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纯爱文后我弯了》最快邮递

16、我与他在一中那些年2

　　回到座位上，灯光打到眼底，晃得慌。路晋坐回座位上，闭了闭被刺痛的眼睛。他往台上看出，一眼就看到了刚上场的路语。他刚坐下来的身体一下子不舒服起来，瞥了眼梯子那边，舒子月他们已经走了，他便又直起身子，朝那次走去。期间有人抱怨，他没理会，只是加快了脚步。
　　还是一样冷的台阶，把路晋看的心都镇定了几分。台阶是个拐弯的，路晋顺着上去了，停在弯角处，倚上了覆了漆的栏杆。这是个死角，观众席是被舞台设施遮住，看不到这边。至于后台的人，路晋觉得不会有第二个舒子月了。
　　一月初的天气还冷得很，礼堂虽然密闭，但空旷处的温度依旧低。路晋搓了搓手，环量了一下四周。没人。他从裤袋里掏出盒烟，又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打火机顺的是家里的，土气的透绿色，但好用的很。他调了个低档，打了个火，想把烟点燃。
　　“你是哪个班的？”怒气冲冲的低粗男音从台阶下面传来。路晋拿烟的手被吼得颤了一下，食指碰到了火舌上。烫感从指甲传来，路晋一个激灵，手指迅速弹开，烟却没拿稳，直接掉到地上。
　　来人是年级副主任，他人胖眼却不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东西。本来晚会看得好好的，家里的母夜叉偏偏一直追着他要12月份的工资，又在微信里大骂，搞得他又憋气又冒火。到后面来缓口气，没想到逮到一个既擅离场又吸烟的家伙，好啊，正好没地方撒气，今天他非要治死这个小崽子不可。
　　他这样想着，气势汹汹地走上了台阶，朝路晋这边走去。路晋人又不傻，见势头不对，马上撑着横栏从台上利索地跳了下去，直接就着下面的通道往前面跑去了。
　　年级主任没料到他会跑，气得眼镜都颤了颤，转身想下台阶，却正好遇到来后台看自个儿子的体育老师王朝。“去前面追那个违纪的学生！”主任立刻叫上王朝。要说这王朝，平生最痛恨学生违纪逃跑，一听这情况，不用主任多说，拔开腿就朝路晋追去。
　　路晋只听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敢回头只是梗着脖子朝前冲。前面就是礼堂的后门了，后门一般上锁，再往前就没的路了。路晋也不多犹豫，借着跑步的冲力就往左边的台子蹬去，右手又飞快地伸进台子上的栏杆缝里，一个反手使力，就把身体给弄了上去。他不敢多停留，左手撑着杆顶，一个斜越，就侧着身子进了台子。
　　王朝是体校毕业，对这些路子熟悉得很，也是一个飞跃翻身，更干净利索地到了台子上。路晋本以为安全了，谁知身后的脚步声完全没有消失，他心里一急，直接朝后台跑去了。
　　后台人员杂多，但路晋这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路晋没有心思管这些，他直接朝后台另一边冲去，却不小心撞到人，扫了一眼舒子奇怒气冲冲的脸，路晋连道歉的功夫都没有，又提起劲往前奔。
　　出台时经过一个更衣室，一只手直接扯住路晋的后领，用蛮劲把路晋粗暴地拉了进去。路晋完全没有预到，他刚想在这歇口气，却被人从后面拖了进去。是的，没错，就是拖。完全没有一点留情的，中途还让路晋的肩膀撞到了门的边沿。
　　一进更衣室，人就放了手，还一脚把门给踢阖了。路晋什么也没说，只是反过身就是一拳，身后的人没防备，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你他妈……”路晋怒意十足的声音在看到对方的脸时瞬间消音，他梗着脖子，瞪着眼睛，要骂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难受地厉害。
　　“那边有老师。”周日眼神很冷静地看了一眼路晋。路晋愣了一下，脖子伸也不是缩也不是，颇有些尴尬。被门撞到的肩膀火辣辣一片，路晋有些不舒服地搓了一下，差点疼得吸凉气。“就不能叫我一声么？非得拖？”他还是有点不爽。“追你的人就在后面，来不及了。”周日丝毫没有愧疚感，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说得有理。路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怏怏地低头去拍爬台子蹭的灰。
　　“你犯什么事了？”周日长得高，之前一眼就看清路晋那边的情况。“抽烟未遂。”路晋头也没抬，给了个简单的回答。“你抽烟？”周日手环着胸，很有兴趣地样子：“为什么抽？”这个问题越界了，路晋正想讽他几句，眼角突然瞥到了角落里一双熟悉的黑色的靴子。“靴子……是谁的？”路晋问。周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他跳舞借来的靴子，“贺齐的。”他回答。“哦…哦。”路晋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他跳舞跳的不错。”路晋又加了一句，颇有点意味深长。
　　第六章
　　周日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得应上这句话：“嗯，是挺不错。”
　　两人之前的话题没有续上来，外面又有人在喊周日。他便压下了心里的这丝敏感，“我先出去了，你等会也出去吧，老师应该已经走了，这个地方有人还要用。”在路晋的点头之中，他走了出去。接下来是他的第二个表演，小提琴独奏。
　　路晋在周日走后不久后也出去了，他出了更衣室，在后台里混杂在各色装扮的人中间。“路晋！”舒子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晋不想理，自顾自地往前走。“路晋。”这次是个女音，还熟悉的很。路晋停了下来，还是转过身去。
　　对上的是路语的眼睛。
　　“有事吗？”路晋打破沉默，问。路语没有说话，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在此时显得有些冷漠。\"你有节目吗？\"她走过来问。姐弟俩的身高都已经超过1.7，分开站着基本上可以平视。\"没有。\"路晋回答。“放假一起回去。”路语也没再多问。“还是不要了吧，”路晋开口拒绝，直面路语那双已经初现城府的褐色眼睛。“我们放假的时间不一样。他补充。“不，这次是一样。”路语很笃定的回答他。路语是学生会主席，她的消息一般都来自教导处，这次放假安排八九不离十了。
　　姐弟俩没得话说了，就这样有默契地分开了。“没事吧？”舒子月走上去抓住路语的手臂，她比路语上半个头，得抬着脖子才能看见路语的眼睛。她看到路语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没事。”路语什么都没说，拨开她的手继续去补妆。舒子月站在原地，一脸空落，眼里又有点担心。她正想跟上去，突然感觉有道视线在打量自己，去寻找时，又消失不见了。舒子月也没在意，去找路语了。
　　路晋回到了台下，旁边有人问他去哪了，他笑着回了一句持续蹲坑，引来那人猥琐一笑。他朝台上看去，又是一群不熟悉的人上演不那么提他兴趣的表演，便侧头睡了过去。自然也错过了路语等人的精彩表演。

