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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巴塞罗那(二) ...

  •   吉普赛人是一个误称,纠正后的正当称谓是罗姆人,西班牙人也称其为“黑塔娜”或“黑塔诺”;是一支起源于北印度的流浪民族,散居在世界各地,古时候以从事占卜、歌舞为生,因贫穷和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而饱受驱逐与歧视。

      守灵的女孩至多七八岁,个子较高,看他们的眼神……很不一样。
      在生活安乐的孩子脸上很难看到那样的眼神,比起孩童,她更像一头不成熟的野兽,早已学会与危机险恶共存,以估价般的眼神掂量了他们一番,没有察觉威胁性,便别开了脸。

      “她没有父母吗?”齐照问。什么样的父母会留孩子和尸体独处一室呢。
      任昳道:“不要对这些孩子抱有同情心,他们在含着奶嘴的时候就懂得怎么骗人了。”

      齐照:“你能不要这么刻薄吗?”
      世界上是有极少部分天生坏种,但多数孩子没有是非观,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受成年人教导和影响的结果。齐照不相信任昳不懂得这种最基础的常识,就是生性刻薄。

      被他一指责,任昳的眼中闪过惑然,不过妥协道:“好吧,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仿佛是一次口无遮拦和无心之失。

      会在乎别人过着什么生活的人,和天生坏种一样少,绝大部分人两者皆不是,普通的冷漠,平凡的无为,既称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学着把期待降低,尽管他对任昳本身谈不上有何期待。
      齐照说:“抱歉,我对你有点吹毛求疵了。”

      任昳迟钝了瞬刻,“什么?”
      ……他们俩的沟通似乎从不在同一条线上。

      任昳去遗像前拜了拜,以印度教的礼仪;然后给了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最实质性的关怀,一点现金。
      他们走出地下灵堂,太阳高度变化使背阴的街道面向阳光,玻璃窗反射着闪耀的光线。

      “你为什么确定这个死去的老太太和薛柔出事有关?”齐照问。
      任昳走在阴影和阳光的分界线上,让他想起自己幼年时也很爱踩地面的方砖拼接线。

      “用夏美她们家里人的话来说,沾染了邪祟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颜色,那种颜色不在色谱中,也不能被调配出来,更没有语言能形容,有她们那种眼睛的人才可以看到;但眼睛是基因遗传,得有她们家的血统才有几率继承。
      “司徒安那套神机妙算的本领也是在家族内部由嫡系子孙传承,不会让外人窥晓玄机。”任昳说到此处,停顿了,看着附近菜市场的水果摊问,“要不要喝果汁?”

      齐照捧着一杯芒果汁,嘬吸管喝了一口,新鲜甜美的果肉搅拌成的细腻浓浆,好喝。
      任昳抱着一只纸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杏黄色奈李。

      “反正全世界拥有特异能力的人,他们的超自然力量多来自血脉的延续,拜师学艺能学到的都是肤浅的皮毛,混口饭吃,比如我。”任昳在衣袖擦了擦嫩黄的果子,递来请他吃。
      齐照没要,他印象里的李子是以酸味为主的水果,尤其是果皮,酸倒牙,喝了甜度高的果汁吃会更难下咽。

      任昳自己咬了小块果肉,也没说好不好吃,慢悠悠道:“我去过很多地方,跟很多人学过东西,他们不能直接传给我能力,只能教给我惯用的方法;不过对付一般的鬼怪邪魔,掌握方法就足够了。”
      齐照:“要是不一般的呢?”

      任昳:“我们在灵水遇到的那桩案子就很不一般了。世界上每天发生的怪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否则神棍不早就成如日中天的热门行业了?但现实中我的大部分同行们都是兼职,他们有别的正经身份和职业。原本就算一门职业的牧师、辅祭、道士、僧侣等,他们未必会捉鬼驱魔,平时替人主持世俗的婚礼、葬礼、剧组开机仪式的时候更多。

      “这一行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是暴利行当;我的情况很特殊,因为我的雇主很阔绰。他不用我为他带来收益回报,只要我收集齐全他需要的信息。”
      齐照:“所以你老板是干什么的?”

