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本丸》暮時微雨

13、担忧

　　“这里可真热闹啊。”和泉守兼定站在京都的入口处，对着一眼望不见边际的繁华发出由衷的感叹。

　　“对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呢。”加州清光一边说着，一边暂时充当起了向导。

　　以人的姿态步入这座历史古城，鹤丸国永同样为眼前所见的景象而惊叹不已，“不愧是有‘千年古都’之称的平安京。”

　　作为一国古都，一个国家的中心，这里马路宽敞，行人影集，车马粼粼，吆喝声不绝于耳，共同描绘出京都熙熙攘攘的繁盛之景，和一路走来所见的萧瑟截然不同，别处的骚动和乱象似乎无法触及这里一分一毫。

　　“……卖糖葫芦串喽，不甜不要钱……”

　　“……油豆腐，新鲜出锅的油豆腐……”

　　“……肉包子，热腾腾的肉包子，便宜又好吃……”

　　第一次逛街，路边的吆喝声和花样繁多的店铺吸引去刀剑付丧神们大半的注意，几个人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和泉守兼定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第一次觉得两只眼睛有点不够用。至于狐大助，整只狐狸已经被油豆腐的香气勾走了魂，时不时抽抽鼻子，瘫在加州清光的肩膀上嘿嘿傻笑。

　　加州清光凭借顽强的毅力抵抗住了诱惑，记着正事要紧，坚定不移地给大家带路。

　　“……客人来看看我们家的布料吧，轻柔舒适，花色鲜艳，价格便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打刀少年眼睛一亮，“哪里哪里？让我看看！”

　　被风掀飞的狐大助：“……”

　　及时把飞出去的狐大助捞回来的鹤丸国永：“……”

　　他双手把小狐狸举到面前，一人一狐执手相看泪眼看了好一会儿，狐大助擦擦嘴边的口水，问，“鹤丸国永殿下不去看看吗？”

　　鹤丸国永冲狐大助眨眨眼睛，“嘛，比起这个，我还是有些疑问更想问问狐大助。”

　　一长条的狐大助迅速从油豆腐的香味中飘了回来，捡起自己“精明能干”的职业素养，严肃地说道，“请问吧，鹤丸国永殿下，只要我知道，一定会认真回答的。”

　　鹤丸国永换了个姿势，把小狐狸抱在怀里，语调轻快，“那就多谢啦。”

　　“那么，第一个问题，”纯白的付丧神慢慢走在和泉守兼定和加州清光后面，微垂下眼帘，轻声道，“关于审神者大人，在我们出阵之后，主人她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们吧？”

　　“这是当然，”这些都是最基础的问题，狐大助不需要思考就能给出正确答案，“刀剑男士每一次出阵都充满了变数，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身在本丸的审神者需要和刀剑男士保持沟通，及时告知时间溯行军的动向，引导出阵部队顺利完成任务。虽然没有办法长时间出阵，但审神者大人对第一部队很关注呢。”

　　鹤丸国永挑了挑眉毛，屈起手指瞧瞧小狐狸的脑壳，揶揄地问，“这样的话，岂不是刚刚狐大助对着油豆腐流口水的样子也被主人看到了？”

　　狐大助愣了一下，狐大助瞳孔震惊，狐大助小声嚷嚷，“才不会看到呢！”

　　“哦？”

　　面对刀剑男士明晃晃的质疑，狐大助为了保护自己在审神者眼中的形象而奋起反抗，“审神者大人虽然一直在关注这边，但在时空阻隔下只能观测到这里是不是会有时间溯行军出现、刀剑男士的大概位置和有没有受伤这些大致的范围，看不到像油豆腐这样很细致的东西啦，”

　　说到这儿，狐大助骄傲地挺起胸膛，“所以才需要像我这样的狐之助进行辅助，帮助审神者大人和出阵部队及时沟通。”

　　鹤丸国永笑眯眯地点头，“没想到狐大助这么厉害，真是吓到我了。”

　　“也、也没那么厉害、”

　　直白的夸奖让小狐狸脸上一热，害羞地把头埋进尾巴里——这可是来自审神者亲自任命的第一部队队长、超厉害的鹤丸国永殿下的认可，它的狐生圆满了！

　　正巧，前面传来加州清光的呼唤，“狐大助，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油豆腐哦～”

　　“这就来！”狐大助避开刀剑男士的目光跳到地上，翘着尾巴迈着八字步一溜烟朝加州清光跑过去。

　　刚回到鹤丸国永身边的和泉守兼定好奇地问，“狐大助看起来怎么那么奇怪？你们聊什么了？”

　　他朝鹤丸国永瞅了一眼，补充道，“不只是狐大助，鹤丸国永，你看起来也不对劲。”

