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本丸》暮時微雨

5、也许是忘记了呢

　　突然冲出来的人明显超出了时间溯行军的预料，趁着对面片刻的停滞，和泉守兼定抓住机会双手握紧刀柄贯通敌人，暂时逼退敌打刀，在升腾的黑烟中喘一口气后退一步，刚好横在那人和时间溯行军之间，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血肉之躯和刀剑的造物终究是有区别的，让一个人类直面时间溯行军可不是刀剑男士该有的行为，

　　和泉守兼定一面警惕着敌人的突然袭击，一面头也不回地劝说，“有我挡住他，你趁现在快点离开这、”

　　话音未落，又是有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时间溯行军的身后，拔刀挥砍，闪电般刺出三刀，硬生生穿破敌打刀坚硬的防御，在其身上划出一道流淌着黑烟的伤口，“这些家伙，真的是人吗？”

　　一击不成，少年果断后撤到和泉守兼定身边，熟稔地打了声招呼，“近藤桑——真是的，你冲得也太快了！”

　　“哈哈哈，对不起呐总司。”

　　突然出现并帮和泉守兼定挡下一次攻击的人，近藤勇，在少年半真半假的抱怨中熟练地投降道歉，任谁都能轻松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但和泉守兼定已经没功夫去想这些，他紧咬着牙关，握着本体的手用力到颤抖。在他苏醒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在他踏上这处时空这片土地还不到三十分钟的现在，在他正为了自己的初次出阵而热血沸腾斗志昂扬的时候，在他还没能真正意识到穿越时空回溯历史意味着什么的时候，

　　避无可避的真实就这么着着急急地找上门来，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1863，江户，近藤，总司……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和泉守兼定极力维持表面的正常，鹤丸国永这家伙刚才欲言又止，原来是在担心这种事情吗？

　　根据现存的历史记载，1863年2月，响应幕府的号召，近藤勇带着同属试卫馆道场的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从江户动身，前往京都。之后，近藤勇会在京都组建新选组，他们三个会作为拱卫幕府的重要力量活跃在历史的舞台，立功，晋升，实现一直以来的梦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然后是战败，战败，战败，三人天各一方，至死都没能再聚首。

　　既然这两个人在这里，那么那个男人也……和泉守兼定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这是怎么回事？”迟来的青年皱着眉，视线扫过奇装异服的两位刀剑男士，锁定在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时间溯行军上，“敌人？”

　　黑发的刀剑付丧神握剑的手猛地一颤，随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真熟悉啊，一瞬间让他错以为他依旧是土方岁三的刀而不是刀剑男士，他们之间也没有隔着三百三十年的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好好看看许久没见的旧主，不用说什么话，就只是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看看这个人还活着、还年轻的模样，

　　但是不行，战斗还没有结束，敌人还在虎视眈眈。

　　和泉守兼定背对那三个人，用力瞪大眼睛，恶狠狠盯着敌打刀们，

　　可恶的时间溯行军，放马过来啊！

　　突然收到刀剑男士这么强的敌意，仅剩的三位敌打刀低声嘶吼一声，后退一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选择了暂时撤退。

　　“前面那个穿羽织的家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失去目标，土方岁三将视线转向明显和目标有关联的刀剑男士。

　　冲田总司脸上笑嘻嘻，一只手却搭在腰间的佩刀上。

　　他们可以为遇到生命危机的路人拔刀而出，也不会在危机解除后轻易放走这两个看着就形迹可疑的家伙。

　　和泉守兼定：“……”

　　他还没从突然遇到旧主的激动心情里恢复过来，转眼就要面对旧主的盘问，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说的就是他吧！

　　要知道在新选组，土方先生负责的可是情报的搜集和谋略的制定，新选组许多精准而有效的行动策划都是出自土方先生之手。

　　作为土方岁三的佩刀，和泉守兼定跟随对方闯过了人生中几乎所有的战斗，对旧主熟悉到了骨子里。正是因为太过于熟悉，他的下意识反应都有可能泄露很多信息，想要在这样的人面前隐瞒自身的来历和目的反而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和泉守兼定沉默的时间太长，面对可疑分子，笑眯眯的冲田总司和严肃脸的土方岁三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和泉守兼定，“……”

　　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这两个人要动真格的了谁来救救他！！！

　　“呼……真是累死了……”

