道黑影就突然摔下了院墙,顾不上疼,就立马弱弱地喊了一声:“……王爷。”
      本来奚杳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刺客,转念一想王府周围的家将、暗卫,刺客的可能性不大,那只能是自己人。
      但他还是被那么一嗓子惊了惊,默默地看向贺灼:“?”
      贺灼表情也有些凝噎,看了好几眼,才犹豫地从唇缝中蹦出几个字:“……江过卿?”
      地上那黑影应了一声:“是我!”
      奚杳:“……”
      奚杳更惊悚了。

      因着爹娘都是江南人,他也在江南十二郡生活过,他见过的江南商贾无一不是风度翩翩,又因为江南兴盛饱读诗书,崇尚仙人姿态,绝大多数人又是仙气飘飘的,他便下意识以为江过卿也是这般。
      想象中的江南贵公子一下子无法和眼前不修边幅的江湖人联系在一起,少年表情不太好。
      ……或许,是长时间和南蛮打交道的缘故?
      奚杳不确定地想。

      贺灼也有些看不下去,忙让仆役把传闻中矜贵的江南贵公子带下去收拾一番。
      江过卿被重新带到豫王殿下面前时俨然是一派贵公子模样了,灰蓝色的长袍曳地,墨发用发带束着,那一双瑞凤眼眼尾上挑,好一副多情公子样。
      许是知道自己方才丢人现眼了,江过卿一跨进门就轻咳一声,对着座上两人拱手行礼。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贺灼让他坐下说话,好笑的问他:“怎的把自己弄成那副狼狈样?”
      “与人打了一架,是个刁钻人物。”江南贵公子如是说,端着茶浅啜的模样庄方优雅,说出来的话却不尽然:“那人调戏我家鹊鸣,本想着把他剁了扔去喂野兽的,但我低估他的实力了,中了鹊鸣的毒还只被砍掉一条手臂。”
      江公子遗憾道:“真是太可惜了!下次见了他得把另一条也砍下来。”

      一旁听着的奚杳:“……”
      你们与南蛮打交道的江南贵公子都是这般凶恶的吗?

      贺灼早就知晓江过卿的性子,只是一笑而过,又问:“江鹊鸣怎么也跟着你一道来了?”
      江鹊鸣是江过卿庶妹,与一家子皇商不同,那姑娘是名大夫。
      一个会毒害人的大夫。
      江过卿道:“听闻是来京都,便也跟着来了。”
      他挑眉望向上首二人,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贺灼:“去行宫的事。”
      “今年怎么是你在做事啊?”江南贵公子起身去看了一圈,啧了一声:“是陈书礼那老家伙不行了还是失势了?”
      陈书礼正是陈国公的名讳。
      奚杳心想,你们土生土长的江南贵公子说话都这样直接的吗?
      贺灼嗤笑道:“本王也但愿是他失势了。”
      江过卿低头看着:“燕卿也能去呢?”
      “今上后宫中就那么几位妃嫔,自然是都要去的。”贺灼漫不经心道。
      江过卿轻声道:“到时我会寻机会见见她。”
      江燕卿北上选秀时他还在和南蛮商贾斗智斗勇,因此在妹妹入宫前都没能见上一面,此番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贺灼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斜他一眼,问:“你来郢京少说也有一月有余了,从未见你主动上门,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还是这般时候,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江过卿叹了一口气:“就是我好像被一个认识我的人看到了。”
      贺灼与奚杳同时望向他。
      前者眉头紧了紧。

      江过卿上京这事绝对是秘密,他位置敏感,如若不是朝贡一般不允许来京,如若被不知自己人看见了又得大作一番文章。
      而江过卿方才那番话很明显,看见他在郢京活动的那个人不会是豫党的同僚。
      贺灼问:“是谁?”
      “刘珝骁……是叫这个名字吧?”江过卿歪歪头:“前些时候抓贼时被他碰见了,今日去砍那个登徒子时也被他撞见了。”
      江公子啧了一声:“怎么就没见其他人撞见过呢!”

      贺灼与奚杳对视一眼:“……谁?”
      江过卿朗朗的重复一遍:“刘珝骁啊。那个少府监大人嘛,人家的门路我摸清了。怎样,这人有问题?要动手把他做掉吗?”
      谁知下一秒,他上司豫王殿下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来,你过来……”

      江过卿跟在豫王夫夫踏出书房时,神情还有些不敢置信,似乎在怀疑自己方才领到的任务。
      走回后院途中,贺灼对他说:“今夜你先去解淑院子里凑活一晚吧。”
      江南贵公子还在挣扎:“我觉得一见如故可以有,但给人送钱就十分不妥……”
      贺灼头也没回:“无论什么方法,只要保证他日后不使绊子就可。”

      江公子整个人颓了,见到王爷王妃进了同一院子,眼中懵了半晌:???
      他看向领他前去解淑院子的荆云:“他们……他们睡在同一间寝居?”
      荆云毫无波澜:“是啊。”
      江过卿:“???”
      他扭头看了半晌,默默又转了回来:“……不是说,只是逢场作戏吗?”
      荆云一脸扼腕:“谁知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江过卿沉思片刻。
      江南贵公子在风中摸了摸下巴。

      ……自己这副皮囊好像还可以?
      江公子有个大胆的想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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