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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小仓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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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咧着嘴一个劲的冲着柯向东抛媚眼,意思明显且到位。
老子的男朋友,你一脑门热的瞎担心个屁!
李娜声调飞扬,一出口又是一声已婚妇女的老阿姨范,话语里都是调侃。“卧槽,小玉尧,你这是被追债逃难来了?”
玉尧红着脸缩着脑袋没答话。
追债倒是没被追债,但满身的狼狈和乱七八糟倒是真的,睡了近十个小时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完全分不清今夕何夕,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更懵。
房间的灯亮了一晚上,半杯水也还在床头被随意搁置着,猛然想起来今天自己还要上班,便匆匆开始往身上套衣服,着急忙慌的就出门了。
结果到了车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洗脸,还顶着一脑袋枝丫乱窜的头发。
钟南在一旁眉眼弯弯的注视着他,玉尧没脸见他,缩在大衣外套里的抓了抓头发,脸埋得更低了。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在钟南面前最不修边幅的一次了。
“你这造型,要不是有张帅气好看的笑脸撑着,都要遭不住了。”李娜还在一通乐,大概对玉尧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突然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出场方式挺新鲜的。“不过也没必要这么急,下次再起晚了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说着她下巴点了点示意柯向东的方向。“你东哥找不见你人,给你打了一早上的电话,才说要去找你来着你就来了,出场方式还挺惊艳!”说罢他就乐颠颠的回到座位上去了。
玉尧这才敢偷偷看了柯向东一眼,他站在钟南身后,绷着个脸,但也只是瞄了一眼就立马把头转开了,继续低垂着眉眼看着外套上的拉链。
别人不知道他那点小秘密,但柯向东和他同住了两年多,都是门清的,想瞒也瞒不住。
手在外套兜里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只能蔫了吧唧的说了一句。“出门太着急,手里忘记在家里了。”他声音不大,嗓音也低低的。
孩子昨晚才做了错事,今天就被一眼看穿了,他心虚,努力装着一只温情小猫咪的模样。
钟南站在一旁,手插裤兜依旧挂着笑意看着这两人的眉来眼去,没说话。
柯向东的外套已经穿好了,一件挺厚的蓝色羽绒服大衣,挺阳光的颜色,但就是偏偏配了一张阴沉的脸。
玉尧没来的时候他还一脸慌不择路的神情,这会儿找了一天的人就在眼前了,他却拉着张脸,半天没个好脸色。
钟南踱着步走过来,脸上依旧挂着笑。“睡饱了?”
玉尧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还没点完,人就突然被柯向东一把大力拽下楼了。
玉尧只来得及对着钟南哎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楼下了,柯向东把他拽进了一楼一间还没装修好的隔间才放开。
开口第一句就问。“你哪里来的安定?”
玉尧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想到柯向东八成已经猜到了,但他没想到他家小东哥试探都没试探就直接给出了肯定答案。
柯向东其实挺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但并不代表着他对所有事都这么不仔细。
玉尧这孩子从小在玉家过得并不怎么好,养父养母给的感情十分畸形,从小到大,不公平那种话已经说到嘴干,最重要的是,玉尧从小到大就没摸到过钱。
用尽所有的勇气从那个家离开以后,玉尧的社会经验完全为零,心理承受能力更是差得令人惊奇。
所以柯向东和张扬这两年都除了学习之外的尽心陪伴他,引导他,扩大他的生活范围,教他一些必要的消费观念,带他认识朋友。
早些时候,就连他身上穿的内裤都是柯向东给买的。
好不容易才让这孩子勉强有点人的样子,有了现在这样的生活能力。
当然,玉尧的作息习惯柯向东更是熟门熟路,这孩子时间观念强,平时睡个懒觉都不会有,更别提是这种几乎睡死的情况。
不用多做解释,他一句睡过头了说出来,柯向东就知道这小子昨晚是绝逼磕药了。
玉尧平时有焦虑失眠的毛病柯向东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吃,吃多少两人也都给了他明确的规定。
他坚信按照张扬的性格,多给肯定是不会的,唯一的可能只能是玉尧找了别人,而且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问你呢?哪里来的?”他半天不说话,柯向东又提高了音量问了一遍。
柯向东说话向来温和,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发脾气的时候,这回显然是真生气了。
玉尧瑟缩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老实交代。“上…上次扬哥给的,我没吃,就给留起来了。”
柯向东差点气笑了,满屋子踱了一圈。“你当那是什么好东西,还给留起来?”抬起的手指就差一两寸就能指到玉尧脑门上。“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果然胆子大了翅膀也硬了。”
玉尧低着脑袋,没答话。
手没真指到玉尧的脑门上,最后有被他自己收回去了,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没好气的又问了一句。“藏了多少?昨晚又吃了多少?赶紧交代。”
玉尧当然会老实交代。“就…两回,昨晚…昨晚…”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柯向东替他说。“全吃了?”
