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我们的故事》兰幺鸭

5、山居②

　　随着我和兰歌夕在山中过得越久，我和他也越来越熟悉。具体就不慢慢描述那些经历了，总而言之便是彼此都是形影不离，活像亲兄弟一样。我和他在一起吃饭，在一起打猎，甚至在一起沐浴，在一起睡觉。除了修炼黑魔咒，我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刻意躲避他的，夕儿也从来没有需要躲着我的事。
　　我的黑魔驾驭之术越来越纯属，因为大多是自己修炼出来的野路子，经常会意料不及损及内功，因此每天需要更多的打坐时间来将内力与魔气融合起来，而这段时间我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我屋子的。夕儿知道我是打坐，少年懂事也从不叨扰我，我顺意极了。
　　可就在那天，事情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那是一场晚膳时分，我打坐格外投入，夕儿喊我名字我都没听清。他大概叫了我几声叫累了，便自己把饭吃了一半，又跳下椅子过来找我。我从来没甚在意，屋门轻轻掩了一下没全关，少年好奇心重，偷偷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只一下就呆住了——他见我浑身黑气，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额头上青筋暴突，不知道的外人得以为我是修道修地走火入魔了。
　　夕儿一见我如此这般一下子就慌了，“哐”一下推门进来，扑到我身上大喊起来：“哥，哥你怎么了？”
　　我正练地入迷冷不丁被打断自然没什么好气，立时收了魔气冷冷推开他：“说了哥打坐时不能进屋子，你怎么回事？”
　　大概是我第一次朝他发火，当时表情应该挺不悦的，夕儿一下子怔住了，愣愣地呆在原地。我还在气头上，我那可是刚要练到十境魔渊啊，就这么被他打碎了，立时拂袖起身就走。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夕儿在身后站了起来：“对不起哥，我以为你出事了……”我慢慢回头看着他，就看见兰歌夕咬着嘴唇，委屈爬满整脸：“你别生气，我就是担心你。”哎呦我的小祖宗，一瞧到他这张委屈的脸我就气消大半了，更别提对我嫩生生地说两句“我就是担心你”了。
　　我回身摸摸他的头：“不怪你，哥不怪你。”他微微抬眼，用一种撒娇的表情看着我：“哥总是要怪我的。”说着轻轻拿手勾着自己的领子。我一下子就被他这样子迷得七荤八素，就只有抱着他举过头顶亲吻的冲动。可我不可能举地动他，只有揽着人到自己怀里，刮一下他的鼻子：“胡说，除了今日哥何时怪过你？”兰歌夕道：“那是经常的，哥哥不记得罢了。”说着就跑到案前，喊了我几句又吃了起来。
　　我和他那时总是这样，闹不起来，后来每次的让步都是他，而主动权似乎总是交在我手里。但是我每次看着他那张脸都没有想要争吵的冲动。
　　渐渐地，时间又流走了。我们就在这山间一庭隐秘的院子里住了许久许久，我偷偷摸摸在后山立了个墓冢，纪念我故去的朋友和他夫人。我时常去那和他们拉家常，也提过我和兰歌夕，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只能投宿在他们家，请见谅。山里的岁月过得好悠闲，我每日和他习武练剑，赏花品茗，好不悠闲。
　　等我某日晨起时分却发觉身边一贯蜷缩着少年的位置空了，等我走到院子里时发觉一道皎洁的剑光飞飘而来。我本能一闪，拿指尖抵住锋刃，却还是擦到一条浅浅的血口。
　　我“嘶”地一声抽气，看到夕儿朝我飞奔过来：“哥，哥你没事吧？”我挥挥手，只见他握着我的手指吮着引血：“这刀锈了，哥实在对不住，我方才练地投入，没看到你。”我看着他为我吮血的样子，突然感觉眼前的少年已和我初见时有了差别。每日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很少有察觉，可现在仔细一看我才发现，兰歌夕本来只到我肩头的个子现在已和我一样高了，身形轮廓硬英挺丰郎，面目柔中带刚，下颌骨线条分明硬朗，整个人已是初现了男人的风采。
　　我这才发觉，我和兰歌夕已待在这四年有余。此处春花烂漫到冬雨连绵，已然轮番了四个春秋！兰歌夕长大了，这是我亲眼所见的，我陪着他的长成长。想到那天我和他初见，一个怯生生的小子蜷在被褥间到如今变成仗剑自如的青年，我百感交集，一下子搂住他的肩，轻轻拥了一下。
　　他愣怔些许，回抱住我。这不是我第一次抱他，也不是他第一次抱我，但是此时此刻，我们都觉察出了什么别的意味来，因为我感觉到他在轻微地颤抖，我也是。我和他短暂地相拥一会，就抽回手：“我没事，马上就结痂了。”他着我，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我从前习惯他的撒娇或是胡闹，此时一瞬的无声让我颇不适应，仔细想来他的性格似是在这几年里也不再那么随性了。
　　我回了屋里静坐片刻，突然听见外头兰歌夕喊我的名字，我一听立刻就懵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