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凶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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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有点小烦恼，最近他心情不是太好，就是没缘由的暴躁，这种没缘由有点像是以前姨妈期刚来的时候那种激素紊乱导致的烦躁。不对啊他现在是男性啊？难不成男人真的有大姨父？
很可惜，没有男性和他讨论一下这个话题，也没人和他科普一下大姨父是不是真的。他只能一边怀着疑惑一边克制心中的冲动，注意着下手的分寸，能不下杀手的尽量不杀——之前他小的时候没尝试过和那些被他称为妖鬼的东西沟通过，可能也是他运气不太好，尝试说垃圾话引起对方注意的都是咒灵。现在，有着一众妖怪式神做监护人和朋友的宿傩多少将他们这些智慧生物当做人来看待了，好吧还不至于，不过基本的人权能给的都给了。
他当初为了让杰森放弃把还是亚兰的她硬拖出去夜巡而编的那一套说辞现在成了真——他的出手现在越来越刹不住车了。他的性格和杰森相近，都是嫉恶如仇的，还是亚兰的宿傩更过分一点，她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暴虐，尤其看了布鲁斯是怎么对付那些暴力分子后，她出手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不过现在可能是虐力回馈了吧，他现在不仅一有空就去巡逻，甚至对妖怪都下手看起来狠辣无比，实际伤害一点五，基本全凭气势压人。
就像现在，这大概是个狐狸妖怪？他倒也没有对它做什么的意思，只是见着个生面孔想上前问问它怎么到了西国——据他所知，西国在妖怪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尤其对大妖来说，没有哪个强者想给自己找个枷锁，自由自在的不好吗？非要跑宿傩手底下受管制？
宿傩看着这个完好无损，也没有被别的大妖追杀的慌张的狐狸——再确认一下，这是狐狸吧？怎么长得还有点像兔子呢？总之这个长相奇特的妖怪伏在地面上，一边发抖一边坚持不懈的想越过宿傩往西国内冲刺。
宿傩看着它不服输的样子，也不太想动手，就直接一股脑儿把体内的什么神力咒力灵力都放出来，把那妖怪直接压趴了。“怎么，情人在西国里面？追求爱情呢？”他蹲在狐狸饼前面幽幽地调侃。
“倒不是情人，我有点事情找你们的两面神明，这位小哥可否引荐一下？”那狐狸转了个眼珠，贼兮兮地凑近了问到，还一副价钱好说的样子。宿傩翻个白眼，伸手盖在它脑子顶：“跟我装？你是瞎了还是感觉失灵了？看不出来我就是宿傩？”
那狐狸大惊，左右看看，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的跟他说：“咱们真名说不得！说了就出大事了！你怎么跟人类似的，谁教你的？”“来，过来凑近点儿，看清楚了吗？知道我是谁吗？”宿傩也小声的回他。妖怪听话的又凑近了点儿，这回狐狸看清楚了：“你！半妖？不，不对，没有妖力，半神……？”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再说一遍，耍人真的很好玩儿，耍的不是人也无所谓，要的就是那个反应，“这么急切，找我有什么事儿？”
“哦，哦对，看我老糊涂了……您能帮帮我们吗？我听说您的威严挥洒大地，您的慈爱普照人间……”那妖怪还没说完就被宿傩打断：“这倒也不必，说说，发生了什么？”“您知道出云帝国的八岐大蛇吗？”
宿傩直起身：“略有耳闻。”
“我们这些长期居住在出云或是出云附近的大妖们，近来突然发现一种灾难在蔓延。”
“哦？”
“我相信您一定见过一种力量，那种力量非神非灵，既不是妖力也不是咒力，却具有无法抵挡的腐蚀性。”
“……在哪里？”
“您答应拯救我们了吗？”
“我问你那个八岐大蛇在哪里？”
大妖眉眼低垂，真正发自内心的恭敬低头：“大人，请随我来。”
宿傩本打算这次就跟过去看看，怎么处理还要从长计议，但是等到了地方他才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以及为什么大妖能因为一个传言就找上他，这实在是人间惨剧。他没能去成的地狱也不过如此吧？一路上他所见的无论是人类还是普通动物，甚至那些已经修炼有成的妖物都被侵蚀了，身上遍布灰紫色的印记，伤口溃烂无法愈合。