      “嗯……”任昳思忖,“是生意人,不过钱已经赚够了,现在居家养老,是个每天钓鱼做饭的怪老头子。他使唤我可勤了,我为他卖命累死累活的,花他点钱怎么了?他那么多钱,够我花八辈子的,不给花才小家子气。”
      任昳报复似的啃着奈李,“要不是花钱自由,我早就转行了。”

      齐照不知作何回答,喝完果汁捏扁塑料杯,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

      “我走遍二十多个国家,结交那些掌握着千百种秘术法门的灵媒巫师,最后发现对于我这样没有超能力的人而言,最管用的方法是问;想要触碰真相,只有通过调查收集大量资料进行分析和论证,融会贯通,找到了结症,就只剩对症下药这一步了。怎么下药,主要是看你手头的人脉和资金是否充足。灵媒也是吃五谷杂粮,靠真金白银过活的。
      “举例薛柔吧,她母亲问错了路,找不到对的路,自然也见不到对的人,得不到正确的药方。”

      齐照:“怎么说?”

      任昳去丢了果核,拿纸巾擦净手指粘糊的汁液,“有的事情或许可以用通用的办法解决,像夏美家祖传的净魔仪式就具有普适性,不管在日本、大陆、香港以及南美洲,都能依靠它来净化被鬼魂污染的环境。但这种仪式只能针对亡灵,假如你要对付的不是鬼,而是人或妖魔,它就半点作用没有了。

      “薛柔的母亲无法鉴别在自己女儿身上作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所以她盲目地找上了道士。我认识的道士,能为人解决祖坟风水问题带来的病灾祸难,也能收服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对付北印度黑魔法里的女妖。”
      “难道你知道?”

      任昳强塞了一颗饱满的李子到他手心里,“我当然知道了。”
      齐照:“我不信,除非你做给我看。”

      “那个过程很不好看,但你想满足好奇心的话,也不是不行。”任昳吃着第二颗果子,“对了,我先前跟你玩了一个障眼法,你看出来没有?”
      齐照回想着,其实只有一种可能,“那支烟?”

      “嗯,我是靠投钱问路,问出了那位老太太和她孙女可能居住的片区;巴塞罗那在面积上是座小城市,容得下她们的地方就那几处。我们运气好,第一次就撞对了,我又向邻里街坊的小孩打听到具体的楼号,他们还给我了她去世的消息。”任昳目露狡黠,“怎么样?伪装成一个道行高深的神棍,不难吧?”

      “你不就是欺负我听不懂?”齐照说,他试探地咬破薄薄的果皮,清甜涌入舌尖,完全不酸。
      “嗯,掌握了语言和知识,就等于掌握了智慧。”任昳吮掉流到指背的果汁,“所以我读书时非常刻苦,你最好向我学习。”

      江奈和封卿在卢卡斯家的庄园畅玩一下午,午饭后阳光烈,他们躺在□□的一棵橙子树下乘凉。
      不多时佣人端来下午茶,纯银的茶壶餐具,热可可、手指饼干做的蛋糕,酸甜的覆盆子口味冰淇淋。

      封卿眼馋,可惜肚子撑不下了,她暂时适应不了欧洲人的饮食结构和饭量。
      江奈吃得开心,但小声告诉她西班牙的甜点还是不如法国的好吃。

      卢卡斯身为主人在一旁作陪,封卿把握住练口语的机会,聊一些用词简单的大众话题,江奈接话补充,三人相处得其乐融融。
      四五点,卢卡斯回书房处理邮件,两人松口气,切换回中文聊天。

      封卿:“你说任昳带齐照去干嘛了?”
      江奈:“我想不到……”
      “这不好,下次再出去我们也得跟上。”

