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九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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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流清同岳腾原出去后，轿内只余颜涧溪和窝在狼毛上一动不动的小仙啾。
小仙啾已然忘了自己曾在颜涧溪面前暴露过可吐露人言之事，兢兢业业装成普通飞宠。
颜涧溪端坐着，眼神倏地瞥向小仙啾。
他杏眼一眯，幽深的寒潭似乎要将它看透。
小仙啾打了个激灵，肚中的煤炭烧的更旺了些，冒着火红的光。
得亏它现在不是肉身，否则全身的鸟毛都得颤掉。
明明面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小仙啾却隐隐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打量了个遍，心中不太踏实。
它憋住气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此过了半刻，颜涧溪“哼”了一声，慢慢勾起唇角，起身缓步走到小仙啾面前，伸手将它整个拿起。
他捏住小仙啾的翅膀，翻过手掌露出小仙啾肚子下的钢印，直勾勾的盯着看。
“先前你在侍中府说过话，如今还装什么装？”他一边用手指摆弄，一边幽幽说到。
小仙啾忘了这茬事，只当颜涧溪在诈它，于是还在装模做样。
见它不开口，颜涧溪的视线像野兽一般在小仙啾身上梭巡一圈，最后落在翅膀处的机关上。
他不怀好意的笑着，漫不经心道：“你当真不把太平第一机甲师放在眼里，你若是再不开口，我保证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地废铜。”
太平城的冶炼技术和制作工艺十分出色，汽机的关窍基本上都藏于内里，偶尔有的无法隐藏，只能暴露在外。
颜涧溪慧眼如炬，一瞬便找到了小仙啾全身唯一一处弱点。
如果将它毁坏，小仙啾的身体就会在一息之间土崩瓦解，散成碎片。
这可不是它想要的！
小仙啾百般不情愿的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颜涧溪睁开半眯的眸子，说话带着冰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做什么？”
“能是什么人，当然是好人了！”小仙啾怒道。
它这怒一半是恼羞，一半则是因为凌流清自作主张，暴露了身份。
也不知道凌流清是不是傻透了，竟然将真实身份告诉给萍水相逢的岳腾原，若是对方不安好心，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真到了那时，它绝对会先一步解决掉岳腾原。
颜涧溪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主人是仙是魔，你有见过其他飞宠吗？”
这个它还真没有见过，“你要说就说明白点。”
颜涧溪用手指在铜肚处点了点，“如今飞宠的款式更迭了很多代，变的越来越精美，你这个少说也是两百年前的样式。”
“两百年前人间还有仙魔，听说邪魔都可以附身在器具上，蛊惑百姓啃食骨肉。与平常不同的是，被邪魔附体的飞宠可以口吐人言。”
他抬眼盯着小仙啾，“你说可疑不可疑？”
说白了，颜涧溪怀疑他们是邪魔。
小仙啾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我若是邪魔，保准第一个吃了你！”
正说着汽轿猛地停下，外面隐约传来争吵声。
颜涧溪睨了小仙啾一眼，“你最好不是。”说完，他戴上兜帽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
凌流清垂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老旧厚重的棉衣藏不住底下单薄的身躯。
他之前不知是何身份，身上裹着一层黄土，掸都掸不掉。
他将覆在伤口处的黄土抖落一些，神色稀疏平常。
凌流清不了解此地的风俗，索性不再言语。
心觉这风俗当真可笑。
少年戒备的看着众人，试探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岳腾原在少年身上扫视了一圈，而后敛眸淡声道：“我们在风沙中迷了路，碰巧看到这里有村落，打算在此歇歇脚。”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少年身后的石柱上，石柱上面刻着“白南村”三字。
只是时间太久，被风打的没了形状。
众人在村口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影顶着风沙走来，扯着嗓子喊：“你们是什么人？”
闻声，少年一个激灵，猴儿似的窜出老远，瞬间不见行踪。
凌流清回头看着村民，学着岳腾原的说法回到：“大哥，我们迷路碰巧走到这了。”
村民用手挡着飞沙，看向虚空中打着卷的狂风，热情道：“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赶紧随我进去。”
凌流清脸上露出和煦春风，“那就谢谢大哥了”