最开始遭殃的是植物，本应是最脆弱但顽强的植物瞬间枯萎，失去生机和养分，无法再给动物们提供任何食物来源，甚至会让它们中毒而亡。后来所有东西都无一幸免，哪怕是一块石头都充满那种邪恶而充满恶意的力量。有能力的活物都已经逃离了，剩下的都是弱小的存在，或是故土难离的大妖——比如说眼前这个槐树。
“大人，您其实不必冒险。我听说过您，我认为您的国度非常好，那是真正的净土和乐园。您不必为了我们这些被淘汰的失败者丢下您的国度。”老槐树缓缓的说到，宿傩想说放屁，但是尊老爱幼的好传统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再说了人家老槐也是为他好……啧，不过他还是觉得它在放屁。于是宿傩消极回复那大妖的话，只是围着它绕圈圈，一边思考着这力量和以前见过的那种侵蚀咒力的区别。结论是没有区别。
以前见过的那些东西还是量太少了，现在有了充足的样本他可算是能研究透了，宿傩看着这一片狼藉，心知急不来，只能一点一点如抽丝剥茧般把这力量给琢磨透了。
等里梅和樱花妖找到宿傩时，宿傩已经用自己所有的三种力量合起来压制并清除了八岐大蛇带来的灾难之力——那是纯粹的恶，所以它无法被清除，无法被摆脱，无法去抵抗。宿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做到黻除它，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理所应当和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来安定人心。
“原来你也在这里，”樱花姐姐没有给里梅说话的机会，顶着里梅愤怒到要杀人的眼神爆出大料，“宿傩，能去帮帮晴明他们吗？他们快要被八岐大蛇全灭了。”
宿傩：“……？不至于吧？等等？那可是晴明耶？”
樱花妖也很无奈：“是啊，而且现在八岐大蛇才从封印中挣脱出两头一尾，阴阳师们的阵线就要被摧毁了，我都怀疑它之前被封印是不是被人趁着它睡着的时候给捡漏了。”
里梅这个时候终于能够插上话了，她一把把樱花推到一边，急切的喊道：“大人您不能去！别听这个妖怪的话，就连晴明大人的意见也是让您赶紧离开这片区域，”她转头狠了樱花一眼，“她是自作主张来喊你去送死！”宿傩：“倒也不至于直接说是送死……”
樱花姐姐反而不慌不忙的笑了：“我确实是自作主张，不过看上去就算我按照晴明大人的想法把宿傩骗回去，她也不会乖乖呆在安全的地方等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小姑娘，你可没有我对宿傩了解的深哦，毕竟她是在我的树下长大的，当年刚来的时候，那和服还是我帮她穿的呢。”宿傩挺赞同她的话的，但是：“我现在是男性，能用“他”吗？”
“下次注意。”樱花摆弄着手上的千纸鹤，鲜红色的。
有什么不在宿傩掌控内的事情发生了，宿傩看着那个熟悉但有点褪色的纸鹤，有一瞬间感到头皮一炸。这个东西怎么还留着？都过去好几年了……
里梅气的一张手凝了一个冰刀就想上前和樱花妖拼命，被宿傩伸手拎着领子拽了回来。宿傩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小姑娘解释，但是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的，哪怕没有樱花来报信儿，只要他接到任何能触动他神经的情报他都会去跑一趟来以防万一。
宿傩虽然认为解释了里梅也不大能听得懂，但他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出云我是一定要去的，你看这里，光是外围就如此严重，尸首堆砌而无人收敛，这会是你想要打造的世界吗？里梅，我认为你是懂得的，什么才是更重要的？”“……您的安全。”里梅沉默了一下，然后闷闷不乐的回答道。
“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我看中的是什么吗？”宿傩反问她。里梅更难过了，正是因为她知道，她知道宿傩宁愿自己一个人受伤也要世界的安宁和和平，她知道这无关宿傩要守护的人和事，仅仅是作为一个坚持和习惯，所以她没有立场和能力去阻止……能力，她还是太过弱小了，无法和宿傩大人并肩同行。里梅只能妥协：“别让我给你收尸，那对我来说太残酷了。”
宿傩笑了：“放心，我要是死了那肯定是灰飞烟灭，绝不给你们留下一点点念想，你们只管走你们自己的路去，别回头。”选了这么条路的人谁还没点儿觉悟呢？
