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本丸》暮時微雨

12、加州清光入队

　　“喂，回神啦。”和泉守兼定张开五根指头在新的同伴面前晃了晃。

　　红色眼睛的少年视线默默追随着渐渐远去的三道背影，目光在稍矮一点的天才剑客身上几经徘徊，被和泉守兼定遮挡住视野后才恍然回神，看着对方青葱色山形纹的羽织又是一下恍惚，随后才仰头对上同伴湛蓝的眼睛，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怀念，“……啊，是和泉守啊，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和泉守兼定不无感慨地点了点头。

　　历史上的新选组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混乱掺杂着黑暗的幕末，一瞬的闪耀之后就是永久的分散零落，一生都没能再见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他们这些出身新选组的刀亦没能避免同样的命运，随主人一同散落、沉寂。

　　加州清光，因锻造他的刀匠在江户时期属于最低等的百姓而自称“河川下游之子”，虽不好上手，但性能一流，在历史中曾为冲田总司的佩刀，于池田屋事件中刀尖断折而损毁，后下落不明。

　　“谁能想到，几百年之后，我们还有机会以如今这样的姿态和旧识重逢呢。”身披青葱羽织的青年瞥一眼远处已经看不清人形的黑色小点，默默在心里补上后半句话，

　　不论这旧识是如加州清光一般于历史中已经失落的刀剑付丧神，还是如土方先生一般在时间长河中早已逝去的曾经的主人，

　　在短暂的欢欣之后，他仿佛又一次尝到了萦绕在舌尖那丝丝缕缕的、从未散去只是被掩盖的苦涩。

　　加州清光一半的心神还在回想方才旧主与他擦身而过落在他身上的带着试探的瞥视，两把刀心情各异却又不约而同的缄默不语，无形的沉默冲淡了新伙伴加入的喜悦，狐大助左看看右看看，想说什么但不敢开口。

　　还第一部队的队长适时站了出来，双手拍合发出“啪”的脆响，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能在熟悉的时空遇到过去的同伴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呢，敌人暂时也很安分的样子，前面就是很有名的京都古城，加州，和泉守，机会难得，不如我们也进城好好庆祝一下？”

　　在三个刀剑男士的注视下，狐大助小声地提醒，“那个，鹤丸国永殿下您忘了，我们好像没有钱？”

　　鹤丸国永：“……”

　　记住了，这就把他的本体拿去典当给大家助助兴！

　　“鹤丸桑不要冲动！”被提醒的加州清光急忙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摊手放在大家面前，“刚才忘记说了，其实我这里有带小判过来。”

　　“哦？”和泉守兼定好奇地凑上去，只见一个金灿灿、沉甸甸、椭圆形、表面刻字的小判正躺在加州清光的手心，惊叹不已，“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金子制成的小判无论在哪个历史时期都是硬通货，他们终于不用顶着冷风去睡大街了。

　　“是主人告诉我出阵的第一部队身上没有小判，在京都可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特地让我带过来的。”加州清光解释道，“这段时间我在京都租了旅店，一会儿就带你们过去。”

　　“这真是太好了，”和泉守兼定舒展舒展身体，捏捏脖子抻开筋骨，“赶了好久的路，终于能有个地方休息一下。”

　　刀剑男士体力过人不惧疲累，但在长途跋涉之后能吃上一顿热饭再洗个热水澡，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刀也不行。

　　鹤丸国永耳朵动了动，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这么说来，加州你很早就到京都了？之后也要加入第一部队吗？”

　　“也没有很久啦，”加州清光在脑子里简单算了下时间，“大概三四天前吧。对，之后我也会编入第一部队战斗。”

　　对时间数据很敏感的狐大助惊讶出声，“三四天前，鹤丸国永殿下，和泉守兼定殿下，这不就是我们之前检测到审神者大人灵力波动的时间吗！”

　　当时他们两刀一狐都被天空突然出现的异常波动下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回神，没想到源头竟然是在这里。

　　“居然还有这回事？”加州清光瞪大了眼睛，等他听到和泉守兼定的解释之后，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明白过来，“这么说来，除了给你们送小判，临出发前主人还给了我一颗充满灵力的金色珠子，说是可以抑制时空异常波动。”

　　鹤丸国永心里一动，微微眯起眼睛，“那颗珠子呢？”