      “你担心他啊?”
      “看他们回来怎么说吧。”封卿荡着腿,“我是不担心齐照的安危,而是咱们三个是命运共同体诶,就该待在一起。”
      “有道理。”江奈点头认同。

      “Leo.”卢卡斯去了又回。Leo是江奈的英文名,他一叫,江奈和封卿齐整地回头。
      “你们知道任昳去做什么了吗?”卢卡斯问了和封卿相同的问题,他说,“我接到了他电话,他要亲手杀一头我的家的羊,让我准备好刀。”

      ***
      卢卡斯这辆超跑造型拉风,颜色亮眼,开回庄园的公路上他们遇到了一车探头吹口哨的摇滚青年,染发穿环纹身烟熏妆,第一眼都看不出是男是女。
      齐照听了任昳打给卢卡斯的电话,问:“为什么要杀羊?”
      他对动物没有强烈喜爱偏好,可是亲手杀一只羊,未免残忍。

      “你害怕杀生?”任昳对他刮目相看道,“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呢。”
      “随便你,”齐照不想接受对方的戏弄,“别让我动手就行。”

      “那如果非要你动手不可呢?杀一只羊能救薛柔,你杀不杀?”
      齐照:“我去杀羊了,那你做什么?”
      “我给你加油打气啊。”任昳满嘴跑火车。

      “你不要再拿我开玩笑或想方设法取笑我了。”齐照说,“真的很无聊,而且我和你有代沟。”
      “啊好吧好吧……”任昳柔声细气道,“是我错了,下次不笑你了。”

      “该怎么跟你说呢。”任昳自己也在组织语言,“黑魔法,你可以理解为召唤术,通常是以阵法和结契之物,请邪神恶魔降临,与施法者达成交易实现其心愿的魔法。我是没听说过有谁成功过,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邪神或恶魔。”

      “但一些女巫和术士,他们的确可以操控某一类超自然力量,对指定的人造成精神和肉身上的伤害;古时的人没有科学意识,就会把这些力量命名为神和妖魔。那种控制手段本身是残酷血腥的,需要献祭动物或人的生命——听着其实很像行贿,但也没错,人类是靠贿赂神灵的方式,来获取神力的。
      “而用什么方式请来了邪灵,就要用同等方式将它送走。

      “我所了解的北印度的请神退魔仪式,每一种都包含生祭环节。薛柔的母亲说她吐出的血里有生锈的钢针,针在梵语里的同义词也代表金杵,而金杵是塞柳女妖的法器,她的信徒惯常献给她的供品是山羊。如果夏美在,她或许能帮我鉴定附身在薛柔身上的是什么,但她不在,我又看不见,只能先盲猜试试了。”

      齐照:“那你这不是拼运气吗?”
      任昳:“嗯,成功的诀窍就是努力加运气,而我运气一向不错。”

      提到夏美,齐照印象中她的形象逐渐和那群飞驰而过的浮夸摇滚青年重合;他猜夏美以前也搞过乐队,于是他向任昳求证。
      任昳摇头道:“没有,她以前在夜总会陪酒。”
      齐照怀疑自己听错了,“啊?她不是大小姐么?”

      “跟你一样叛逆啊。”任昳笑得很散漫,“她上头的哥哥姐姐很厉害,父母不重视她,对她造成了心理创伤;她未成年时就确诊了病理上的精神分裂,常年被幻视幻听折磨。总的来说,身心健康状况岌岌可危吧,我认识她的那段时间,她好几次差点死在外面。”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夜总会咯。”任昳被风吹得微微眯眼,“我20岁那年去日本旅居,研究他们东北地区和冲绳一带残存的古俗,我混进了京都一所大学的电影社团,因为他们正好想拍一部灵异民俗题材的纪录片;拍完了开庆功宴,一个家里做食品的富家公子请大家去夜总会,特意点了要夏美来陪,跟我们说那是他的青梅竹马,让我们别灌她太狠。”

      “人渣。”齐照唾弃道。
      “有钱人里人渣的占比是很高的,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不过我可不算,我花的是别人的钱。”任昳把自个儿撇的干干净净。