　　“啊呀啊呀，被你发现了。”纯白的太刀付丧神灿金的眼睛弯成两抹月牙。

　　怎么说呢，相处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他看出和泉守兼定这把刀所诞生的付丧神其实是个有点孩子气、有点单纯的家伙。但或许正是因为心足够纯粹，反而会有超乎寻常的直觉吧。

　　被敷衍的感觉让和泉守兼定撇下嘴角，不满地盯着鹤丸国永，“我们是同伴，可别小看我啊！”

　　“抱歉抱歉，”鹤丸国永轻叹一声，褪去表面伪装出来的轻松，目光沉沉地望着天空灰暗的积云，“只是，想到一些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罢了。”

　　关于他们的主人，代号为岚的审神者大人的疑惑自初见之后就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里，在加州清光出现时达到了顶峰，太多疑点堆积在心里，答案却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单说眼前看到的，如果主人没办法看清具体的细节，那为何会知道他们没有足够钱财的窘境？

　　倘若这件事还能用常识来解释，那加州清光为什么能在他们和近藤勇刚抵达京都城外不久就精准的找到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曾经临时起意在近藤勇面前自称家道中落被迫投奔京都亲戚的身份呢？要知道，加州清光身边可没有一只能够和本丸随时保持联络的狐之助，而除去战斗以外的细节狐大助也并未来得及上报。

　　更别提还有一直不曾解决的时空异常，以及范围至少波及京都到江户这么远距离的灵力波动……

　　许许多多得不到解答的问题盘桓在心里，鹤丸国永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他的头发就要被折磨的全部掉光，一只没有羽毛的鹤看起来可就一点都不优雅好看啦。

　　和泉守兼定越听眉头越是紧紧皱起，到最后，他的表情完全严肃起来，目光沉沉看向鹤丸国永，天青色的眼中翻涌起风暴。

　　同位刀剑男士的同伴对所效忠主人的怀疑让他不快，对鹤丸国永的信任让他摒除个人的情绪，尽最大努力理智地思考，“从现形到出阵，我没有见过审神者大人，对主人的了解也仅限于你和狐大助的讲述。鹤丸国永，你在怀疑主人吗？”

　　语气和当初在旅店面对鹤丸国永的质疑时如出一辙的凝重。

　　“和泉守，她同样是我的主人，”两人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纯白的鹤平静地承受来自同伴的注视，

　　“我只是、”他顿了一下，相比“怀疑”，选择了一个更贴切的词，“在担心。”

　　眼中所见之事让他不得不担心，

　　他们这些刀剑男士是否真的能够守护历史、履行自现形起本应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他们的审神者是否真的无恙，又或者只是在独自承担着些什么？

　　他们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上审神者？

　　倘若……那这座编号22051101的本丸将会走向何方，诞生于这座本丸的他们命运将会如何？

　　“如果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真相，才明白我们当初本应该能做些什么，可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做……”

　　鹤丸国永轻轻垂落目光，望向腰间纯白刀鞘的太刀，恍惚中仿佛看到那一夜长袖逶迤的姬君挥舞起纯白的灵刀，姿态翩跹，刀光凌厉，仅以一击便让面目狰狞的敌人化作满天灰飞，

　　“人生中惊讶是必要的，什么事情都能预想到的话，心就会因此先死的……话虽这么所没错，可那样的惊吓，就连鹤也不想要呐。”

　　“原来是这样，”和泉守兼定点了点头，认真地问，“那么以目前的情况，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吗？”

　　鹤丸国永沉默不语。

　　掌握的信息太少，疑问又太多，哪怕他想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那就暂时先放下好了，鹤丸国永，”鹤丸国永听到黑发的青年这样对他说道，“专注于眼前，做好我们能做的事，”

　　他仰起视线，看到了一双湛蓝澄澈如晴空的眼睛，年轻的付丧神眼底盛满了一往无前的决心，“只要不放弃，一直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答案的。”

　　就在过夜的旅店里，同样的话，他似乎也对和泉守兼定说过，位置颠倒的劝勉似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散了因满心思虑而生的阴霾，让鹤丸国永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哎呀哎呀，没想到和泉守也有这样帅气的一面，这真是吓到我啦。”

　　换来青年插着腰骄傲地昂起下巴，十分自信，“哈哈，我可是和泉守兼定，帅气又强大，现在最受欢迎的刀！”

　　“两位，再不跟上的话可就要掉队了——”

　　远处，加州清光双手合拢成喇叭状，朝这边招呼着。

　　帅气又强大的和泉守兼定呆呆地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他们还在大街，正在去往旅店的路上，急忙冲加州清光招手，“等一下，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