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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死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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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村不就是这里?
凌流清看完后赶忙让岳腾原将密函收入囊中,以免被人发现。
看了这封密函,凌流清觉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又变了味儿。
怪不得这两排全是男尸,又怪不得会被杀……原是有些或者是所有村民不想去参军于是痛下狠手。
不过这也就说明村民知道尸体的存在,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阻止他们,又为何会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被吓得魂飞魄散,就像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总不可能是过惯了悠闲日子以至于忘了这么一件大事。
抛开这些不谈,白帝国为何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让白南村的村民参军,这其中到底有何原由?
所有的事情就像蒙在茫茫雾霭中,使人看不清摸不透。
凌流清侧头看向岳腾原,纤细的脖子崩成一条直线,藏在兜帽中更显脆弱。
在幽寂仙州时小仙啾就尝尝劝他凡事莫要纠结,否则以他的性子两天就要将那么一点点聪慧耗尽,彻底从仙州“奇葩”变成仙州“傻瓜”。
从前他还觉得小仙啾是在唬自己,如今想来有些事情还是尽早承认比较好。
他哭丧着脸,终于打心底承认了这件事情,“挚友,此事我看不透。”
岳腾原:“……莫急,慢慢来。”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自己每喊一声“挚友”,岳腾原脸上的笑容便凝固几分。
难不成,对方并没有将他视为挚友?
这个想法一旦在凌流清心中冒了头,便总也挥之不去。仔细想来岳腾原也并未亲口承认过,一切好像都是凌流清在自作多情。
“完了”凌流清捂着脸心想。
他眸光黯淡了几分,心中颇觉不快,索性将那些繁杂琐事抛之脑后,专心眼前之事。
*
九儿被尸体“熏陶”了半晌,胆子渐渐大起来,已敢用脚去触碰地上的尸体。
他穿行在一地尸体当中,瞧见其中有一具尸体双手紧握在一起,死了这么久也未曾松动半分。
于是有些好奇,用鞋尖踹尸体的拳头,踹了半天没见动静。
少年人脾性比较急,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心中那点好奇心一直在作祟,叫嚣着让他看看尸体手中到底攥着什么。
那东西又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一个人死了都在惦记。
如此想着他没走两步又回过头,侧着身体看向缩在地上的尸体,支着脚晃晃悠悠的每个正形。
片刻后他用手揉了下头发,看向尸体的眼神里有些奇怪的意味,但没太多感情。
毕竟死了就是死了。
九儿将尸体由上到下打量了遍,最后将眸光定在紧握的双手上,心中的欲望和地上的干尸一样不着寸缕。
他蹲下去稍作犹豫便用手去扒尸体。
那双手攥的死紧,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掰断了几根手指才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个铜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名字和籍贯,如此一来就算惨死沙场、马革裹尸说不定也能回到家乡。
本来是好意,如今铜牌的主人并没有为国殉命,而是死在了偏远的不毛之地,临死还抓着回乡的希望。
九儿捏着那块铜牌,看着上面“白九霄”面上无悲无喜。
他看了一会儿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甚至那字还写得歪七扭八,于是抬手要扔,最后想了想顺手挂回腰间。
失魂落魄的村民缓了半天,差不多也缓过劲了,开始有人趴在巷口的墙垣上偷偷往里面张望。
他一瞧见尸体就被吓的缩了回去,没过多久又重新看过来。
如此反复,也说不清倒是怕还是不怕,瞧得九儿莫非烦躁。
九儿将手指绕住铜牌,在虚空中甩出风声。
他的语气总有一种少年人的无所畏惧在里面,“喂,你趴在这里看什么呢?”
村民正聚精会神得看,却被着一嗓子吓得蹲坐在地,一脸“我要宰了你”的表情。
九儿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人胆子忒小。
“我问你之前见过有官兵来咱们村子吗?”
村民长大嘴巴,眉头皱得老高,回忆道:“官兵?应该没有吧。”
九儿回头指着身后的干尸,又将铜牌放在村民眼前。
“真是奇怪,这块铜牌是我从它们身上找到的……难不成真有妖邪作祟?”
纵使邪魔已随着两百年前的旷古大战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人们一提到邪魔心中的恐惧依旧丝毫未减。
“你胡说什么呢?”村民结巴着,表情开始变得扭曲。
这效果堪比杀人刀。
“我就是随口一说。”九儿慢悠悠道。
他们声音虽不大,周围近点的村民还是能听到,纷纷躁动起来。
“出了什么事?”
“我方才听见有人提到邪魔。”
“难不成这些人是邪魔杀的?”
“莫非邪魔就在我们当中?”
