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巷旧梦》小凡猫兔兔

1、感兴趣

　　玖梦从枕头下拿出信封，一脸期待的坐在书前，他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的蝴蝶结 ，说实话有点丑，不过也该体谅 ，毕竟某人是第一次写情书 。

　　拆开包装后，他拿出里头的信纸，属于李褚故的笔迹简洁干净 ，结尾处微微上挑是他的习惯。

　　他能看清上头的每一个字 ，却印不尽脑海里，头脑嗡嗡响 ，楼下传来的叫喊声格外遥远，身后踹开门的声音很响 ，门把手撞击墙壁留下了一个凹凸的印子 ，飘下几块粉尘。

　　闯进来的男人有些眼熟 ，他穿着发皱的白衬衫 ，手里提着白色的购物袋 ，里面装着的似乎是玻璃罐一样的物品 ，在摆动中发出响声。

　　他依然坐在窗边 ，外头的阳光洒进来 ，他有些疑惑的望着闯进来的男人，手里拿着的情书发皱，在阳光下还有些发黄的痕迹。

　　拆开的蝴蝶结已经零零碎碎 ，看不清边缘布料的颜色，原本装着情书的黑金色的信封 ，也在岁月里染上了许多颜色和灰尘 。

　　“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怎么叫半天不回应啊。”男人把购物袋放在书桌上 ，叹了口气 。

　　看着他发呆的模样 ，男人无奈 ，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说：“怎么又呆住了 ，我知道今天是他的祭日 ，但你出来好歹要说一声，公司里一大帮人在等你呢 。”

　　手里的情书被拿走，男人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 ，把它又装进了黑金色的信封里，在少年注视的眼神下，放进旁边的老旧抽屉里 。

　　书桌也是老物件了 ，抽屉拉开的时候还能发出嘎吱的响声。

　　似乎是声音打断一切，一直发呆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李褚故摆了摆手 ，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

　　其实这间房和玖梦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所有的家居没有变过位置 ，也没有更换过 。
　　原本衣柜里的衣服从未动过 ，书桌上的仙人掌早已枯萎 ，边上摆着的几本辅导册已经积上了满满的灰尘 ，上头高三两个字格外醒目。

　　玖梦之前的日记本摆在最右边 ，上头有一张便利贴 ，简单的一个笑脸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 ，他提醒着少年，星期六要去小卖部外头的书店里拿定好的辅导册。

　　窗户边缘已经生锈 ，挂在上面的银杏风铃早已不成样子，笔筒里的中性笔早已写不出颜色，边上黑色的笔袋 上头还挂着那个熟悉的吊坠。

　　床头柜上头是两个少年在树下的合照，李褚故站在后头勾着玖梦的肩膀，玖梦浅浅的笑容带着点酒窝 ，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校服有些宽大。

　　徐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找了你两个多小时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你好歹说句话呀，老大。”

　　“找我干嘛 ？”

　　李褚故抬起头看他 ，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将视线从床头收回来。

　　徐诸站在窗边 ，伸手推开那扇许久打开过的窗户 ，微风吹散了点空中灰尘 ，散去了些腐败的味道。

　　他看着下方已经凌乱的院子 ，说：“今天有跨国会议，昨晚我还发信息通知你了 ，早上又不见人了 ，你要我怎么跟合作商交代 ？”

　　李褚故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 ，远处的几朵白云缓缓飘动 ，他脸色平淡的站起身子，收拾了下书桌上许久未曾动过的试卷。

　　卷起的满天灰尘让徐诸皱起眉头，“这里灰太大了 ，能不能找个人来收拾一下 。”

　　“找谁 ？”李褚故回过头问 ：“一小时200 ，你干不干 ？”

　　徐诸翻了个白眼，拍拍身上的灰尘说：“搞笑，你弟弟我现在一小时至少三百起步 ，两百块钱的脏活我才不干。”

　　李褚故轻笑一声，去楼下找了个桶 ，打了半桶水上来，然后拿着抹布就开始整理。

　　许久没人住的房间，灰尘积的太厚 ，光是书桌这块他就擦了有三遍 ，才勉强能看得下眼 。
　　旁边的黑色大垃圾袋里，装着的是累积的衣服，他们有些已经发黄发旧 ，还有一些依然保存完好。

　　那些看上去还挺新的衣服 ，李褚故把他塞进了旁边的购物袋里，顺带去对面的房间里拉了个行李箱过来 ，在徐诸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 ，收拾掉了房间里一切可以用的物品 。

　　比如说玖梦放在抽屉里还没写完的本子 ，衣柜里只穿过一两次的衬衣，还有床头柜里头放了很久都没有打开过的相册 。

　　徐诸感觉李褚故就像是个收废品的 ，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 ，连着装了好几袋子，衣服装满了三个行李箱。