来人和方才那位少年一样，全身都是土渍，袖口处的衣料被磨破，露出了里面的白棉。
“没事，我看你们不像是小村子里面出来的人，是不是专程来这里看望仙像？”
村民在前面引路，凌流清他们在后面跟着。
凌流清点点头，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
“今天年候不好，种的粮食也没收成，不知明年会不会好些。”村民自言自语道。
凌流清闻言看向不远处的土地，说是土地，不如说是沙土。
村民将沙土犁地很松，可是这种地方连根草都长不出来，更何况粮食。
他收回目光，想起方才那名少年，于是问村民，“我方才在村口看见了一名少年被绑在了石柱上，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是说九儿那野小子？他今天一大早去别人家偷东西被逮住了，那家主人脾气大，拽着脖子把他绑在了村口。”
凌流清闻言了然，他就说怎么好端端的会有人将半大的孩子绑起来，原是自作自受。
进村一看才发现这村子不大，房屋也在风沙的摧残下破的不像样子。
还有很多荒废的屋子，墙垣房梁倒了一地，像是被人用锤子砸碎的。
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显得村子破败不堪。
村里的土地很松，像踩在肥肉上，凌流清不忍下脚。
“村里空地多，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将汽轿停好，我就先走回去了。”那位大哥说。
凌流清和岳腾原向他道了谢。
村子里面很冷清，他们走了半晌除了刚才那位少年和带路大哥，再没见到其他人。
仔细想，似乎连个其他活物都没见过。
寒风掠过巷子发出哭吼，冷的凌流清打了个抖。
他们选了一处周边没人的地方，将汽轿停了进去。
外面太冷了，众人坐回轿里取暖。
凌流清摘下兜帽，掸掉上面的黄沙。
他一转头就看见小仙啾心事重重的样子，碍于轿内还有其他人，于是便忍着没问。
“世子，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吗？”颜涧溪挑开棉帘看着外面。
“怎会不奇怪？”岳腾原蹙着眉头。
初见时岳腾原以为这里是赤江之战后新建的村子，又或者是白蛮在这里的驻地。
可方才一看，这里不仅村名和以前的一模一样，那些废屋也是打仗时被铁炮轰破的。
一般来说，村子发生了这种事情，幸存的村民都会搬到其他地方。
而他们却在这里又生活了十年，庄稼颗粒无收也不打算搬离。
该说他们不忘本还是一根筋呢？
岳腾原也有些搞不明白。
颜涧溪说：“在那之后十年我从未听说过边境上还有人烟，貌似白帝国那边也不知道，否则这里怎会如此荒废。”
岳腾原点头。
日头渐西，北荒百里风沙一片血红，自成一片诡谲之美。
凌流清靠在软椅上，听见轿外风沙更甚，打在帘子上发出猎猎声响。
时不时有石块拍在铜皮上，发出震声。
“这风怎么突然大了？”凌流清伸长脖子问。
岳腾原闻言张开怀抱，用最俊朗的面庞说着最不知羞耻的话，“你要是害怕可以躲我怀里，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凌流清红着脸，嫌弃道：“你真是厚颜无耻，我哪里需要你保护？”
“这样啊……”岳腾原收起胳膊，做出可惜的样子，“之后你后悔了想躲进来也可以。”
“不可能。”
大小不一的石子砸在铜皮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忽然“咚”的一声吓坏众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坏了。
这个汽轿是颜涧溪设计制作的，听见声音他立刻站起来打算下去察看。
岳腾原抬手拦在他身前，语气强硬道：“等风小点再下去。”
颜涧溪看了岳腾原一眼，又坐了回去。
片刻后，风缓和了许多。
众人下去寻找声音的出处，在铜轮底下发现了一块羊头大小的石头。
刚才的风沙虽大，但也绝对掀不起这么大一块石头，肯定是有人扔在这里的。
颜涧溪蹲在地上，看了一会道：“糟了，车轮被石头砸歪了，看这样子估计没办法走了。”
岳腾原：“无事，咱们不着急，你尽快修好就行。”
颜涧溪：“是。”
凌流清环顾四周，在地上的风沙处发现了一串极浅的脚印，再晚出来一会儿肯定就会被风沙盖住。
他伸手捏住岳腾原的袖口。
岳腾原低头自上而下看过来，嘴角带着笑，打趣道：“怎么，你现在反悔了？”
“不是，你看地上。”他用另一只手指向地上的脚印。
岳腾原眯起眸子笑了一声，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道：“等我一会儿。”
凌流清点头。
话音刚落，岳腾原飞上房檐，穿梭如风。
不过几息他又回来了，身后带着一个人，是刚才那位少年九儿。
九儿缩在后面，时不时抬眼偷看，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那颗石块是你扔的？”岳腾原冷声质问道。
九儿闻声一抖，颤颤巍巍道：“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颜涧溪因自己的爱轿被砸气上心头，几步走到九儿面前形如恶鬼。
“我都说了不是我！”九儿大吼一声，撒开腿逃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九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