　　自由的时光往往是转瞬即逝的，元旦晚会所带来的快乐很快也如昙花般消逝在选科的压力中。风平浪静，如一摊死水般的三点式生活又开始了，在临近期末时，发试卷的次数骤然多了起来。
　　然而路晋的生活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无波无纹，原因很简单，他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了。双子一中去年进了全国百强，校领导们一番大肆宣扬后，对新一届的高一学生管理更加严格了，甚至决定在高一上学期就早早分科。路晋元旦晚会上捅出的篓子，绝对是典型中的NO.1，处理了他这头不服管的鸟，对高一学生的警戒作用必然格外明显。打着这样的算盘，刘成主任去调了监控，顺利地把路晋给揪了出来。
　　路晋去的时候是晚上，走廊上静悄悄的，大部分学生都在自习。冬天的风刮得格外冷，路晋整张脸都冷麻了。一到教导处，刘主任就给了他个下马威：“你就是路晋\"也不用等他回答，又说：”冷着一张脸，怎么，来我这不乐意？“路晋看着对方冷笑的脸，心里骂了一句傻逼，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如果是以前在梅子中学，这样的找茬式问题路晋根本就不会回答，甚至连这样的“喝茶”通知他都不会去。那时的学校是一个牧场，虽然小，但没有拘束，满足了路晋这头雏鹰对自由的渴望。
　　现在不同了，他摸不到这个高中的边缘线，被迫收敛起了天性，成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笼中之兽。
　　第七章
　　“抽烟，不守纪律，被老师发现之后还跑了，你以为我查不到你，你以为只要不被我抓到就没事了”刘主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凶狠很地训斥到。看着在他面前一声也不敢吭的路晋，心里解恨得还很。他喘了口气，歇了一会，接着说：”不要以为高中跟初中一样，高中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你要是再做违反校规的事，就直接回家，我们双子一中也不差你这么个人。“
　　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路晋脸色青了青。可刘主任还在继续说下去，洋洋得意，势在必得的摸样，似乎开足了火力要狠狠压一压这个不羁少年的气焰。每一年双子一中的新生中都会有几个刺头，刘成担任高一的教导主任多年，能够很轻易辨别出这类人。
　　青春期的男孩子一般都比较叛逆，也很容易跟风。对于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是挑几个大头，直接杀猴敬鸡，镇住那些喽喽级别的人。这次逮住这个叫路晋的家伙，刘成绝对是要好好利用一番，整一整高一的浮躁风气。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从公立学校考上来的吧，公里学校我知道，管理什么得都不怎么样，特别是你的这所学校，全校上线的也就寥寥几个人吧。”他说到着，语气顿了顿，“或许以前你因为成绩好，老师管你管的不严，但到了这个地方，你只是很平常的普通班中的一员，所以的老师和同学都不会喜欢有你这种家伙混在其中影响学风纪律，要不要做那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你可得仔细考虑！“
　　路晋脸色更差了，压抑的愤怒势头更猛，烧得他一阵阵得胸闷。
　　刘成感觉到了路晋身上那股子怒意，也知道他说的话有点过于决断，但他并不打算停下来。说句老实话，他对于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刺头的学生没有多少好感。他年轻的时候初次当班主任，就被这样的坏生捉弄过。老师被学生牵着鼻子走，对刘成这样爱面子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火辣辣的耻辱回忆。
　　“你以后在学校给我规矩点，这次念你初犯，记处分但不入档案，下个星期升旗仪式上通报批评，你准备好检讨书！”
　　刘成低头看了眼腕表，“你可以回去了，下次检查你班的纪律，我可以会重点关注你。”
　　中年男子咬着重音，镜片后的小眼睛得意又带着威胁地看着路晋。