　　最后无奈间，徐诸把车开进了院里 ，把那几大袋的东西塞进后座 ，行李箱整齐的码在后备箱里。

　　等收拾完转头一看 ，李褚故又跑到后院里去了，等徐诸找到人的时候 ，他正在后院那个放工具的杂物间里面翻东西 。

　　“大哥啊 ，你又在些什么 ？”

　　“我记得之前有个篮球放在这里了，上头还有玖梦签上去的名。”李褚故有些模糊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夹杂着东西被扔在一边的哐哐声，还有木板倒地的声音 。

　　过了好几分钟 ，他身上的衣裳染满灰尘 ，额头上满是汗珠 ，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怀里搂着已经看不清颜色的篮球。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又在院子里倒腾了好一阵，那枯燥了很久的白玫瑰被塞进后备箱，角落里已经倒地的两辆自行车，李褚故卖给了巷子口收废品的老爷爷。

　　徐诸开车回去，因为车里头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副驾驶的座位上都被李褚故放上了好几本书，还有两个大袋子。

　　院子里的东西一批又一批的卖掉，李褚故两天后再次过来，院子里已经是空空荡荡了，原本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秋千不见了 ，角落里的花架子也被拆掉。

　　玖梦离开后 ，这个院子保留了十年，李褚故每年都会过来看看 ，但总不忍心破坏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所以原有的东西不愿意去动 ，存在的东西也不愿意去改 。

　　今年是第十年 ，他从原本的17岁，到现在的27，玖梦依然存在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

　　院子准备翻新，租给巷子里那个房子倒了的老爷爷 ，毕竟它空荡了十年，总该有点人气了。

　　回去的路途 ，他没让秘书过来接 ，前几天的那场合作谈崩了 ，因为他临时跑过来也没做通知 。

　　徐诸找了他那么久 ，合作商肯定早也等不及了，不过还好不是什么必要的合作，也不是非要那家。

　　李褚故坐上公交 ，从这里到市区要坐大概两个小时 ，他在最后一排靠在车窗边上 ，这时候车上的人不多 ，零零散散的也不过六个人，其中好几个都是老人带着东西去城里看孩子的。

　　窗外路过的街道熟悉又陌生 ，这些年来老巷口这边的建筑翻新了许多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建筑多样化，连公路和绿化都升级了好多倍 。

　　前方的十字路口右转是学校 ，左转是前往市中心的方向 ，李褚故朝学校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倒是老样子 ，连那两排树也没怎么变过。

　　两个小时后 ，李褚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他被司机叫醒，已经到站了。

　　按下指纹锁 ，他推开门 ，鞋柜边上摆放整齐的是两双拖鞋，阳台的门没锁 ，风吹进来扬起两边的纱帘。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 ，沉木香，有安眠的作用 ，他躺在沙发上睡了个午觉，最后是被电话吵醒的。

　　“李总，半个小时后有场应聘 ，我记得您说要亲自去挑人？”秘书询问的口吻从手机里传出。

　　李褚故坐起身子 ，看了眼电视上头的挂钟，声音沙哑着回：“ 嗯，通知一下人事 ，我20分钟后到 。”

　　听着秘书的回应 ，他挂断电话。

　　卡点到了公司，三楼来应聘的人排着队 ，李褚故在门口看见秘书拿着文件正在等他。

　　外头，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桌子上摆着的木雕和沉重的颜色 ，和淡雅的办公室格外不合 。

　　负责人事的主管女人站在一边 ，她穿着身干净利落的工作服，化着淡淡的妆容。

　　对面坐着的是前来应聘的大学生，他穿着白衬衫 ，踩着双运动鞋，可能是第一次应聘 ，似乎有些紧张 。

　　简历上写着他的名字 — 许兰洋。

　　刚满二十岁的少年，大学还没毕业 ，办公室里有些沉重的气氛让他压抑 ，更紧张了 。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穿着一身休闲服 ，头发没什么多余的打理 ，简单的散在一边，身上那件普普通通的白T恤 ，什么装饰也没有，黑色的运动裤下踩着一双蓝白格调的运动鞋 ，深邃的眉眼里有看不清的情绪 。

　　他紧盯着手上的简历，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什么，许兰洋抬头匆匆瞧了他一眼 ，只觉得对面那个人气场霸道，长相让人移不开目光 ，就是不知道在这公司里是什么样的身份。

　　李褚故手里拿着简历 ，好半天后才开口问：“你是金融专业的，怎么突然想来我们公司应聘助理？”

　　“感兴趣。”

　　许兰洋脱口而出的三个字 ，让李褚故第一次开始打量眼前这个男孩。

　　他看许兰洋的视线看似没带什么情绪，但还是让旁边的助理惊了一把，没过多久，那张简历被扔上旁边的书桌。

　　李褚故声音沙哑，在电话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站起身子朝旁边的助理交代 ：“就他了 ，明天早上过来报道，你先带几天 。”