      你还挺自豪的……齐照问:“然后呢?”
      “然后夏美就过来了,她很漂亮,大家都想给她灌酒,她当时喝得晕乎乎了,指着我说:你有问题。”任昳说。那一晚的画面历历在目,夏美说完那句话,众人开始起哄,把她推到他这边来,让她验一验他身上“有没有问题”。

      夏美落落大方地坐到他的腿上,手伸入他的衣领,在一众不怀好意的调笑呼声中,小拇指勾起了他胸前的项链吊坠。任昳当时眼皮一跳,那是他从国内带去的护身符,一截指骨,上面用针尖镌刻了三百枚细小符文,有避邪挡灾镇家宅的效用。
      “你要小心……”夏美在他耳畔幽幽道。

      那年任昳还年轻,只觉得那是个疯疯癫癫的陪酒女,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当晚他回到公寓,睡的很不好,做了噩梦。次日中午他醒来,本该戴在胸前的那截指骨四分五裂,碎片落在他的枕边。而他住处的所有家具、镜子、碗盘被砸得粉碎,阳台的绿植盆栽一夜枯萎,地面布满了死掉的蜻蜓蝴蝶及飞蛾尸体。
      只有他睡的那张床和他本人安然无恙。

      “我查了当日新闻,不是地震,公寓里也找不到外人闯入的痕迹,门锁完好;非要说的话,比较像我梦游时自己干的。”任昳的眼里映出天边殷红的晚霞,“如果不是那条指骨项链,我大概会死在那天晚上,尸体高度腐烂了才被人发现。而且警察来现场调查取证的结果,只会是我精神崩溃,发狂砸坏家居物品后自杀而亡。”

      “你这么说,好像你真的经历过一次死亡。”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不久后,我碰见了情况类似的案子。”任昳道,“事后我又去了夜总会找夏美,费了些功夫摸到她的住处,她看我没死还很惊讶,我说是项链替我挡灾了,她说不是,是我命硬。

      “我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跟那群日本大学生去拍纪录片的地方,在关东一个偏远的山村,那里的荒废的神社曾经供奉着一种奇怪的神灵,你可以通过某些降神仪式召唤神明 ,诅咒那个被你写下名字的人,和黑魔法是同样的道理。”
      齐照:“你是说,有人用那种法子诅咒你?”

      “是吧,可我至今不知道是谁,总归是团队里的人之一。”任昳总结道,“所以说,我跟日本人处不好,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在恨我。”
      “那你就这么算了?不彻查清楚是谁想害你?”

      “查清楚了又如何,我还能报警抓他吗?你觉得日本警察会信我?”任昳笑他单纯,“再说他铁了心想弄死我,我又能怎么样呢,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我命硬着呢。”
      “……你心态真好。”齐照这下有些佩服他了。

      “说回夏美吧,公寓重装期间我在外面住酒店。她为了躲避追债的流氓,来酒店找我,我心软又善良,当然是收留她啦。趁她去洗澡,我偷看了她的证件,原来她姓榎木津,是那个我登门拜访无数次都拒绝了我的榎木津先生的小女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任昳意满自得道,“她父母既然不管她,那就让我来管好了,我帮她把欠的高利贷还上,带她回了内地。相应的,她答应把她的眼睛借给我用。”

      齐照:“搞了半天,夏美也是被你拐来的,你不当神棍,去当专业人贩子也前途无量。”
      “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齐照。”任昳让他注意措辞,“我很同情夏美,如果她继续待在日本,她的人生根本不会有好事发生。”

      “你是不是有救世主情结?”齐照问,这个词还是他在封卿那里学到的,“遇上你,被你拯救,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那不是,对我有用我才会救。”任昳说,“我这个人很功利的。”

      “那我们三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对你有什么用?”
      “平平无奇吗?”任昳趁他不备拧了下他的耳朵,弥补中午那次失手。“不要妄自菲薄,你们比仓鼠还是绰绰有余。”

      任昳下手重,齐照被拧得耳垂红彤彤的,要不是看对方在开车,他早扑上去打一架了。
      而任昳也仗着身居要位,有恃无恐地伸出半张脸,说:“来,打这里,我还没被人打过脸。”

      犯贱!齐照生闷气,胸口堵得慌,说:“你根本没有脸。”
      倘若有机会,他更想扇任昳的嘴,长得挺体面的,怎么性格这么惹人嫌?