凌流清原本并不想惊动村民,万一凶手在人群中听见动静做出什么事来,于是赶过去控场。
“大家静静,莫要危言耸听。”
他平日总是一副万事随意的性格,可一旦认真起来,那股无形的威压便会让人透不过气。
之前在幽寂仙州也是,他虽然平日太过闹腾可修为天赋远在旁人之上,碰巧遇见面上也会敬他几分。
村民见状纷纷缩着脖子,背后冒着一层薄汗。
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多人会被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吓到,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终于有人憋不住,反驳道:“我们也不想胡说,可这么多人除了邪魔还能是谁杀的?”
“对呀,我们村子虽然贫穷了一些,不过像这种杀人害命的事情绝对做不出来!”
凌流清自始至终都未提过自己怀疑凶手就在村民其中一事,可他们却一直将此事往邪魔那边引,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不是说他们做的不对……而是太过刻意了一些。
“你们别喊了!都说是邪魔,那我问你们见过邪魔嘛,总不可能是从祖父祖母那里听说的吧?三岁小儿都不信,你们还整日挂在嘴边。”九儿用两根手指塞住耳朵,脆生生说着。
没想到真有人回了话,“有!”
九儿翻着白眼:“你见过?”
那人结巴了,“没……它肯定是躲起来了。”
“你净吹牛。”
九儿正于那人争论不休,身后的人群中忽然传来骚动,全都挤在一处。
“有没有能接生的婆子,我媳妇要生了!”
喊话的是之前那位满脸胡茬的屠夫,他满头大汗,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妻子,用衣袖替她擦掉汗水。
那位孕妇紧紧攥着男人一条胳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前发丝,看起来痛苦不堪。
她将腹部挺得很高,凌流清隔着几层人都能看到她衣物下有东西在缓缓挪动,由上至下慢慢爬到腿|间。
“要生了?”凌流清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明明不是他生,却将他吓得愣在原地。
只见那位妇人牙关紧咬,周围却迟迟未见有人上前帮忙,她终是忍不住猛地痛呼出声,像被人咬了一口似的。
凌流清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智,他匆匆脱下外袍,想着好歹能遮点羞,毕竟周围还有这么多男人。
他将衣袍理好,还未抬腿就被岳腾原一把拽住。
他回过头正好对上岳腾原担心的目光,心下一软,摇摇头说道:“无事,我比较抗冻。”
凌流清一边说着就见岳腾原伸手就要去解身上的衣物,解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身劲装,再脱底下就是亵衣,于是停了动作。
凌流清见状“哈哈”一笑,看见万年从容自若的岳腾原眼睑处起了一点红。
他似乎是在羞怯?
如若没有记错,这应当是凌流清第一次见到岳腾原羞怯的模样,与平日简直天壤之别,怎会……怎会如此惹人喜爱!!
他还想再看,谁知那抹花瓣似的薄红已然消失在满巷夜风中,心头难免失落。
此时岳腾原已经正了神色,淡声说道:“我不太方便,还是你去吧。”
凌流清闻言笑意直达眼底,“好。”可他还是忘不了鲜少出现的艳色。
他心底暖呼呼的,步伐都比平日快了许多。
白南村少说也有百户人家,却连一位接生婆都凑不出来。
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毕竟整个村子就一对夫妇,要是有人学了接生这门手艺八成得哭着带到坟里去,临死都用不上一回。
距妇人还有几步之遥时,凌流清便偏开头,轻轻将衣袍掷出,乘着风滑落在妇人身上。
他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走了没两步他又突然停下,猛地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妇人。
他虽未亲眼见过生产一事,多少也听人提起过。
世人都说妇人生育堪比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就连刚出生的胎儿身上都沾着血。
可是凌流清刚才距离妇人那么近,却连一丁点儿的血腥味也未曾闻到。
他如今虽没了仙力,不过五感要比常人灵得多,就连虫脚挠破皮肉洇出来得血味都能闻到。
可他方才的确只嗅到了干呛的风,再往细处说至多还有淡淡的药香。
凌流清敛眸思索,目光落在妇人身上,看见那处鼓鼓的肉包缓缓移动,每动一处妇人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片刻后,妇人嗥叫着哀求自己的丈夫,“救救我,我肚子里面有东西在咬。”
屠夫知道生产时很痛苦,所以只当她痛出了幻觉没太在意。
如此几番,女人叫声越来越大,周围有人忍不住关心道:“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女人此刻已气若游丝,男人这才反应过来,顾不上周围有人,直接解开了女人的衣服,好在有凌流清那件袍子盖着,阻挡了许多暧昧不明的视线。
屠夫看向妇人的肚子,双眼猛地睁大,像见了鬼似的叫喊着跑开,“有鬼呀!”
妇人也着了魔似的用拳头不停捶打自己的肚子。
这番变故吓坏了众人。
凌流清收回神智,耳朵被吵得升腾,他走过去制住了女人的动作,手掌隐约能感受到衣料下来传来的动静。
他眉头一紧,扬手掀开袍子,露出底下满身乌青的胎儿,不,应该说是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