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沈兮和

8、第八章

　　短短一场言语试探下来，虞九歌已经确信，魏朗其人绝对是个风月场上的浪子。以前虞九歌为了写文，曾接连一个多月泡在酒吧体验生活，“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见多了。
　　见虞九歌温柔静默，似一朵水莲花般娇羞，魏朗适时提议：“寺中人多，气味污浊，没的玷污了姑娘，我知道一处好地方，姑娘请随我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清平县的桃花已经开始败落，观云寺后面却有十几株桃树，碧桃粉桃都有，此时开得正盛，远远望去，绯绯如云，潋滟生辉。
　　果然是个好地方。
　　魏朗很会聊天，见到桃花便有意无意地谈论起陶五柳笔下的世外桃源，又说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隐晦又不失炽热地夸赞虞九歌美貌。
　　虞九歌礼貌微笑：静静看着你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逗谁不是逗。
　　转过一处藤蔓，听到溪水淙淙，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几人捡了干净地方坐下来休息。
　　一个学子用梧桐叶包了山泉水递给虞九歌，虞九歌笑着同他道谢，却只用来浸了帕子，用来擦手，并不饮用。
　　那学子腼腆笑道：“姑娘不喝一点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虞九歌浅笑：“不必了，多谢。”
　　鬼知道其他人在这些水里做什么，她可不敢喝。
　　隔着一块硕大光滑的石头，梅蔺隐隐听到一道似有若无的少女声音，如积雪消融，空灵又清冷。
　　梅蔺心中一动。
　　年轻学子一路上只见魏朗同佳人攀谈，自己被挤落在人群最后，想要同少女聊天都不可得，此时好容易抓住时机，还不见缝插针大献殷勤？
　　他毕竟年轻，谈吐不似魏朗那般老练，看虞九歌巧笑倩兮，嫣然无方，不知不觉便红了面颊，吞吞吐吐地说道：“姑娘不知，这观云寺最是灵验，尤其男女姻缘，姑娘可在菩萨面前表明心迹。”
　　那厢魏朗暗中冷笑，不屑地看向那位玄字班同窗，撬墙角撬到自己头上来了？可惜道行太嫩。
　　魏朗并不急着接话，特意选了有阳光洒落，树叶斑驳的石头，临溪而坐，淡笑着缓缓摇动折扇，一派世家公子的风流写意。
　　欢场经验丰富的魏朗很清楚，这个角度，这个光影，会最大程度地展示他相貌上的优点，增加几分俊朗贵气。
　　果然，那绿衣少女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玄字班同窗对话，但眼尾余光却颤巍巍地探了过来。
　　唔，可怜的小兔子，马上就要踩中猎人布下的陷阱了。
　　暗中观察的虞九歌：花孔雀开屏，啧。
　　玄字班同窗问道：“似姑娘这般仙姿玉貌，一定有很多人折，不知姑娘倾慕什么样的人？”
　　魏朗暗中摇头：急于求成，太过直接，怕是要在姑娘心中扣分了。
　　当然，他乐见其中就是了。
　　“我啊。”虞九歌掩口一笑，音调软软糯糯，如同吴中名贵糕点雪媚娘一样甜嫩，提及这个话题，半羞半恼，似嗔非嗔地说道：“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最喜读书人，尤其钦佩朗朗如玉，皎皎如月的君子。”
　　这可不是虚言，虞九歌最爱气质干净清澈之人，譬如那天雨中偶一得见的青衫书生。
　　阿杏真是好眼光。
　　若非青衫书生已经名草有主，虞九歌已经开始斯哈斯哈了。
　　唉，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再见了，我的白月光。
　　再见了，我这无疾而终的爱恋。”
　　“朗朗如玉，皎皎如月？”那玄字班学子细细品味过后，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我是不敢厚着脸皮应承这八个字，先生前日还责骂我惫赖懈怠哩。不过，倒有一人符合姑娘要求，我们这些人拍马也是不及的，先生常说寻章书院上上下下所有人，算上已经结业入仕的师兄，要说英俊轩举，人物出众，风采斐然，还要数梅……”
　　噗通一声，一块石头滚落溪中，堪堪打断那玄字班学子的话。
　　魏朗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又对虞九歌笑道：“天色不早，姑娘想必已经饿了吧？都怪我等思虑不周。我同观云寺的知客僧颇为熟识，事先已经请他备下饭菜，虽是粗茶淡饭，但山中滋味，别有一番野趣，姑娘不妨去尝尝。”
　　一行人随魏朗来到会客堂，果然已有知客僧等在那里，见了魏朗便笑脸相迎，端出备好的饭菜茶水。
　　虞九歌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份，单独放在角落的木桌上，用一扇画着佛祖割肉喂鹰典故的屏风挡住，除了饭菜，还备有一小碟云片糕，一碟蜜饯梅子，一盆清水，雪白干净的毛巾，就连饭后的漱口水、铜镜都不缺。
　　山中清苦，难为那知客僧怎么备齐这些东西。
