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我们的故事》兰幺鸭

4、山居①

　　我和兰歌夕最初度过的那些时光，如今想来真的令我怀念。
　　他的腿伤愈合地很快，每日服用一小粒丹药即可压制。这是没有办法根治的病症，我从他那得知此药是从靠着盟主府边的济世堂买得，根本不用花太多银子，便乔装打扮进去买过几遭囤了点，倒也丝毫没有被人认出。这少年好歹是盟主家的少爷，我发现他腿疾未犯时颇会些拳脚，一招一式都是学武的好苗子，便时不时教他些以往□□里常用的武功招式，频频都是出其不意之妙招，少年学得很快，不下半年已可与我拆过百招。
　　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快，我一边照料着少年一边偷偷采点山里的草药乔装打扮挑到街上去卖维持着每日的生计，一晃一年过去了。
　　我有心要把少年培养成我日后身边的得力助手，自身修炼的同时也几乎把所有招式都教给了少年，他学得非常认真，我那时就仿佛看到若干年前的自己在和父亲学着□□上的本领。那时我总不听话，非常贪玩，通常没学一上午就溜出去和师兄们打闹了，爹娘总是责备我说我不用心，我大多都是听不进去的，如今只是感叹，想要再多听他们的一声唠叨也听不见了！大概是我心中暗自揣着点什么心思，我始终没有教少年关于魔道之术。
　　那时的日子过得很慢，但也过得很快。我如今想不起来太多细节，只知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只消想想，每日不涉世事，枕着鸟语清风，吹面而来的是山花芳香，身边又有个好看的少年陪伴，那日子何其舒服！哎，也就是让我舒服了几年，那之后的日子可真是再也回不如初了。
　　兰歌夕其实是个贪玩的性子，非常可爱俏皮，但是他那时又有着这个年龄孩子鲜有的成熟。他可能暗暗知道他家里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问过我几次之后看我吞吞吐吐便不也多嘴，但看在我救他一命（其实是放他一马）的份上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我。
　　其实是真的当时他离开我我是不会有太多眷恋的，顶多会暗自担心他要是知晓家里的变故都是我一手造成，会不会转头来报复我。我自然是不怕他的，可我怕的是他届时会联合江湖武林的人一齐讨伐我。可是少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意思，在这最初的一两年间我也慢慢放下了心思。
　　我当时对这少年还没有太大的心思，他固然是好看，但我还没有产生对孩子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这少年可爱得紧，就和我的一个弟弟一样。他叫我秦哥，我叫他夕儿，一时间亲密地像是亲兄弟一样。哎，要是时光可以一直这么暂停就好了！
　　后来我教他学武，实际上他那时已非常熟练地运用我教他的所有技巧，我已没有更多的经验传授于他了，便上街买了几本武林秘籍和他一块翻着看。一次夜深了，我和他一道看着呢，突然这孩子就眼皮打架了，头一歪倒在我怀里呼呼大睡。
　　我看着他安然的侧颜心里瞬时升起无端柔情，一下子把人拥着让他枕在我胳膊上，到后来臂膀一片酸麻半天缓不过来。这种事情数不胜数，可我现在只能把这些事当做曾经的一场梦，要是我之后没有做那些无法晚回的事情，如今坐在他兰歌夕身边喝酒的人也该是我！我要是和他一起变老，风烛残年之际还可以握着对方的手，一起回忆着往事……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曾想过我们的结局，但是那时太年轻，想的东西也未免太过轰轰烈烈，什么我可能为了护着他自投罗网，什么他为了我告别正道，然后我们携手共战天涯……可谁知我们的结局仅仅是这一方小小的茶楼，我和他相识却不能相认。
　　我喝着酒水，看着远处兰歌夕苍老的背影，他微微侧过头不知有没有看到我，我却直接把头低了下去。
　　我没脸再和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