“不行！”里梅反而更激烈的反驳，“你就不能不死吗？”宿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没法做出任何保证，在经历那么多的意外和世事无常后他早就明白了生命是多么脆弱而顽强的东西，他只能做到尽力而为。里梅看着他的表情，以为是他生气了，但还是抵住了心中的害怕，坚持的看着宿傩。宿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现在体会到孩子难带了——奇了怪了，他小时候也这么难搞吗？
宿傩：“我也没法保证什么，这样，我们做一个君子协议，”他伸出手和里梅对着掌心，“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的，倘若我没死，那皆大欢喜，但倘若我死了，别激动，你知道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起来布鲁斯和她曾有过的一段对话【布鲁斯：如果我不幸离世，不要拒绝我的死亡，要想想我是为什么而牺牲的，你就懂得自己要做什么了。亚兰：如果我不知道呢？布鲁斯：你会知道的，你的脚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你只需要想想我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死，想着我们一直在走的路，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成交？”宿傩挑着眉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小丫头，里梅不情不愿的点头：“成交。”他们击掌为盟，没有任何的约束性和放在天平两端被用来评判价值的筹码，仅仅只是一个被他们放在心中诺言。
宿傩搞定了里梅后，告别两个大妖，让他们带着这段时间救下来的各路生灵撤离这片区域。那槐树在信奉了宿傩后修为更近一步，由于宿傩不走寻常路的特性，它进化出了抽出根须移动的能力。它虔诚的伏在宿傩的面前——被年纪这么大的老妖拜他确实有点儿慌张，不过下一秒他就没空慌张了，他看见有什么东西被从他的身上复制了下来笼罩在了老槐树的身上，那槐树就能用类似于宿傩的力量了。宿傩目瞪口呆，这什么？他不是没认出来，但是他的本能让他拒绝往那个方面想。
樱花可不管他本不本能的，她直接惊呼出声：“是神降术！居然能降到妖身上？不是，这不是重点，你居然能让别人用神降术了，你能耐了啊宿傩！也不对，宿傩你什么时候真的成神的？！”
宿傩：“这我哪知道啊！我还有一半是妥妥的人类呢，还有谁记得我是诅咒之王了吗？诅咒在哭啊喂！”
里梅：“不愧是大人！啊！别打我头啊宿傩大人。”
那狐狸妖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伸出前爪捂住自己的眼睛：“你们是真的离谱，真就什么也不懂就成鬼神了？”
“鬼神？”X3
“神明有天生神明和后生神明，此外受人妖共奉的则是鬼神，上一个鬼神还是，”他朝灾区深处使了个眼色，“那位呢。”
宿傩讷讷自语道：“好家伙，buff叠满了啊，这不就是说只有我们能对付它吗？”
“其实也不是非你不可，百年前的阴阳师可没现在厉害，还不是把它给摁到封印里去了？不过是多死点儿人，要我说你还是别去了。”那狐狸劝着。
“你说的那个多死点儿人中那点儿人可是我半数以上的亲朋好友。”宿傩无奈的吐槽，谁还乐意上赶着找事儿的？不都是“没办法”吗。
他目送着这两个大妖带着幸存者们离去，那槐树还一边赶路一边传教，还用宿傩的神降之力给他们表演一个现场黻除灾难的源头——腐蚀性咒力——来佐证他的信仰是真的。
樱花：“你人气挺高诶？”宿傩：“可能因为我太优秀了吧。”里梅：宿傩大人，您要是不捂我的嘴我能给您吹上两天两夜。
宿傩和两个送信儿的一人一妖向大部队群所在的方向赶去的时候，问了那个让他难以放下的问题：“樱花姐姐，那个千纸鹤……”“啊，这个啊，我可不是奉您那些长辈们的命来找您的，我是私人行动，给我支持反而是您那位短暂的盟友。”樱花妖拿出纸鹤，递给宿傩，宿傩接过它，认真的观察着，企图找到一丝讯息。
“现任天皇让我告诉你，“秋日太凉，注意保暖”。”樱花俏皮的眨眨眼，宿傩鸡皮疙瘩要掉了，他刚想骂一句“他有病”，突然回想起了，哦，这好像是暗号来着……淦！四年过去了，他怎么还记得？
“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要有魅力多了，他对你这么多年可是念念不忘哦。”平安京是有好男风，但打死宿傩都没想到已经知道他诅咒的底细也知道他能随时推翻这个政权的现任天皇居然会，emmm，对他念念不忘？