      “我还想问,你的驱魔仪式不需要当事人参与吗?”他也学会情绪管理了。
      “需要的。”任昳在开阔的道路上加码提速,气定神闲道,“我联系了上午那位薛女士,让她把女儿带去卢卡斯的庄园。”
      “什么时候联系的?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是谁啊?我想找人,还不就动动手指头的事。下午带你闲逛的时候我可没闲着,给她发了好多短信。”
      “你怎么说的?”
      “我说,如果你想救你的女儿,就在今晚10点前,把她带到这个地方。”
      这算什么?听着像诈骗犯。齐照蹙眉道:“人家会信你吗?”

      “不信拉倒。”任昳出奇的冷漠,“我没有救世主情结,世界上每天死那么多人,我每个都去救吗?我只能救相信我的人,至于她信不信,那是她的命数和造化。我能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
      “你……”齐照语塞。
      任昳道:“你才是的,千万不要小看一位母亲。”

      封卿和江奈得知他们要回来吃晚饭,早早地在门外望眼欲穿。
      车停在草坪边,任昳抱着一个纸袋下车,挑出两颗黄澄澄的奈李,朝门前的两个,一人抛去一颗。
      封卿跳起来接住,“这是什么?柿子?黄桃?”
      任昳:“是李子,很甜的。”

      封卿捏着果子,两手背到身后,打探道:“你们俩这是去进行了什么秘密活动?”
      “去逛街了,是吧齐照?”任昳回头找人。

      “嗯,走了好多路,累死了。”齐照配合地活动着肩颈,装出身心俱疲的劳累样子。
      不是他有意帮任昳隐瞒内幕,而是他们这一天的活动行程概括下来就是逛街,纯逛。

      江奈熟了就粘人,咬着李子,去拽任昳衣角,“任老师,明天也带上我们吧。”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巴塞罗那的知名建筑和城市设计!
      “没问题啊。”任昳一口应下。

      “逛街回来为什么要杀羊?”封卿问得很细。
      任昳不避讳地说:“因为临时接了一单生意,不知道能不能成,先预备着。”

      卢卡斯有求必应,从谷仓里牵出一头黑白相间的小羊,拴住房子后门的花圃围栏上。
      任昳对他道谢,说:“我会付你钱的,卢卡斯。”
      “那你是在羞辱我了。”卢卡生气地板着脸。

      “好吧,”任昳退而求其次道,”那你要允许我送你一件礼物。”
      卢卡斯受宠若惊道:“我会期待的。”

      齐照不禁想,是这个外国人头脑简单,还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们都头脑简单,卢卡斯的纯良好骗程度和江奈旗鼓相当。
      不过有一点值得警惕,任昳是能很轻易地把身边的人都变成围着他转来转去的狗。

      西班牙的晚餐时间在夜间8-9点,齐照耗费一天体力,饥肠辘辘地坐上餐桌;听说卢卡斯为了招待他们,特意把父母别墅里的厨师请到了庄园,为他们烹饪特色菜肴。
      本以为会是海鲜饭、炸大虾、火腿肉之类的特色菜,没想到全是精致新颖的小盘菜式,奶油搭配三文鱼、腌苹果配鹅肝,兔肉沙拉等,考虑到他们未成年,饮料是家酿果酒。

      大快朵颐地用餐到一半,门铃响了。
      佣人走来在卢卡斯耳边说,大门外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国女人,她的车上好像还有病人。
      任昳放下餐具道:“是我的客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巴塞罗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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