　　鹤丸国永收起本体，龇牙揉揉被震得酸疼的胳膊，“要不是几位来的及时，我们就没办法这么轻松赶跑他们，多谢多谢。”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剑拔弩张的局势，看了一眼土方岁三，像每一个企图和陌生人搭话的人会做的那样随意问道：“几位也要去京都？”

　　“没错。”唯一没有展露敌意的近藤勇一手一个按下冲田总司和土方岁三将要出窍的武器，爽朗地笑道，“没想到能碰到同路人。相逢就是有缘，既然都是去一个地方，几位不如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近藤桑！”

　　土方岁三回头看着他们的领头人，话语中满满都是无奈。

　　他就知道。

　　近藤桑脾气好，性格豪爽，对兄弟们真心照顾，这样的个性能让包括他和总司在内的兄弟们心甘情愿的追随他。

　　可近藤桑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太豪爽了。

　　对面这两个人可是来历不明的浪人，还有逃走的那三个十分危险的敌人……

　　一旦带着他们上路，谁知道路上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额外的危险。

　　冲田总司虽然没说话，但“麻烦”两个字已经被他写在了脸上。

　　近藤勇拍拍两位好友的肩膀：“岁三，总司，你们就放心吧。”

　　他知道土方岁三在担心什么，不过他有自己的考虑。

　　总司他们走在后面没看到，但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浅葱色羽织的青年在对敌时使出的刀法分明是天然理心流一派。

　　他身为这一流派的第四代掌门人，不管怎么想都不记得道场收过这名学徒，这才冲了出来，一半是因为看不惯那群不是好人的家伙以多打少，还有一半就是想着弄明白这个青年的来历。

　　“哦？”鹤丸国永惊讶地看一眼近藤勇，半推半就地应下，“能有几位同行真是再好不过。”

　　这下轮到和泉守兼定瞪大眼睛坚决反对，一个“鹤”字刚喊出口，突然想起他们不能暴露身份，还不能引起前主的警觉，最后干咳几声，只盼着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同伴能看懂他的眼神，

　　鹤丸国永已经笑眯眯地和近藤勇攀谈起来，一副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和泉守兼定用手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鹤丸国永是第一部队的队长，队长都已经作出决定，他没有反对的道理，

　　更何况，抛去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内心深处，他其实是在高兴鹤丸国永的决定，高兴能和土方先生再一次同行，哪怕只是短短一段路程。

　　黑发的青年安静地走在鹤丸国永身后一步的地方，腰背挺直，目视前方，走得横平竖直，僵硬得像被人操纵着往前的木偶，只是偶尔，很偶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会不小心瞄到身旁五步远的土方岁三，然后在被发现之前偷偷收回目光。

　　另一边，双手枕在脑后无所事事的冲田总司忽然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他蹑手蹑脚靠近土方岁三，拿胳膊肘了同伴一下，然后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

　　于是在付丧神又一次偷看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土方岁三看向他的视线，和泉守兼定怔了一下，匆忙转过脸，想装作无事发生。

　　但土方岁三不会放弃，他盯着和泉守兼定看了一会儿，肯定地开口，“你认识我。”

　　什么？和泉守兼定猛地一激灵，后背陡然窜起一股凉气，叫他寒毛倒竖肌肉紧绷，不过脑子地张嘴就要否定，“不，我不、”

　　他这一番不打自招的表现看在土方岁三眼里简直没有一处不是破绽，本来只有七成把握的猜测彻底落在了实处，“你确实认识我，不只是你，你的那位同伴恐怕也是一样的吧。”

　　土方岁三瞥了眼和近藤勇聊的开心的白色背影，侧头重新看向身旁穿着浅葱色羽织的黑发青年，眼中透露出明晃晃的疑惑，“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是很奇怪，无论怎么想，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你才对。”

　　“……也许是土方先生忘记了呢，”和泉守兼定轻轻避开了对方看似探究实则隐隐带着审视的目光，

　　作为一把刀，他曾经日日夜夜陪在这个人的身边，作为刀剑男士，这确实是他和土方岁三的第一次见面。

　　“不，不会忘记，”回答他的，是土方岁三斩钉截铁的声音，“我的记忆很好，只要我见过你，就一定不会忘记的。”

　　和泉守兼定听到久别重逢的旧主这样问他，“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