玉尧点点头,大气都不敢喘了。
昨晚吃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总共也就那么多,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一口闷了就闷了,但结果今天早上上班迟到了这么久,柯向东又这么生气,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件事他做得好像不太对。
当然不对,柯向东整个人被他气的脑仁疼,站起来抬手照着玉尧的后脑勺兜头来了一下,算是惩罚,也是撒气。“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
柯向东真的被气到了,艹了一句满屋子乱转,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泰迪,肉眼可见的暴躁。
玉尧缩着脑袋没敢吱声,不时瞄一眼柯向东,下一秒又像只精分的小猫咪缩回脑袋,猫着身子装傻充愣。
最后倒是先把那暴躁的泰迪给看笑了,走过来又不轻不重的兜了他后脑勺子下,这才微俯着身和玉尧对视,气焰消了大半,语气恢复以往的柔和。
“怎么?说你两句还跟我不高兴了?”
玉尧与他对视了一眼,移开目光,指甲刮了刮衣服上的拉链,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不生气。”
柯向东笑了笑直起身。“可我是真被你气到了,虽然咱两不是亲兄弟,你跟我认识也就这一两三年的时间,但我跟你扬哥一样,都是拿你当自家兄弟看的。”
玉尧又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没打断他的话。
“你今天这事儿吧!确实做的不地道,后果可大可小,你现在住外边,很多事只要你想瞒着我和你扬哥就不可能知道,不是说你不应该有焦虑情绪,也不是责怪你不该吃那药,毕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确实挺烦人的。”
“小东哥!“玉尧低低的嗓子喊了他一声。
柯向东切了一声。“你别打断我。”这才继续说。“你错就错在不应该藏药的这件事儿上,社会新闻你也看了这么多了,有多少人就这样偷偷的藏药,最后指不定哪天就想不开一整瓶的给磕了,现在你做得这件事,就等同于是踩在生死边缘蹦迪,指不定哪天就成为了我和你杨哥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玉尧也不知道听着他的话就联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跟着一身虚汗,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小东哥…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担心。”
柯向东看着他,干巴巴的又切笑了一声,咕哝了句,“狗才信你这种空口无凭的保证,以后的事谁特么摸得准。”
玉尧果断选择低头闭嘴,世事无常这种事在别人眼里只是代表着灰败的意思,可在玉尧眼里,确实痛不欲身,一辈子走不出的心理阴影。
从小到大,他所有的好的与不好的经历又可以笼统用这四个字来概括,世事无常,苦得他想恨找不到恨的源头,想释怀却也找不到能让他释怀的依据。
寻无踪迹,却又在心头形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开,忘不了,难释怀。
柯向东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终于将心口的郁结给驱散出去,又恢复到以往不着四六的模样。“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上去吧!饿的话冰箱里有小蛋糕,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路口那家店给你买的,先吃点垫垫,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玉尧下意识没跟上他节奏。“啊??哦!”
玉尧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柯向东还在那里蹲着,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小东哥,你不一起上去吗?”
柯向东看着他,表情难以言明,点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两口才半揶揄的说。“不了,你自己先上去吧!我得打电话问问你扬哥,像你这种爱藏东西的小仓鼠毛病该怎么治。”
玉尧:“……”
小仓鼠嘟着嘴扭头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