　　路晋在这瞬间很服自己，他的火从胸腔一直燃到了喉咙，甚至冲向了眼睛，但他压着那股即将呼啸而出的燥热气息，在刘成的目光里，哑着嗓子回了声“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凉气，带着恶意与寒冷，鞭打在路晋的脸上。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窝囊至极。
　　双子一中的走廊不是封闭式，它成环装，中间是人工种植的绿化带，拼成了“博学笃志”四个大字。
　　这栋楼临近着西门，西门的墙很低，路灯打下昏黄的光影，在冬季里显得格外寂寥。
　　但路晋很清楚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沉默无言，翻过这面墙，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灯光闪耀的街道，就能闻到各色小吃的香味。
　　血液在冷风的作用下无声地降缓了流动的速度，又因着路晋一直没动，骨节的皮肤处也慢慢染上了红色。
　　没有人知道这个青涩的男孩子在想什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那条昏黄的马路，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无声地传达出一股子遗世的味道。

　　路晋的心跳很快，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想法以前也常常出现，却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激起他骨子里最原始的纵我欲。他想跑过这冷风，翻过那面墙，跃到外面的世界，在自由的地方狠狠地奔跑、奔跑、再奔跑。

　　他这样做了，在刚判了处分之后。
　　路晋很顺利地翻过了墙，可能是一中的领导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翻墙离校，墙设计的很低，除去那些尖刺 ，只有1米6左右。
　　站在外面的感觉让路晋生出了一股不真实感，他回望了一眼一中，这所学校在黑夜里像一只银色的巨怪，匍匐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每层楼上都发出冰冷质的光芒，朝着路晋这片黑暗的地方刺来。
　　这路晋才真正感受到从压抑走向不羁的破虚感，他像是从一个时空跃到了另一个时空，身心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眯着眼看了会路灯后的天空，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这是很明显的一次，很明显地感觉他自己成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一个按着老师们的期待，规规矩矩、勤勤恳恳地做着空题填充者的乖学生。说句老实话，他一点也不为自己“虚度光阴”“没有理智”而羞愧，相反，他很高兴，很轻快，甚至还想狠狠地夸自己一句。
　　哥们，你干得太漂亮了，你瞅瞅你的心，它跳得跟手Y时一样快，你很爽，对吗？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又忍不住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又亮又锐，显得整张脸生气勃勃。
　　他看着前方，稍微热了下身，就矫健地冲了出去。冷风刺激着路晋的感官，血液躁动不安，路晋跑地更快了。像一阵染着青春气息的风，冲过这条昏黄的街，朝着无数的亮光、无数的人群飞去。

　　路晋一直保持兴奋状态，他从一次又一次的惊讶目光中跑过，在弯道处狠狠一踩，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又冲向前方。他并不是没有目标，他想去双子三中，他初中的好几个兄弟都在那。
　　三中在文子塔那，处于城南的范围，与一中隔着几乎半个城。饶是路晋体力好，也无法保持这样的冲刺速度跑半个城。
　　他在一个交叉口停了下来，不停地深呼吸，顺到把身上那件很像工装服的冬季校服解开了。这个路口很僻静，路上行人很少，连汽车的行驶声也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路晋踩着脚步声继续往前走，脑子在狂奔后非常清醒。他不由地想到刘成的那些话，想到自己这次私自离校的后果。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的确会轻易地被成年人挑动敏感的那根弦。他们已经能够不依靠别人地在这个社会立足，但他不可以，他还未成年，他依靠着亲人，他的前方一片迷茫。
　　路晋讨厌被无形轻视和压制的感觉，但他没有办法。他得遵守着规则，按部就班地，完成枯燥无聊的学习任务。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路晋这样想，大部分人是感谢的，感谢这样的环境和氛围，感谢努力带给他们的成绩。
　　所以很多知道路晋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说他没长大。
　　没长大……
　　我是没长大吗？我是太幼稚了吗？
　　路晋总是这样问自己。
　　没人可以给他答案，他不明白，不确定，却没有人可以让他弄清楚。
　　或许这就是每个人必经的青春，在美好的鲜花与灿烂的阳光之中，还有迷雾，还有交叉路口，还有墙角和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