　　加州清光两只手一摊，“在我抵达这个时空之后就自动消失不见了。”

　　纯白的付丧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反而是狐大助在一通噼里啪啦舞出残影的操作之后，面露喜色地停了下来，“这个办法很有用，这几天时空异常波动一直在减弱，按照目前的趋势，只需要再等三四天就可以恢复正常。本次观测的结论和之前的结果相吻合。”

　　“恢复正常，也就是说，时间溯行军针对这个时空的袭击告一段落，我们第一部队出阵的目的达成，对吧？”和泉守兼定向狐大助确认。

　　“按照时之政府以往的数据和战斗报告来看，是这样没错。”

　　“那我就放心了。”黑发的青年伸了个懒腰，“再好的刀也需要小心保养呐，加州，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知道知道，”加州清光揶揄地朝和泉守兼定眨了眨眼睛，“毕竟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去投奔京都亲戚的穷少爷嘛。”

　　这个人设他熟悉的很，真要说起来，似乎土方先生也能算一个“家道中落，不得不靠卖石田散药为生，幸好有近藤先生接济”的人设吧？

　　玩笑之后，加州清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段时间京都也不太平。先到京都的这几天，我简单调查了一下，虽然没有时间溯行军捣乱，可不断有应召而来的浪士涌入，城里的气氛越来越躁动，负责维护治安的町奉行的人眼看着就要压不住。”

　　刀剑付丧神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左右看两眼，见周围没有旁的人偷听，这才小声继续往下说，“我听说，再这么下去，松平容保大人可能就要出手了。”

　　对眼下的江户时代只有一个大概印象和最基础认知的鹤丸国永不解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

　　听到名字的狐大助不一会儿就在时之政府的资料库里找到了相关的记录，“松平容保，会津藩末代藩主，任京都守护一职，负责京都室内的治安维持，同时也是、”

　　和泉守兼定长长吐出一口气，接过狐大助的话，“同时也是提拔并引荐近藤勇、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主导成立新选组的人。”

　　从被人鄙夷的浪士到受人尊敬的武士，再到能够代表幕府出面的幕臣，土方先生他们能够实现抱负、一展所长，能够走上历史的舞台搅弄风云，能够在几十几百年之后依旧被人们记得，最初的最初，都离不开这位京都守护的提携，

　　“他是土方先生他们的恩人。”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倚重和信任，让土方先生他们在幕府已经行至末路、到处都是反对都有起义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投入幕府的麾下，成为挡在历史车轮前的、不自量力的蝼蚁，

　　最后被时代的潮流碾得粉碎，

　　和泉守兼定低头望着手中的刀，

　　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土方先生还只是个响应召集令的、小地方来的、不出名的浪士，没有功名，却笑得意气风发，不像他所熟知的那个人，成日紧绷着面容，没什么表情，至死也再没有笑过，

　　若是……

　　“和泉守，你还好吗？”

　　来自同伴的关心让飘远的思绪瞬间回拢，黑发的付丧神循声低头，正对上加州清光担忧的目光，他狠狠甩了甩头，把心底模糊的杂念甩到脑后，“没什么，只是想起一点过去的事情。”

　　见和泉守兼定重新振作起来，加州清光放松下来，“那我们就进城吧。”

　　“好啊，对了，还不知道你选的旅店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就在壬生村往前走两条街的路边上，至于好吃的，他们家的荞麦面味道不错，强烈推荐！”

　　和泉守兼定吃了一惊，“这么近，万一有什么意外……”

　　加州清光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因为离得近才好观察情况嘛。”

　　住是不能住进去的，退而求其次，离近点躲起来暗中观察也不是不行。

　　狐大助忍不住举起爪子，“加州清光殿下，我想吃油豆腐，他们家有没有卖油豆腐？”

　　“应该有，到时候我帮你去问问。”

　　小狐狸趴在鹤丸国永怀里激动地直道谢，在它没有注意的角落，纯白的付丧神站在巍峨的城墙下，灿金的眸子仰望着历经千年依旧挺立的古都，城墙的影子落入眼底，给流淌的金光蒙上一层阴影，

　　异动的时空，时空之外垂落视线的主人，京都守护，重逢的旧主，还有追逐敌人而来的刀剑男士，

　　他们正在走入历史，亦是步入不见前路的迷雾，他好像有些看不清了，在这座古老的都城之中，到底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