让我们调到上帝视角，让我给你们解释（八卦）一下这位天皇的心路历程：第一眼的见色起意“他好好看！”；觥筹交错间的权力交换“他好厉害！”；初露獠牙的震惊“他双重意义上的不是人啊！”；以及最后的权势厮杀“他能干掉我自己上位但是没有这么做，呜呜呜他心里有我！”
总之就很绝。
听到多年前的陈旧暗号的宿傩在赶到前线路过某个不起眼的阴阳师的侍卫时收到了一个信封。他拆开信，里面是一沓情报和一个鳞片。有点眼熟，宿傩捻起鳞片细细打量，他一定在哪儿见过。
而那沓情报解释了他的疑惑——当年他去捞人的时候，和天元对峙时在他身上看到过类似的装饰。天元可能是长了记性，不再直接上来就让人将自己引荐给天皇，而是从旁侧击，挨个儿腐蚀世家贵族，将针对宿傩的力量整合起来，那些不利于宿傩的流言就是他的杰作。
那真的称得上是杰作了，不然以宿傩的力量和全岛链对四手神明的崇拜，宿傩早就升为高等神明了，不至于现在还尴尬的卡在非人非神的阶段。阴私手段用的很溜啊，宿傩沉着心看那些他从未得知的消息。
被打信息差了，他安在那些贵族里的间谍没有摸到天元这层关系，要不是这任天皇给他的这些消息，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不担心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就像拼图最后但也是最重要的几块，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倘若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人将谎言编织到这个地步，那么他也认栽了。
现在他没有在那些用灵力结阵抵御从封印中溢出的污秽气息的阴阳师们的身影中见到天元的身形，他随意拉过一个人问天元的踪迹：“天元呢？他不是很能耐吗？”那人又是激动又是恭敬的回答他：“宿傩大人！他和您的师长都在第一层封印中了，他们说要把里层的封印给补齐才能结束这场灾难。”
宿傩心头一紧，不是他不相信晴明和名仁，他着实害怕他们被天元给阴了，他们光知道当初天元接了杀名仁的单子，还不知道这些年来疯狂针对宿傩的那群人的头头就是他。
宿傩将那片鳞片收在身上，其余多余的东西都给了里梅保管：“记住我们的约定，还有，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他这时才有点后悔的情绪，你看，人们都这样，总是认为自己还有很长时间做很多事情，完全不长记性，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更早到来。
“你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吗？”里梅无论心中还在如何翻涌，但是她已经能够将表面的平静做的很好了。
宿傩没法儿回答，他揉揉里梅的头发，然后转头让这些阴阳师都跟着樱花妖走，樱花身上有着桔梗的标识，他们都知道她是晴明的式神，便听从地将维持表层封印的阵法转到宿傩手上，为首的阴阳寮寮主要带人收队。
形势突变，突然有一人暴起发难，攻击向阵法的薄弱处。宿傩眼疾手快画了一个符咒打在地面上的灵力光点处，整个阵法全然一换，一半的灵力节点消失不见，但是却比之前还要坚固。那道灵力攻击的节点自然也是消失不见，让那攻击落在了空处。
那人还不死心，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手中摧毁，他疯狂的大笑着：“这是天罚，没人能够逃脱！你们都死在这儿吧！”八岐大蛇的力量首先将他吞没，然后向四周散去，和封印内的残力里应外合，想要突破这层防线。
宿傩能料到有人被天元忽悠瘸了，但是没想到能这么疯，他也没心思琢磨那个人图什么，总归，宗教嘛，懂得都懂。宿傩没愧对于他的当世第一天才的名头，直接反向控制那人死后体内溢散的灵力，将它们纳入这套阵法中，就像一个罩子一样把他搞出来的“杀手锏”咒力给拢起来，和封印内的力量合并。
宿傩开始撵人：“赶紧走，别给我添乱，我这边把封印加固后还得进去内层的封印呢，樱花姐，拜托照顾一下他们，稍微照看一下就行。”他俩心里都清楚，这个他们指的不仅是这群人，还有远在西国的报社众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凶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