　　这个魏朗，还真是将女孩子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这波，魏朗赢在大气层——要是没遇到虞九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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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梅蔺驻足片刻，无意中将虞九歌等人溪边对话尽收耳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女子虽未见其面，然而嗓音悦耳，宛如天籁，又似一双无形的纤纤柔荑，滑动他的心弦，轻拢慢捻抹复挑。
　　梅蔺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怎会完全不为所动。
　　听得书院中的同窗有意将自己推荐给少女，梅蔺浑身酥酥麻麻，一阵难言的细微战栗，吓得他呆呆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时机不对，被迫中止，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待众人走后，梅蔺才从石头后面绕出来，阳光一照，两只通红的耳尖无所遁形。
　　他还是快些去抄书吧，赎回妹妹之后，才有资格攒钱成家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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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吃饱喝足，小憩片刻，又喝了观云寺奉上的香茶，便打算下山回去了。
　　一个小沙弥走进来，双手合十道：“主持留梅施主抄经文，说是还要一个时辰才能结束。梅施主让我转告诸位，若想离开可自便，不必等他。”
　　先前找虞九歌搭讪那位，名叫王方，闻言不无心疼地说道：“梅兄怎么又要留下来抄写经文了？”
　　魏朗隐蔽地看向虞九歌，细心留意她神情变化，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梅兄家境贫寒，幼失怙恃，听闻家中好像人需要供养，日子着实可怜。”
　　“倒也无需如此，我看梅兄乐天知命，胸怀豁达，并非怨天尤人之辈，一时时运不济，于他算不得什么。”董灿道。
　　几人边走边聊，缓步出了观云寺，虞九歌从不主动挑起话题，偶尔被cue时却也不露怯，言之有物，见识风趣，竟引得董灿等人刮目相看。
　　至于魏朗，他的目光更像是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
　　“魏郎！”
　　忽然有人娇声呼唤，一淡蓝色纱裙的少女欢呼雀跃，乳燕投林般跑了过来。
　　坏了！她怎么在这里？
　　魏郎身形一僵，有些尴尬地望着虞九歌，嘴唇蠕动几下想要解释，又没拟好措辞，干脆先解决另一方，他丢开少女的手，语气克制疏离：“阿杏姑娘怎么在这儿？”
　　阿杏莫名：“阿杏姑娘？你以前不是都唤我……”
　　“咳咳咳。”魏朗好端端地咳嗽起来。
　　虞九歌：哇哦，这儿好像有人翻车了。
　　“哎呀你怎么了？是被山中的风扑了吗？”阿杏担忧不已，急切地上前轻轻拍着魏朗的背部，“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要不你等一等，我去找些蜂蜜来。”
　　魏朗竟然并不出言阻止。
　　眼看阿杏就要提着裙摆跑走，虞九歌及时叫住她：“阿杏，我看魏公子这会儿很需要你的陪伴呢。”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魏朗才是阿杏的心上人，想来上次在寻章书院门口是他误会了1。
　　既然如此，说不定那青衫书生还是单身？
　　不追简直暴殄天物啊。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嘻嘻嘻。
　　“九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巧了。”阿杏见了虞九歌有些惊喜，想起什么，又皱了一下生着两三粒雀斑的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答应给你的花环还没编好，今天人太多，花都已经卖完了。”
　　虞九歌：“不急。”
　　原来阿杏得知观云寺今天有大法会，想着必然香客云集，就早早外出，采了两大篮子新鲜带露水的花来售卖。
　　魏朗顿足，心中懊悔不已，竟忘了阿杏是卖花女，自然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看来下次要更谨慎些才行。
　　不过……
　　“九姑娘？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马上就要嫁去郑国公府的九姑娘？”魏朗留意到阿杏对虞九歌的称呼，如遭雷击，寻章书院其他学子们也纷纷变了脸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见钟情的姑娘马上就要琵琶别抱？
　　子啊，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孩子吧！
　　自从看到阿杏对魏朗举止亲昵，虞九歌就彻底对魏朗绝了心思，本来也没有多喜欢，只不过拿来逗趣，何况还是个不老实的。
　　虞九歌欣赏着魏朗脸上的痛苦面具，笑吟吟地说道：“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哦，魏公子，啊，对了，记得多随点礼。”

作者有话说

　　本文女主拿了男主的剧本，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